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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 坐在黑暗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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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了避风头并没有回杂志社,刚到家门口就接到了总编的电话。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帅哥漂亮的手指敲着桌子,口气委屈眼里却全是戏谑,“小姐,你让我很受伤啊。”

    虽然知道她多半在跟艾明媚汇报她的情况,但她那眼神还是让丁冬略感不舒服,只好低下头,任由刘海挡住脸庞,避免与在场宾客有目光接触。

    电话那边的夏之荷对丁冬大喊大叫,“丁冬,快离开你家!快,带麦麦离开!秦渊找人抓你!现在全城都在找你!”

    她抱着一线希望打电话到艾明媚的手机,可结果还是如之前同拨的几十次一样,她关机了。

    她从没有这么跑得这么疯狂过,直到身后感觉不到威胁,她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一屁股滑倒在地。

    丁冬吸了吸鼻子,“她说我够不起眼,也不惹人注意,她只要照片,不在乎拍照片的是谁。”

    她不敢多做停留,摸到了进来时的酒店员工区,找个洗手间换下了衣服,按照来时的路出了酒店,没有挑海滨大路走,而是东弯西绕走了一条曲折的回城小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杂志社。

    之荷扫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可疑的人走动,激动地小小喊了声,“丁冬……”

    小提琴悠扬的声音混着红酒碰杯声,盛大的晚宴开始,也难怪秦文桐要将晚宴继续下去,外面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堵在酒店门外,稍微有风吹草动,明天全城各大报纸门户网站的新闻头条必定是秦家婚礼闹剧无疑。

    丁冬的人生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恐惧过,眼前的男人压迫感实在太强,强到她连话说都不清,她的牙齿在咯咯打架,“秦……秦先生,对……对不起,放过我……”

    “啊,小丁啊,我有电话进来,奖金的事情我们下次再谈。”

    在四面楚歌的那一刻,丁冬选择了最简单的处理方式:逃!

    几乎所有的八卦杂志头条都是:艾明媚今晨离开本市飞往欧洲,飞机场春风满面抛香吻!

    “你一定不知道吧?那一天我向上天许下的愿望是有朝一日做秦渊新娘。可是当这个愿望终于实现时,我却告诉自己,我不能再骗自己……”

    她自顾自地低头想心事,只盼婚宴快点开始。

    因为要入会场,到时来宾都是本市的名流贵客,到处是衣香鬓影,她可不敢穿得太寒酸显眼,穿了一条深藏在柜中平时也舍不得穿的裙子,这条裙子是盛匡送给她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几乎花了他两个月卖画的收入。

    “玛丽!”

    “女士,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他们在去你家的路上了,快逃吧丁冬!越远越好!”

    “别跟我提那个盛匡,丁冬我跟你说,这次你出这样的事,完全是那个没用的男人害的,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这么铤而走险,他根本配不上你,我真搞不懂你看上他什么?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离了婚还有个孩子,我说你到底图他什么啊?”

    丁冬提醒自己为了口舌之争误了正事,态度恭敬,“对不起,我的动作比较慢。”

    她疏离冷淡的态度自以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没想到这个叫做周景宣的男人不依不饶,用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问,“你呢?”

    她的下巴高傲一抬,刚才的凄婉消失不见,冷傲的千金小姐艾明媚又回来了——

    被魔鬼看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丁冬困惑地摇摇头。

    她决定明天就去找总编要钱,这期独家新闻,杂志社肯定赚得盆满钵满,她豁出命抢到的独家,理应得到这笔钱。

    “秦渊,知道我十六岁生日的那天,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吗?”

