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蔚琪起身的时候,听到郑谐对她讲了一句话。当时椅子响了一下,而郑谐的嗓子沙哑得厉害,所以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假期什么时候结束?”
郑谐一时有些恍惚。他说:“明天晚上吧。”
郑谐喝完一碗粥后,杨蔚琪说:“我走之前你说,有话要对我讲。”她看着郑谐,等待郑谐把话头接过去。
第二天仍是周末。天亮的时候,他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和和看起来很累,但一直强撑着。她的唇很干,一直轻轻抿湿着。
室内的气氛沉闷。郑谐有话想说,却又完全无从说起,在屋里踱了一圈后问:“你的猫小宝呢?你当时没带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有敲门声,他披了外套去开门,门外居然是杨蔚琪。以前他给过她这个房子的钥匙,但她很少自己开门,通常都会提前通知他,然后敲门等他开门,正经得一板一眼。她坚持说,这是一种礼貌与尊重。
院长说:“这姑娘大概受惊过度。小伙子的伤也不太要紧,不用天黑就能醒过来。
“我真的不需要你的补偿。请你不要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也让我不安的事情,那样我的快乐会打折扣。
和和像小孩子一样地看着他。郑谐把杯子塞进她的手里,她终于肯喝一点水,但喝得太急,呛到了自己。
他不可能挂着杨蔚琪男朋友的身份,而去与和和谈未来,那样的话他会同时污辱了三个人。
和和摇头,转向他,脸上有一丝歉意:“岑世明天还要赶回去,时间很紧张,所以……我本来打算离开时再跟你讲一下。”
当和和与郑谐一起离开时,郑谐回头看了岑世一眼,正好岑世也在看他,眼神里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这是城市最中心的路段,披着雨衣维持秩序的交警不止一位。有人立即朝他跑来:“你,干什么呢你?”
郑谐昏昏沉沉颠三倒四地想着,不知不觉又睡去。他的睡眠向来很规律,平时不会这样。
郑谐查了一下电话记录,有两个未接来电,都是和和的,很早,他的确没听见。还有一条和和的短信,告知他们要离开。
岑世一脸疑惑:“你是谁?这是哪里?”
“还算适应,比以前住得习惯。”
他俩在玄关处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很多天没见,或许还心存了一点芥蒂,似乎有些生疏了。
岑世对和和说:“要不你回去一趟吧,顺便帮我煮点粥。”
杨蔚琪看起来也有点疲倦:“这一回我真的开始自我否定。我弄不清楚我究竟在维持正义,还是在助纣为虐。”
“他对我很好。而且,那个城市,我在那里住过四年,我很喜欢那里。
他起身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其实没胃口,但他努力地咽下一些东西。
“这样煮的味道比较香。”
这时岑世看到了郑谐,他微微地点了下头,大概牵动了伤口,裂了一下嘴,然后他朝和和笑了:“逗你玩呢,当真啦?就那么轻轻一撞,至于吗?”
不过或许已经无所谓,没有必要再去弄清楚了。弄得越清楚,对他自己越无益。
郑谐开了小刘的车送和和回家。他从车后拿了条毯子递给和和:“你睡一会儿。”
郑谐回家后觉得累,和衣躺下便睡着了。
“如果一个男人,会在最危险的时候本能地保护你,那么他是值得信任的。这是你跟我讲过的话。这些天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
和和看了他一会儿,又垂下眼睛,将目光投向躺在床上的人。
昨天去公墓时,怕铃声惊扰到逝者的灵魂,他将手机铃音关掉,一直忘了调回来。
为什么呢?和和之于他,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从没有弄清楚过。
“也好。我去帮你拿几件衣服回来。你早点休息。小刘一直在外面,你若有事找他帮你安排。”
她盛粥之前问郑谐:“你也来一点吧。我第一次熬粥熬这么久。”
路还是塞得严重,每挪动一米都困难。雨持续下着,车窗外模糊一片。
其实当时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多想,他那时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告诉他,他这一次终究要失信于人,他应该尽快结束与杨蔚琪的关系。
和和只是怔怔地坐着,不喝水也不说话。
和和轻轻点头。
他不记得自己后来是否祝福了和和。或许他什么都没说,一直沉默到了最后。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郑谐把车钥匙和一张名片往他手中一塞:“抱歉,麻烦你了。”穿过层层车阵快步离开。一脸错愕的年轻交警半天才反应过来,在他后面挥拳气愤地喊:“有钱就可以这么嚣张啊!”
“你的性子确实不太适合做这行。换份工作吧,别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其实不用改行,到企业做法律顾问也比较好。”
郑谐问:“用电锅煮会省事一些吧?”
这里离那家医院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因为整段路都塞车,郑谐一路跑了过去,带的伞也没什么用,本来就没干的衣服此刻更是湿透。
他的人生自五岁以后,便一向是在波澜不惊、无甚惊喜的循规蹈矩中度过的,婚姻也不除外。
岑世露出一点天真的可怜相:“我比较想喝你亲手煮的。”
郑谐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刚才他乍见和和没事,深感欣慰,如今再说劝慰的话,反而虚伪,所以他无言。
他没有想过事情竟会变成这样,令他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去完成他的人生计划。
“没关系,你没事就好。最近还好吗?”
和和察觉到有人进来,慢慢抬起头,他们四目相对,他在和和的脸上和眼神里看不到任何表情。惊讶、委屈、可怜的,全部都没有,只有空白。
杨蔚琪给他找了几片药吃,去厨房煮了一锅粥。她煮的并不好,虽然她一直很用心地守在厨房。但她在厨房里的那个清瘦的背影,令郑谐想到了和和昨天煮粥的样子。
这些天郑谐偶尔会回忆,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究竟是怎样想的呢?是因和和这些年的委屈而心痛,还是因自己做了错事却不知情而羞惭?
和和扭头看郑谐:“我不回去,我在这里陪岑世。”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车子我给你停在公司了。你知不知道,昨儿现场正好有个社会八卦版的愣头记者给你拍了照,你差点就上报了,我软的硬的一起使,差点连你爹也搬出来,好歹才摆平。大哥,下次装酷换个场合成不?”
无论岑世想表达什么,但至少他救了和和,刚才又有意或无意地帮了他一个忙,郑谐试着朝岑世友善地笑笑,却怎样也笑不出来。岑世的表情也同样的僵硬。
郑谐看着她,紧闭着唇。
郑谐应了一声,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和和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变得更苍白。郑谐也愣住。
郑谐一直沉默着。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和和便一直在说着话。
“医院外面有粥店,我去给你买。”
郑谐摇头,等和和都准备好以后,坚持把她又送了回去。
岑世,和和的初恋男友,以及,或许可能的现任男友。
他进急诊室之前有赴刑场的感觉,脑中空白一片,只等待一个结果。却没想到当他进去时,和和正安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穿着并不合身的很宽的衣服,微微低着头。从他的角度看,她虽然面色苍白,但脸上身上都没伤。
郑谐躲过一辆车时将方向打得大了些,车子歪了歪。
助理又说:“和和他们大清早就走了,她男朋友今天中午还有事情要处理,两人看起来都没事。她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估计你没睡醒,所以托我跟你说一...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