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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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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顼腾地从御榻上站了起来。

    赵颢狐疑地从石越脸上将目光移开,笑道:“便是刚刚的事情。官家让李向安传旨,着他北京养病。不过这个时候,王希烈多半正在托人求情,不见一次官家,他哪能甘心便走?”

    “子明自便便是。”赵颢微微笑道。望着石越匆匆忙忙上车离去,赵颢这才转过身来,冷冰冰地喝道:“进宫!”

    所以,再苦的酒,他也要吞了。

    “两府商议,厢军节级以下每人赐钱一百文,酒二两;禁军节级以下每人赐钱三百文,酒四两;凡两北边境、益州、京畿禁军、厢军则以两倍赏赐,番军、乡兵比照厢军。其余文武官员,则按阶级之不同赏赐。总计花费不会超过五十万贯。”

    这番话听在赵顼耳中,却颇觉刺耳。赵顼固然也疑心益州出现了问题,但是他依然也认为反对者夸大其词。所谓“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但是石越所说牵涉到“朝局变动”,却是点醒了赵顼。

    石越居然举荐起王安石,这无异于玩火。

    石越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口里却也同样附和道:“陈绎刚正,非有陛下圣明,不能成其事业。故其怀知遇之恩,以国士报陛下,至死不言家事。若朝中大臣皆能如此,何愁不可致太平?”

    赵顼把目光投向一直正襟危坐的石越。但石越却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皇帝的眼神,他全神贯注地望着王珪,认真地倾听着,但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赞同或反对的神色。

    这回却轮到石越目瞪口呆了:“范纯仁做益州观风使?”

    “哦?卿是说范纯仁会不愿做参知政事吗?”赵顼眼中的讶异之意更浓了。

    “王安石,王介甫……”皇帝来回踱着步,语气中掩饰不住激动。

    而且,高太后在臣民中的确有着颇高的声望,特别在北方的士大夫心目中,这位自小在皇宫中由仁宗皇帝与曹太后抚养长大的皇太后,是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的。许多士大夫平时并不信鬼神,提到“祥瑞”便深恶痛绝,但是这次因为与高太后有关,竟然纷纷写诗作赋,纪念其事……人类总是能容易地相信那些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石越不料赵颢对禁中之事如此熟悉,亦不避讳,不觉愣了一下,道:“今日王禹玉轮值。”

    石越抬头回视皇帝,从容道:“臣岂敢欺君?!”

    在偏殿的君臣谈话,又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石越与王珪这才告退。王珪因为轮值,便径直往南回政事堂,石越却是取道东华门出大内。他才走到东华门,迎面便见着几个宦官正服侍着雍王赵颢在门外下马。他虽然颇忌讳与这位“贤王”打交道,但这时候却也不能故意躲开,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去,向赵颢见礼。

    “王安石?!”

    “实是江郎才尽了。”石越连忙笑着岔开话题,委婉提醒道:“大王可是奉诏觐见?”

    吕惠卿现在的处境,是不折不扣地饮鸩止渴。

    “只是什么?”赵顼听出石越话中的反对之意,亦觉意外,不由追问道。

    赵颢哑然失笑:“至宝丹吗?”至宝丹是当时的一剂名药,由生乌犀、生玳瑁、琥珀、朱砂、雄黄、牛黄、龙脑、麝香、安息香、金银箔等研制而成,其成分珍稀难求,因此价格昂贵。王珪虽是“欧门弟子”,以文名著称于世,但行文风格与欧阳修却绝不相同,因为他诗作多写得富丽堂皇,镶金嵌玉,连王珪的兄长都讥之为“至宝丹”,此事广为流传,时人竟干脆将王珪的诗便称为“至宝丹体”。

    但这时节也容不得石越多想,他感觉到皇帝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当下也不敢去看王珪的神色,只向着皇帝微微欠身,飞快地理了一下思路,便说道:“陛下,若只是论品行、才干、资历,范纯仁入主刑部,都是极恰当的。只是……”