    秦渊的警告让丁冬心虚害怕,灯光耀眼的宴会厅就在眼前,她竟寸步难行,开始计较这次铤而走险的后果。

    艾明媚声泪齐下,一行眼泪滑落在洁白的婚纱上,凄美动人,秦渊却依旧维持冷峻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宾客来得还不多,就算是早到的宾客也是互相寒暄,谁也不会留意角落这边,丁冬假意站起来,踱步到那个花架后,透过缝隙望了过去,心里更加欣喜,这个拍摄角度能把那边婚宴场地拍得清清楚楚,纵观全场,这简直是偷|拍的最好位置。

    丁冬颤抖的手按下快门。

    任凭会场众人七嘴八舌乱糟糟一团,周景宣似乎一直淡定好似局外人,人家的表情都是震惊意外茫然甚至兴奋,但这些情绪在周景宣脸上完全找不到分毫,他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懒懒地瞟了丁冬一眼说,“你去干什么了?可惜啊,错过了好戏。”

    两人心有戚戚地对视一眼,之荷一脸愁容,“我这里很快也会被盯上的,我们要想想办法赶紧出城,你只有出了城才能安全。”

    在全场几百双眼睛的注目下,艾明媚轻盈一笑,抬手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婚纱,这出乎意料的动作让全场再度哗然几秒,所有人都颇有默契地闭上嘴。

    “小丁啊,你这回可是我们杂志的大功臣啊!这期十万册全部一抢而空了,我们杂志社这回长脸了,就连娱乐日报的同行都在跟我打听这个署名‘佟婷’的作者是谁,哈哈哈,小丁啊,用什么假名呢?这次是你出名大好机会,总编替你感到可惜啊。”

    “你放心,总编一定好好奖励你,重重奖励你!奖励不说,下个月就加薪!哈哈哈!”

    丁冬怒火中烧,这个女人怎能如此无情,抛下无辜受连累的她,自己独自享受地中海的阳光海浪去了。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出手解救了她,丁冬心里一松,正想感谢,却突然心弦再度绷紧,因为这双手还没待她站稳,就一用力,就势如破竹地把她整个人带进他硬邦邦的怀里。

    “我是周景宣。”身旁的男人蓦然报出大名,就连声音也没了刚才的轻浮纨绔。

    丁冬面带无助,“不是我不想走,是走不了,火车站汽车站都有一群人在盘查,出租车司机都不肯带我出城。住酒店要身份证我也不敢去,又带着麦麦,我……我实在没地方去。”

    秦渊只无情地说了这四个字,然后像是厌烦至极地走出了房间。

    帅哥嘴边的笑带着一丝蛊惑,“那是我帅还是新郎帅?”

    LISA出乎意料地带丁冬上了酒店顶层,丁冬也没有多想,猜想一定是艾明媚授意,多半是为了避人耳目。

    “先去写稿子,标题一定要能吸引眼球,打电话给印厂,让他们通宵加班,”总编磨拳搓掌,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走,已经开始做梦,“多少年没有这样有价值的独家了!我们杂志会一炮而红的!这次同行们只有在一旁羡慕的份了哈哈哈,出了一口恶气啊!”

    电视剧电影里几乎每个纨绔花|花|公|子都会对有一面之缘的女孩说:我有个预感,我们会再见的。

    她气喘吁吁,却在低头的刹那,全身肌肉僵硬。

    “我……”丁冬无言以对。

    她忙抬起头,“秦先生,我,我不是小偷,我真的只是来换衣服的,我没有碰这里任何东西。”

    她曾经也渴望过的,渴望童话一般的白色婚礼,她的王子在红毯尽头含情脉脉地等待着她,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知何时,身边的空位突然坐下一个人,丁冬不敢去正眼去看,只是从余光里判断,落座的是个男人。

    嘶声咆哮过后的艾明媚突然放声凄厉大笑,泪眼横飞,“上天是公平的,给你的煎熬一点都不比我少,每天活在地狱里的你,连怎么笑都忘了哈哈哈哈!”

