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心却空空荡荡,没有着落,仿佛家中失了窃,到处被翻得乱七八糟,他焦虑不安,却并不知道自己到底丢了什么。
“……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日子比较好,你经常见到我,会干扰到你,会让你做出错误判断。”
和和慢慢地敛了笑容。她低下头:“都有。陪我妈妈,她现在身体不好。躲开你,因为你现在需要清净。我自己也想休息一下,前一阵子我加了许多的班。还有……”她顿了顿,鼓起勇气抬眼看向郑谐,“岑世现在也在那边。”
在他心里,他一直很刻意地将和和的形象停留在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很胆小,很娇柔,遇上麻烦常常手足无措,巴巴地赖在他身边,缠着他去帮她解决,而她自己只乖乖地在一边等着结果。
“我没到你不许走。”
他终于将那个电话打了出去。他问和和:“你打算逃到目的地以后再通知我?”
她的这一句话令郑谐想起他已经回避了两天的问题:“和和,你不应该替我作决定。我的事你不应该插手。”
和和说:“我那天跟你讲的都是真心话。我们不要再提那件事,好不好?你就当你从来都不知道,而我,其实也早已忘记了。如果……如果不是那一天时霖大哥与岑世同时出现了,其实我真的已经忘记了。”
如和和所讲的那样,这么近的距离,偷着走没有什么意义。
曹苗苗打电话问他:“和和请了长假,我批准了。她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还是你管过了头,把她吓跑了?”
郑谐的神色渐渐冷下来。他说:“筱和和,你这算是急病乱投医吗?”
郑谐说一句“你等着我”便收了线。
和和像平时一样的口气说:“我已经在火车站,已经开始检票了。”
孙医生又在电话里笑着说:“那个蔚琪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子,以前我见过几面的,知书达理,不娇气。而且她家跟你家渊源挺深的。她爷爷算是你爸爸的老上司,大伯是你爸以前的同事,杨家跟你舅舅那边又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以前总不见你正经地交个女朋友,还担心你会对婚姻大事草率,现在看起我的担心真是多余。连你爸今儿都说,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从小到大没受过你爸几句夸吧,想让他夸人不容易呐。”
“我会保护你一辈子,永远不会改变。但是你要留下来,不要离开。”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和已经完全不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了。
他脑中犹回响着孙医生最后的那句话:“和和说,很想回来陪她的妈妈一起住。”
郑谐记得很久以前曾经有人问过他,和和之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和和总挑了孙医生不在父亲身边的时候打电话,因为从小到大和和一直有点敬畏他的父亲。和和有一回曾经说,她见到他的父亲,总有见到面试官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紧张。
郑谐眼睛里的情绪太多,以至于分不清任何一种。而和和的眼睛里则澄澄明明,什么都没有。
郑谐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那样神色平淡地看着她,但和和却从他眼晴里看到了各种情绪,那些情绪交缠在一起,令她不安。
傍晚时郑谐给孙医生打了个电话。
但通知他的并不是和和,而是和和的老板曹苗苗。仅仅一天以后。
“你还好意思说。和和对你爸可比你尽心多了,上次我跟她说你爸老毛病又犯了,所以今天早晨她特意给我提供了一些民间的偏方,让我参考着用。今儿她打电话来的时候,正好你爸也在,知道是和和的电话后,就把电话接过去了,跟她聊了很长时间。”
郑谐目送着和和上车。她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当她将要迈上台阶时,他又喊了一句:“和和!”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他自己都不明白喊这一句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和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没替你做任何决定。我只是向郑伯伯陈述了一个事实。你想娶杨小姐,这是事实。”
郑谐却笑不出来。他静静地看着她:“你是要回去陪亦心阿姨,还是要躲开我?”
郑谐不动声色地问:“您从哪儿听说的?”
他觉得和和应该不会主动给他的父亲打电话,他需要确认一下事情的严重程度。
和和恍然明白过来,那是她要坐的那列车。“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少抽烟,少喝酒。”
郑谐轻轻地按着额头,他的血管又开始轻轻地跳,每跳一下他的头都仿佛被抽了一下。
“真的来不及了,还有十五分钟车就开了。”
郑谐发现自己越来越低估和和的行动力了。
“……我想念我妈妈,我想休息。”和和继续坚持自己的理由。
郑谐突然升起一个冲动,他要留下和和。他说:“你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那时他正在见客户,和和发来一个极短的短信:我要走了。
只是他没有想过,和和竟然会出其不意地横插一手,完全乱了他的计划。
郑谐说声抱歉便撇了客户出去打电话。
郑谐没有立场也没有办法去阻止和和回到她的母亲身边,所以他只能像等待查体报告,或者说像等待判决一样,等着和和来通知他:她要离开。
和和果然没有走,坐在候车厅的一个角落里低头看手机,身边没有什么行李。
在他心里,这座城市才是他与和和的家,虽然他在这城市各处都有房子,而且他与和和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面,但他始终觉得,即使母亲不在了,但这个城市的家仍然存在着。
“和和?她专门打电话向您打小报告?”
所以这一回,他仍按着自己认为最合理的程序来进行。
和和没有偷偷地溜走。
而父亲偏偏从和和小时候就非常喜欢她。在她小时候,父亲见到她时总会逗她跳舞,哄她讲故事,她长大后,每每见到她,也会和颜悦色地问她许多问题。
她的那句“回家”突然刺痛了郑谐。一直以来,郑谐从没将那个城市当作“家”,那里只是他父亲的工作地,这个省的行政中心。他,他的妈妈,还有和和,他们一直在这里长大,后来念书,出国,最终又回到了这里。
郑谐问了一下父亲的身体状况,有意地将话题转向了自己。果然孙医生问:“小谐,你捂得很严实啊,有了论及婚嫁的女朋友都不告诉一声,也好让我替你高兴一下。”
直到那天晚上,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天经地义地存在着的,任何事情终究都会变质的。
“你一个人?”
孙医生乐呵呵地说:“去去,还装傻。之前我也听到点风声,不过没当回事,直到和和证实,才敢相信啊。”
他回过去,和和的声音里有一点哭意:“我改了下一班的票。你不要赶路,慢点开车,我保证没见到你之前不走!”
孙医生又说:“阿谐,你自己爱情事业顺风顺水,怎么还去干涉人家谈恋爱呢?”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在最开始的那一秒/有些事早已经注定要到老
手机响了几次,他一直没接。当他终于计算错误,在一个红灯前被迫地停下,他拿出手机看了看,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和和的。
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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