    赵顼望了二人一眼,不待二人开口,他已经明白过来——此事若真要追究,便一定是大狱!而且涉及的,全是军中的将领。

    的确要防着有人借机否定熙宁归化,甚至再次激化朝中的党争。若这么看来,连范纯仁也未必是合适的人选。忽然,赵顼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吕惠卿举荐范纯仁为刑部尚书,竟也是担心……但他马上将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打消了,休说吕惠卿不可能知道范纯仁想做益州观风使,古往今来,也没有保荐自己的政敌当宰执大臣这种党争方法……吕惠卿还是识大体的,朝野中有些人,对吕惠卿的确存在着极深的偏见。

    宦官收受贿赂,并非不能容忍。但到了连折家、王韶都要行贿的地步,这便不是收贿这么简单了。开熙河乃是国策,王中正奉旨前去观察形势,他一句话便事关朝廷十余年的国策,他怎么便敢因贿成言?!若非是王韶已经死了,否则便此一条,他也脱不了编管之罪!最重要的是,赵顼派宦官参与军机,为的便是互相监视。皇帝指望他们观察边将的一举一动,然后据实上报,但宦官若然收受贿赂,与边将沆瀣一气,反倒成为了边将欺上瞒下的工具,那这些阉人对皇帝还有什么用处?

    “陛下,臣与文彦博、吕惠卿等商议,以为太后生辰贺仪,可比照仁宗时长宁节上寿仪,七月十六日太后生辰当日,请太后在崇政殿垂帘,百官及契丹、高丽、交趾及海外诸国使臣,在庭下拜贺。宰臣为一班,百官为一班,各国使节为一班,分别上寿酒。礼毕,太后还内,百官至东门拜表称贺,高丽国王妃、外命妇入内上寿,不许入内者则上表。由内侍先引内命妇,次引高丽国王妃等人,次引外命妇,如百官仪上寿。七月十七日,大宴。由开封府张灯结彩三日……”王珪说到这里,偷偷抬眼瞥了一眼赵顼,只见赵顼眉毛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他连忙又解释道:“开封府庆贺三日,本为长宁节所无,只是今各国使节都来上寿,两府以为不当失了天朝上国的体面……”

    “臣在。”在偏殿外等候的李向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忙跑了进来。

    “原来如此。”赵顼笑道,“子明亦算是知人者。不过,朕以为刑部尚书第一要紧的,倒是谨慎公正。至于敕律格式,断案决狱,士大夫岂能尽知?慢慢熟悉便好。范纯仁去益州,原亦是极好的人选。他条陈益州十四事,朕以为颇为他人所不及。只是朕现在少一个刑部尚书——刑狱关系天下苍生,总比益州要紧些。况且以范纯仁去益州,做个巡边观风使,是杀鸡用牛刀。这种差遣,令王中正跑一趟便可以。”

    从公从私,他找不出有力的理由来反对这件事。

    崇政殿旁的偏殿内,赵顼随意地蜷腿坐在御榻上,石越恭恭敬敬地坐在他的左下首,摆出认真的表情,听王珪汇报着高太后生辰庆典的事宜。

    “陛下!”“陛下!”石越与王珪不约而同地打断了暴怒的皇帝。

    五十万贯的赏赐,十万贯的庆典,高丽国王千里迢迢送来的灵芝,只怕也绝不便宜……耳里听着皇帝与王珪的对答,石越在心里不停地摇着头,皇帝与两府当初就应当明确地拒绝高丽国的“祥瑞”,但这么大的一记高丽马屁拍过来,整个大宋上到君臣,下到普通的百姓,都被拍得晕晕乎乎,哪里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收了马屁后是一定要买单的?

    “你去传旨……”

    赵顼不自觉地微微摇了摇头:“体面什么的,说到底不过是些虚名。今已不同往日,各国使节皆是常驻,像隋炀帝那般好慕虚名,也唬不了人。太后性好节俭,常以国库空虚而忧心不已。这时节如此排场,虚耗国帑,太后若知道了,朕担心太后反而会不高兴。开封府庆贺三日,卿等算过要花多少缗钱吗?”