    她回过头来冷冷警告,“不用我提醒吧?不要拍照,不要大声讲话,看着就行了,就算是坐你周围的来宾,也不是你能高攀说上话的。”

    她转身急欲飞奔,却忘了自己这时候不是身轻如燕的狗仔丁冬,此时此刻她是穿着曳地晚礼服假装淑女的丁冬,一时忘形步子跨得太急太大,被裙角绊住,身体飞扑出去眼看就要与地板来个亲密KISS。

    那女人显然在身材体重上都与她不是一个等级的,明明错的是丁冬,可她却被撞得眼泪直流,她揉着酸痛的鼻子抬头道歉,“对不起……”

    惴惴地回到场内自己的位置不久,她故意无视邻座周景宣若有所思的目光,只当他是个无聊的登徒子,手紧抓着放着微型照相机的包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舞台那方,此时如梦如幻的灯光被调暗,现场温馨浪漫宛如身在童话中,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了。

    “天哪,秦渊被甩?简直是豪门丑闻!”她的同伴,另一个女孩子大呼小叫。

    她气喘吁吁浑浑噩噩,腰间仿佛还留有那个男人的温度,那温度彻底灼烧着她,她内心一隅也被彻底烧个精光,她只感到害怕,怕得只想冲回到她的小出租屋里,躲在那黑暗的衣柜里抱肩发抖。

    “麦麦不要睡!我们今天晚上不能留在家里!”丁冬一发狠,把熟睡的小孩子一把拽起来,麦麦睁着无辜的眼睛,生气地哭了起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比杂志上更为英俊的面容,他的母亲是个漂亮混血儿,他的五官自然也是深刻的,只是那双眼睛太冷了,仿佛看过太多的故事,时间磨去了眼中的热情,冷冷清清,让人绞尽脑汁也看不透他。此刻,他犀利冷冽的视线刀一般投射到丁冬身上,穿透了她的身体,扎在她的心尖,让她的心和身体一起,无端地战栗个不停。

    “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丁冬被好友说得抬不起头,嗫嚅着,“他……他有才华……”

    她刚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见LISA四处张望,见到她过来,脸色不耐地看过来,冲她招招手,想来要找的就是她了。

    你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想要的新娘却从不是她!

    是秦渊,艾明媚口中魔鬼一般的男人!

    似乎是艾明媚打来的,lisa马上判若两人,丁冬只听她恭敬地对着电话说“人在我边上……她想换衣服……啊?那里!……好,明白,我带她去。”

    LISA看来也无意再冷嘲热讽下去,带着她入座,之后就阴沉着脸迅速离去。

    她拘谨地站了一会,很快艾明媚那打扮时髦的小助手lisa出现在通道那边,朝她扬了扬手,“这边!”

    看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酒店的同行们,丁冬这才感叹,真是哪里来的狗屎运,好事竟然轮到她这个小记者身上。

    丁冬怔怔的。

    就像一个小时前,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挺直却略显孤寂的背影,似乎站在世界的边缘,这世上的一切都进不到他心里去,他只是这样清清冷冷地看着,不喜不悲。

    今天这一幕太过意外,场下好多宾客望着消失在门口的新娘子,都没有回过神来,也更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的丁冬已经拍下全程,场下嗡嗡声四起,乱成了一锅粥。

    低沉的嗓音就萦绕在她耳后,丁冬咬着嘴唇回头,大眼无措地看向秦渊,微弱的声音带着一分哀求,“对不起,我真的走错了,”她指了指手上的袋子,“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换衣服,打扰到你很抱歉。”

    她蓦地站了起来,引来周景宣的注意,他简直会读心术,笑着问:“要走了吗?”

    躲在角落处的丁冬一次次按下快门。

    她与他擦肩而过,却被身后的他叫住,“等下。”

    夏之荷在那头情绪激动,显然受了很大的刺|激,“杂志社已经被砸得稀巴烂了,总编被黑道带走了,所有我们加印的杂志都被烧了!丁冬,我们完了,我们惹到阎王了,秦渊成了上流社会的笑话,他只能把气撒在我们身上,他玩我们杂志社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他真正的目标是你,是你啊丁冬!他饶不了你的!”

    离艾明媚当着所有人面逃婚的时刻越来越近,她屏息等待。

    他这口气多少有些冒犯意味,可看着他这张和善的笑脸,又让人生气不起来,丁冬只能无奈摇了摇头,“不是。”

    令全场哗然的一幕发生了!

