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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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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方面,潘照临也几乎可以肯定,石越的确没有“异志”。

    他说完,抬眼望着潘照临,一动不动。

    说白了,他潘照临苦心经营二十余年,但天下人拥戴的,是“石丞相”而非“石皇帝”!

    石越静静听潘照临分析着河东形势。他们的确忽略了折克行与种朴的关系——十年前之旧事,两个边将之间的恩怨,便是枢府,亦未必有几个人知道。但是,调折克行与吴安国前往代州,倒也不全是因为路程远近的原因。

    “要解此局,只能设两路宣抚使……”

    “这是边将之事,御前会议也罢,枢府也罢,皆不便越俎代庖。”石越淡淡说道,“然河东诸军,若不能统一号令,便是连反击之余地亦没有了。”

    “皇上虽未亲政,然他既然提了吕吉甫,若无好借口,终不能欺他年弱……但若用吕吉甫,朝中便要炸了锅——然此中关键,却不便直接与皇上说。”石越无奈地说道,“若论用兵之能、统驭诸将之术,章质夫胜过吕吉甫百倍……”

    “以常理而言,功高不赏。相公再次领兵,并非上策。但是,相公莫要忘记皇上……”

    若能如潘照临所言,那的确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尽管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但到了石越这个年纪,他早就明白他不可能亲手完成所有的事情。他所做的一切,尽管并不完美,但亦算差强人意。

    从军近二十年,屡立战功,积功官至昭武校尉的吴安国,自伐夏之后十余年,竟然一直待在天德军做个知军,统率着区区五千河套番骑!由此已可见吴安国实是不受人待见。这个“天德军”还是绍圣年间,以宋占河套之地所置,在它的东面,辽国的西南路招讨司亦有个“天德军”——宋朝这个“天德军”,休说比不上唐代的天德军,便是比辽国的天德军,亦远远不如。在大宋朝所有军州中,天德军无疑是所辖民户最少、环境最恶劣的军州之一。倘若人缘稍稍好一点点,以吴安国之资历,休说是龙卫、云翼,便令他统领上四军,亦在情理之中。

    潘照临曾经在石越身上看到桀骜不臣的气质,但是,事实却是石越始终心甘情愿地做一个忠臣!

    司马昭们的威望,是别于君主之外的,军队、士林、百姓,要么效忠司马昭们,要么效忠皇家,大体上泾渭分明。可石越倒好,信服他的军队,同时也效忠赵氏;相信他的士林,更忠心于大宋;拥戴他的百姓,对赵宋绝无可能有叛心。他的威望与势力,实是与赵家、大宋朝相辅相成,倘若割裂、背叛,最后的下场极可能与王莽一样——也许有一群官员会为他歌功颂德,但是更多曾经拥护他、尊重他的人,却会在一夜之间,视他为“伪君子”与“叛臣”,到时的下场,便是一介匹夫倡议,而天下响应……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难道是为了巩固赵家的统治?

    这正是曹操当年所顾忌的。魏武帝之处境,已然远远好过王莽,但他属下,仍然有许多的重臣与庞大的势力,其忠心是同时针对魏武与汉献的。只要魏武仍然是汉臣,哪怕只是一丝自欺欺人的微弱希望,许多的英雄豪杰,便仍然会受此羁绊,而或多或少,程度不同地为魏武效忠。而一旦彻底割裂这种表面上看似无关紧要的君臣名分,魏武便等同于将一大堆人逼成自己的敌人。

    潘照临只需要在自己死之前,能够亲眼看到赵氏的崩塌已成必然,便也算是遂了心愿。

    石越顿时呆住了。这的确是他从未想过的。

    “但终不能令河东诸军各自为战,况且御前会议将折克行的飞骑军与河东番骑、吴安国的河套番军全数调往代州,亦不是为了令河东自保而已……”

    事实上,是御前会议采纳了刘舜卿与司马梦求的一个大胆的建议。

    这个作战计划,即便在御前会议中,也是只有寥寥数人才知道的最高机密。

    “依我看,章质夫亦未必驾驭得住吴安国。他在河套之时,便专以纵容吴安国为能事。”潘照临不以为然地打断石越,“河东形势险要,雁门易守难攻,契丹纵然是耶律冲哥为将,亦难有作为。本朝与辽人屡次交战,凡是辽人进犯,便从未在河东吃过大亏。以我之见,河东若只要自保,本无必要设宣抚使。”

    但他也有许多要保护的东西,他不希望这个“退场”,损害到他要保护的那些人与事。

    潘照临笑了笑,迎视着石越的目光,笑道:“我知道相公所虑之事。”

    人人皆知吴安国难以约束,但他功名卓著,如此大战,不用他亦说不过去,且只怕自己心里也会别扭……

    石越摇摇头,叹道:“若非折克行与吴安国离代州最近……”

    况且,即使石越本人无“异志”,即使天下人拥戴的只是“石丞相”,即使人心思安——但,时势仍是可以创造,最多是时间长一点。

    所幸的是,老天竟然真的又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实现自己的抱负。

    在契丹南犯之前,能恰好回到汴京,难道冥冥之中,果真有天意存在?