    石越缓缓抬头,直视着赵顼,从容说道:“臣以为,陛下或可征召王安石赴蜀。”

    “子明心中可是有适当的人选?”赵顼忽然问道,此时他已冷静下来,望着石越的眼睛中,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赵颢又笑着摇了摇头,道:“可惜子明已不肯作诗。”

    石越因笑道:“王禹玉是天生富贵命,他人比不得。看看他的诗,又是‘晓日初临金阕动,春风正与玉杯期’,又是‘翠凤有时翻瑞影,银蟾通夕堕清津’,金璧珠碧,不是富贵人,断不能写出这种富贵诗。”

    石越忙笑道:“臣其实亦只是猜测。臣在陕西之时,曾与范纯仁共事,知其颇有乃父遗风,是公而忘私之人。刑狱乃是国之重器,但范纯仁十余年来,未曾断案论刑——臣不敢说范纯仁不能胜任,但万一有伤陛下知人之明,恐亦非范纯仁所愿……”

    以目前的形势,大宋朝迟早要面临一场大麻烦。既然避免不了,与其费心力不讨好地修修补补,还不如让它早一点爆发。

    范纯仁自荐不到两天的时间,这本是极机密的事情。赵顼见石越这般肯定范纯仁不愿做执政,不免要疑心范纯仁“轻浮”,石越早已知道他自荐之事。但他细看石越的神情,却又不似作伪,奇道:“子明不知道吗?那为何竟会以为范纯仁不欲为执政?”

    石越顿时更加惊讶,就算王珪不希望范纯仁入主兰台,但范纯仁入主刑部,并一举成为执政大臣,对王珪又有何好处?难道他觉得范纯仁入主刑部已是无法改变之事实了?石越知道王珪实是皇帝的应屁虫,一时间更是疑心皇帝虽名为咨询,实则却是心中已有定见。

    赵顼犹不解恨,恨声道:“贱奴焉敢如此!”

    “臣等以为,若节省一点,十万缗足矣。”王珪似乎并未察觉出皇帝的不高兴是出于内心,又颂扬道:“皇太后圣明懿德,达于四海。今开封府的百姓,知道皇太后生辰将近,多有在家供香颂祷,愿太后万寿无疆者。高丽国上表说,因太后圣辰,开城外一夜之间,冒出千枝灵芝,站在开城上看去,竟是一个很大的‘寿’字。这等祥瑞,微臣披览经史,闻所未闻。此事经各报报道,天下几乎无人不知高丽国王要将其中最大的灵芝在七月十六日这日护送至京,百姓都想一睹这千年不遇之盛况。两府大臣皆以为,正可借这天降祥瑞,向天下的百姓,四海的蛮夷宣示我大宋的国威,大宋的天子是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大宋朝是得天庇佑的天朝上国。如此大典,实是不宜过于简陋。况且朝廷这三年间,百官与禁军,朝廷已很久未曾有过大赏赐,禁军莫不翘首以待,亦不宜使之过于失望……”

    两府大臣谁不知道国库的底细?但是,太平,有时候也是需要粉饰的。

    石越亦不觉莞尔,他知道这是当年梅尧臣写王珪的诗,因王珪是典型的太平宰相,一生之中,除了入仕之初曾经通判扬州,几乎是“不出都城而致位宰相”,宋朝开国一百余年,他的际遇也是异数。当年梅尧臣作此诗时,王珪还只是翰林学士,经历坎坷的梅尧臣便非常羡慕他,因诗词唱和,半真半假地写道:“金带系袍回禁署,翠娥持烛侍吟窗。人间荣贵无如此,谁爱区区拥节幢。”

    皇帝的话刚刚说完,他便立时离座跪了下去,顿首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范纯仁?!石越不由得呆了一下,他一直认定范纯仁是御史中丞的有力人选,却万万想不到,皇帝竟然有意让他直接进入都省做刑部尚书。这一步棋若走出来,朝廷的政局将会变成什么样的,真是难以预料。范纯仁若做刑部尚书,谁来当御史中丞?他疑惑地偷看了赵顼一眼,心中又惊又疑,难道皇帝已经在筹划着大洗牌了?

    石越似乎没有觉察皇帝话中的试探之意:“臣以为,陛下应当择一位值得信任的元老重臣前往益州,一则陛下能信得过他们不会为朋党所利用;一则若万一益州局势果真不堪,他亦能压得住益州四司长吏,巡边观风使立时便变成安抚使,可以当机立断,处置事务;最要紧的是,元老重臣之经验,亦足可倚重。”

    “遵旨。”李向安这才意识到王中正出事了,慌忙叩头退了出去。

    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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