    被吵醒的小男孩睡眼惺忪,显然很不高兴,推开丁冬的手翻了个身嘟囔:“冬冬你干什么啦,我要睡觉!不要吵我!”

    看着那样的秦渊,丁冬竟觉得他是孤独的。

    丁当恍恍惚惚地看着他远去的皮鞋,仿佛听到了自己命运的最后审判,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耳边突然传来了什么,脱口而出,“有海浪声。”

    丁冬的眼睛惊惶地乱转,手心紧紧攥紧了。

    这一声轻轻的“秦先生”出口,秦渊的浓眉竟然皱了一下,目光里带着勃然的怒气,丁冬瑟缩了一下,不知道哪句话冒犯了他。

    听到声音的丁冬缓缓抬起头来,下巴尖得可怜,像是走过万水千山,她哽咽地喊了声,“之荷……”

    “丁冬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老牌娱记都进不去婚宴内场,那些照片你是怎么拍到的?”

    这一次亲眼见到,丁冬不得不感叹秦渊那得天独厚的外貌基因,金玛丽真人更漂亮,虽然已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但她依旧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hello?”她大着胆子探身走进去,入眼的奢华贵气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房间每一处都透着精致贵气,这样的房间简直能给人带来帝王般的超豪华享受,而安装着双层复式玻璃窗的客厅可以饱览海边全景,彷佛世界已经被踩在脚下,唯我独尊的感觉油然而生。

    秦渊眉都不动一下,“你是来赴宴的?”

    秦渊的话让丁冬全身一震,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他,见他鹰一样锐利的眼也在注视她,那双眼能让人无所遁形,也能让人缴械投降。

    那司机面带犹豫,只是问,“带身份证了吗?”

    艾明媚突然举手高声打断了证婚人的证词,证婚人错愕地停了下来,台下所有人都震惊了,只有新郎秦渊,眉都不抬一下,只是目光沉沉沉地盯着她,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这个一场黑暗的夜晚太过惊心动魄,丁冬甚至觉得路灯明亮的光也变得异常脆弱,照不亮她阴暗的心,车开在她并不熟悉的道路上,越开越偏僻,郊区荒凉的夜景让她心悸,她对于自己未知的前途越来越感到不安。

    到了楼上,开了锁,进了门,又落了锁,她这才长舒一口气。

    见周景宣的狐狸眼落到她身上,她明知故问,“发生什么事了?我看到新娘跑出去了。”

    这一次丁冬没有给喋喋不休的周景宣任何回应,只是心里腹诽:有谁听说魔鬼是会笑的,就算会笑,那也是狰狞的笑。

    出了电梯,LISA遥指了指一扇华丽大门,“那个房间。”

    丁冬自觉冒失,又道了一次歉,没想到对面的金玛丽张大红唇,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捂着丰|满的胸口颤抖地指着她,“你……”

    检票口的旁边站了几个虎背蛇腰满脸戾气的男人,他们的眼睛锐利地盯着一个个往来的旅客,丁冬闪到一边,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观察着远处,见那些人的重点都是年轻女孩子,检票员显然也被他们操纵,逢年轻女孩子的身份证必再三查看才肯放行。

    房间里有人!

    不听话的小孩揉着眼泪,哭得丁冬脑瓜一阵阵抽疼,她一下子瘫坐在床边怔怔看着哭泣的小孩,眼神空洞,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那通电话给抽走了。

    丁冬强忍着心中翻江倒海的不悦,笑着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我带了晚礼服来了。”

    丁冬一坐下就两眼放光查看位置,兴许是艾明媚的刻意安排,她惊喜地发现就在她位置几步外有个巨大的花架,花架后正好能藏一个人,且那个地方是个视觉盲点,因是角落,更是无人会注意。

    丁冬泪流满面,她的脑子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想太多,身体就做出了反应。她扑通一声,跪在了秦渊面前。

    他说,“你以为,你可以逃到哪里去?”

    丁冬呆了数秒,窗外的汽车喇叭将她惊醒,她彷徨地左看右看,突然快步冲向麦麦的房间。

    场上的男女早已如入无我之境,艾明媚字字控诉,挨了一巴掌的秦渊依旧不为所动。

    可生活到底不是充满巧遇的电视剧,城市那么大,他们能相遇的概率微乎其乎,能再见才怪!