    表面上看,在司马光死后,石越的确拥有人臣中无与伦比的巨大威望,军队信服他,士林相信他,百姓也拥戴他……但是,潘照临却看得清清楚楚,这种威望,与司马昭、刘裕们不同,反与王莽类似。

    “我听说,自符怀孝死后,种朴即便是北调雁门,这十余年来,亦从未与折家通过音讯。数年之前,折可适途径代州,去拜会种朴,种朴竟然闭门不见。”潘照临看了看石越,又说道,“便不提种朴与折克行的恩怨,难道相公以为,折遵道会甘居章质夫之下?吴安国虽是章质夫的部下,可与折克行关系极好,交情亦更早,伐夏之时,两人便惺惺相惜,吴安国的次子,便娶了折家的娘子。若以章质夫为宣抚使,除非他诸事都听折克行与吴安国的,否则……可章质夫能优容吴安国,却未必能优容折克行,否则他何以行号令于军中?”

    潘照临又道:“吕吉甫必不能受此大辱,折遵道亦无此资格来争,种朴便也不必做折遵道的下属。章质夫虽然名望稍逊,然有相公为宣抚使,出镇诸将,折克行与吴安国亦不敢不听号令……”

    “啊——”石越顿时明白过来,“种朴是当年拱圣军……”

    他辅佐石越,却是替赵家造就了一个好宰相?

    “哦?”

    “皇上?”

    “非也,非也。”石越连忙回过神来,笑道,“只是我以为亦不能闻耶律冲哥之名而变色。东军终不能老老实实任契丹打,一味地死守。耶律冲哥虽是当世名将,但较之折克行、吴安国又如何?”

    但此时他听石越的语气,便知此事已是定策了。他其实亦并不关心河东战局,此时念头一转,便道:“既是如此,则折克行必在河东。倘若设文职领兵,则碍于皇上,不得不令吕吉甫掌此兵柄;若设武职,则恐折遵道不甘居于章质夫之下,反误大事。某倒有一策……”

    想到此处,石越忍不住摇了摇头。

    所以,最终他只能认定,他还没有真正地完全了解石越。若是如此,这倒是件好事。让臣下觉得捉摸不透,这正是身为一个英主所必备的素质。

    “依我之见,河东全无必要设宣抚使。有飞武三军镇守岢岚、火山,神锐四军镇守代州、宁化军,耶律冲哥欲要犯境,并非易事。而若待自河东主动出击,西陉、雁门二寨以西,辽境皆有长城为隔,大军难以逾越,是天险在辽而不在宋,故此大军北进,必经代州,不走雁门山,必经瓶形寨。然耶律冲哥大军屯于朔州之狼牙村、马邑、石碣谷一带,我若自雁门、西陉而出,是自取败亡。而自瓶形寨入灵丘,地形险恶,难以运送攻城器械,耶律冲哥又已遣将扼守,攻取灵丘并非易事。纵然侥幸攻下灵丘,灵丘道的东边,还有飞狐关;便攻下飞狐关,东取蒲阴|道,有五阮关天险;北取飞狐陉,有蔚州控扼——所经之路,全是险峻崎岖,马不成列,车不成轨的陉道,所攻之城,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关。若是契丹无人,倒还罢了,然耶律冲哥乃北朝名将……”

    主战场永远在河北,御前会议与石越皆不会自河北抽调任何兵力给河东,否则,万一攻不下飞狐口,或者耶律冲哥早有准备,结果便是全局崩坏。面对辽军的主力,每一支禁军,都弥足珍贵,因为你事前永远不会知道究竟哪支部队才是取得胜利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纵然是河东得手,倘若因为兵力不济,河北战场之宋军无法对辽军保持压力,甚至遭遇重大挫折,那便是折克行、吴安国攻入易州,亦无济于事。

    也许是最后的机会。

    “皇上是欲有所作为的。”潘照临抿嘴说道,“他对相公之不满,溢于言表,相公以为不去领兵,便能轻易全身而退吗?自古以来,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却是大出潘照临的意料,他亦不由一怔:“如此说来,竟是打算令折克行领兵出雁门、西陉,与耶律冲哥争锋?”

    右丞相!位极人臣……这可不是潘照临的目的。

    御前会议为这个计划丢出去的赌注,便是吴安国的河套番军与一个神卫营——枢府已经下令,令刚刚成军不久的神卫十九营,携十门克虏炮前往河东,名义上是增援雁门、西陉二寨,实际上是令其受吴安国指挥。

    “也不算如何不妥。相公与枢密院的那些大人们,多半是不会将这些恩怨记在心上的……”潘照临讥道,“不过种朴想必不会忘记当年折克行的救援之恩。”

    在刘舜卿、司马梦求乃至枢府的官员们心目中,对吴安国这颗棋子,并不全是他们所宣称的那样寄以重任,实际上,吴安国更像是他们的一颗弃子。

    但这个计划成功与否,保密至关重要——倘若耶律冲哥事先听到一丝半点风声,以灵丘道、蒲阴陉之地利,无论折克行、吴安国如何骁勇善战,他们便能有一人一骑活着回来,亦是谢天谢地。因此,即使是对潘照临,石越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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