    求饶用尽了丁冬全身所有的力气,临近奔溃的精神让她脸色苍白,她跪在地上,努力抬头又抬头,可触目的只有秦渊冷若冰霜的脸,她一生中最大的绝望来自于这个男人,未知的前途让她害怕无助,能做的只剩下耸动肩膀掩面啜泣。

    他把她拉了起来,“我比你大很多,叫我南哥吧。”

    丁冬怕极了,只想快点回到她那个散发霉味的小房间,终于到了小旅馆,朝那个面无表情的前台招待员笑了笑,对方仍旧板着脸,她笑笑上了楼。

    男士并不说话,弯着嘴角,一双火眼金睛目光粼粼地看着她,想来他阅人无数,此刻正在暗自揣度丁冬的身份,丁冬心虚地厉害,假装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眼睛看向舞台处,只有微微颤抖的喝着水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捏着票的手出了丝丝冷汗,指关节也泛了白,之荷说得没错,秦渊正布下天罗地网找她,他饶不了她。

    她这句话一出口,阿南竟然笑了,这笑顿时为他不甚温柔的脸平添了几分亲和力,“秦先生不是杀人恶魔,他只是个生意人。”

    看了她的独家照片,长年不给她好脸色的总编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那皱巴巴谄媚的笑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

    她这样的小人物惹到魔鬼又会是什么下场呢?他能让她失去更多吗?可是她拥有的本来就不多,除了这条命,他还能从她身上拿走更多东西吗?

    电话“嘟”一声挂了,丁冬皱着眉,有些担心总编不能兑现当初的承诺。

    丁冬对这位气场强大的豪门妇人有一种莫名畏惧的感觉,一看到她,胸间就有一种莫名的强烈压迫感,见金玛丽下一秒偏头就要朝她看过来,她内心一个激灵,身体本能就转过身去,心里砰砰狂跳。

    “我说,”周景宣突然倾身亲密地凑到她耳边,“你是女方的什么人呢?新娘子逃婚了,这婚礼明天就会成为全城的笑柄,你看到了吧?新娘可是哭着跑出去的,啧啧啧,你这个女方的宾客,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呢?”

    画面里之荷狼狈地坐在她家的沙发上,她惊恐地看着突然闯入的男人们,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没有藏她……”

    “没带,”丁冬苦苦哀求,“您放心吧,我带着孩子急着赶回老家,我们孤儿寡母肯定不是坏人,请您给个方便吧,求求您了。”

    说完,她侧身就想走,下一秒,一双手无情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而此刻,他看起来平静无澜的眼睛仿佛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他周身上下透出一股危险气息,无声地暗示着,对于她这个登堂入室的不速之客,他很生气。

    “我?”丁冬莫名其妙。

    “先生,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呀。”丁冬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是女方这边的宾客,多看几眼只能在杂志上见到的男人没什么错吧。”

    丁冬心里哆嗦了一下,撒谎道,“去下洗手间。”

    月光洒在丁冬身上,让她感到彻骨的冷。

    而在她大眼乱转的几秒钟里,秦渊已经完全站在了她的面前,像是充满王者力量的雄狮站在自己的领地里,冷冷的,却饶有兴味地凝视着误闯进入的小羚羊。

    夏之荷叹了叹气,“我在想啊,这么漂亮的一姑娘啊,怎么就做了娱记,风吹日晒的,瞧你这张脸,多应该被个男人捧在手心里,住在好房子里养尊处优一辈子。丁冬,我替你不值啊。”

    她这句话一出,场上议论声此起彼伏,名媛贵妇们眼睛里八卦的光芒都能媲美那璎珞灯了,秦渊的私生活一向神秘,在他没有传出与艾明媚的订婚消息之前,上流社会有关他喜好男色的流言不绝于耳,艾明媚这一番话出口,似乎又让那流言死灰复燃。

    晚上丁冬正要睡下,床边的手机铃声大响,她怔了一下,竟然不敢接,仔细一看是夏之荷打来的,松了口气,接了起来。

    丁冬心一颤,点头,“是。”

    “秦渊竟然这样……”兴师动众,简直是撒下天罗地网要擒住毁他形象的丁冬。

    丁冬倒吸一口凉气,那是秦渊的人,他们在找的人是她!

    “这一巴掌,是为一个爱你十年却始终得不到你的心的女人打的,你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想要的新娘却从不是她!”

    “哎,那位小姐,哎,那位小姐!”

    在月光的照耀下,秦渊俊美如恶魔的脸出现在丁冬眼前,他看了她很久,目光像月光一样阴冷,他低沉的声音震荡着丁冬的心。

    她匆忙出来,见过道那头站着几个人,均是身着西装领带,仔细一看,站在中间的竟是秦文桐,他怒气冲冲地问身边的人,“那小子人呢?!”

    只听之荷故意压低的声音透着一股战战兢兢,“没,没有……她没有来找我,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好,有她的消息我一定告诉您……不不,我不敢藏她的……”

    这个总统套房似乎有好几个房间,还设有健身房影音室,但丁冬不敢造次乱闯,张望了一会发现客厅还有打开的房门内都没有人,放下心来,急忙进了洗手间换上裙子,再对着镜子稍微补了补自己的妆,直到确定镜子里的人青春明媚,她才满意地打开门准备下楼赴宴。

    所有人都看见了他眼腾腾的火焰,这一场结婚闹剧,想来他已经忍无可忍。

    手机从丁冬的手里无力滑下,摔到了地上,而夏之荷的“快逃”,还在一遍遍地从听筒里疯狂涌出来,轰炸着她的听觉。

    丁冬托着腮任由思绪飞旋,她自小就喜欢大海,对大海有异样的感情,她甚至都计划好跟盛匡婚后去海边度蜜月,每天在海鸥的欢叫声中醒来,在海浪的催眠声中睡去,这样的生活,光是想象就幸福。

    丁冬充耳不闻,疯了一样地向前跑,身后嘈杂婚礼的声音渐渐远去,耳边能听到的,只有她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

    之荷找了她的前男友,那个男人人面极广,之荷拜托他给丁冬做一张假身份证,做假证需要两天时间,丁冬决定先住到外面,毕竟她不能连累了这个唯一的好朋友。

    黑暗的小房间里,一个高大的男人面朝着她坐在阴影里,黑暗成了一张精致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脸,但他那强烈逼仄的存在感,已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疲惫不堪的丁冬并没有拒绝夏之荷的好意,她实在是无路可走,简单地洗漱了下就躺下来睡着了,可睡了没几个小时,之荷家的电话铃声大响,她睡得很浅,很快就被吵醒。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没想到竟有人回应她,阿南说,“往别墅后门走点路就是大海。”

    这一晚丁冬失眠了,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下午的那些画面,还有那些人,冷酷却又让人摸不透的秦渊,痛哭而去的艾明媚,热情到令人不安的周景宣,还有见到她猝然晕倒的金玛丽。

    本以为,人生最甜蜜的时光会在大海的陪伴中度过,却没有想到,在她人生最混乱苦涩的时刻,大海不期而来。

    周景宣笑容迷人,说出的话却意外地咄咄逼人,“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告诉这些在座宾客,你是冲新郎来的,眼珠子快掉在他身上了。”

    挂了电话,LISA看着她的表情竟多了几分恭敬,收敛了刚才的傲慢不可一世,低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换衣服。”

    刚才狂浪大笑的艾明媚在他的呵斥下终于收敛不再笑,她凄然地看着他点头,“够了,确实是够了。”

    基于礼貌,丁冬还是抬头起来朝对方笑了笑,跃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润阳光的笑脸,同样是英俊的男人,秦渊只会让人不寒而栗,而眼前这个外表华丽的男人,温和无害的笑容令人愿意卸下心防,回报相同善意的笑。

    “啊?我接了一通很重要的电话。”丁冬喝果汁搪塞过去。

    五分钟以后,丁冬领着麦麦,带上了家里所有值钱的家当还有一点衣服,然后直奔火车站。她买了回B城的票,想回父母那里躲一躲,家乡亲戚多,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是难事,捏着票以为自己已逃过生天,却在看到检票口的那一霎那笑容崩塌。

    “别问太多,去了就知道了。”阿南显然不是健谈的男人。

    “喂,美女轮到你了!”

    丁冬这个误闯富人世界的贫穷小孩,生生被这眼前的阵势吓得张嘴好一会。

    他眉眼间尽是风流,“我帅吗?”

    她简直想插上翅膀飞回到杂志社,让她手上的照片变成纸张,被全城人一抢而空。

    丁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楼下宴会厅的,这辈子唯一的夺命狂奔让她双脚瘫软大脑空白,耳边只不断回响着那个人的那句话。

    “是啊,秦家这次丢人丢大了,会成为笑柄哦。”

    她不打算再理会身旁这个过度热情的男人,她有正事要做。

    丁冬无心吃饭,余光看去,边上的周景宣也没有动筷,只是姿态优雅地喝着红酒,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向她投来高深莫测的眼神。

    但大家朋友一场,丁冬有难又怎能见死不救,夏之荷抱过麦麦,“今晚先住我这吧,晚上露水重,小心让麦麦着凉。”

    她不敢再多停留,牵着麦麦的手,低着头匆忙出了火车站。

    “有人吗?”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门内静悄悄,丁冬纳闷,手放在门把上,房门是打开的。

    丁冬拽着袋子连忙跟上。

    丁冬额上全是汗,她快手快脚把相机放回包里,装作一脸懵懂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她显然不知道艾明媚的悔婚计划,见丁冬上上下下穿着寒酸,只当她是艾明媚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死缠烂打要参加婚礼的穷酸朋友,神情就有些不耐烦,“你不要乱跑,今晚的来宾没一个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晚上的位置几个月前就排好了,角落还有两个余位,你只能坐那里了。”

    丁冬之前只在八卦杂志的街拍上见过金玛丽的照片,丰腴修长的身材,白皙美艳的脸庞,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没有像其他混血女人那般过早衰老,岁月反而为她的美艳镀上一层优雅韵味。

    “丁小姐,我想,你应该多担心你自己才是。”

    他睨了丁冬一眼,丁冬瑟缩了一下,就听秦渊说道,“给她看看。”

    婚礼司仪,同时也是本市最有名的节目主持人被叫到了秦文桐的旁边,秦文桐与他耳语几句,司仪赶紧抹着汗跑上台对众宾客说:“各种来宾,婚礼仪式取消,但晚宴照旧进行,马上上菜,祝各位用餐愉快。”

    她的运气确实很坏,遇到了那个可怕的男人,但他和她,一个在站在云端,一个在泥里打滚,过了今天,他们生命的交集线就不会再重合。

    见他低头瞥了一眼丁冬手上的袋子,丁冬怕他要翻找她的袋子,那里还装着她的微型照相机,忙解释,“里面都是我的旧衣服。”

    “丁冬啊,总编之前看错你了,总编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里,你啊,一战成名了!你是我们杂志社起死回生的头等功臣啊!”

    “喂,之荷,还没睡?”她笑着用轻松的口气问。

    夏之荷下楼的时候,丁冬披着满身的星辉,抱着熟睡的麦麦可怜兮兮地坐在大楼的阴暗角落里,像丢了魂的破碎布娃娃,让人心生不忍。

    周景宣凑过来悄声问,丁冬敷衍地点点头,手搁在藏着照相机的包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新人。

    “啊!”

    联想到刚才LISA奇怪的举动,丁冬明白,她被那女孩耍了一道,但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她必须快点摆脱眼前的男人,她真的很害怕。

    那边有人是不能过去了,丁冬决定往相反的方向走,猛一转身,就与身后过来的女人撞在了一起。

    “才华?一个画赝品画的落魄艺术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夏之荷苦口婆心,“丁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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