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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7 恋之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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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情的男人是稀有动物啊,不过这里就有一个,”他朝她张开拥抱,“丁冬好妹妹,快到哥哥怀里来吧。”

    她茫然迷糊的脸有些可爱,阿城笑着腾出手,丁冬木然地挽起他,他无事人一般地与秦渊擦肩而过,“刚才说到哪了,哦,你说你很想念我的烤饼干?忘了告诉你,你身边站着的可是米其林二星甜点师,我不得不说,小朋友你有福了。”

    丁冬还沉浸在刚才的电影剧情中,表情蔫蔫的,嗤之以鼻道,“我早就过了幼稚年纪了,你自己玩吧。”

    秦城想了一下,“18岁,正忙着初恋呢。”

    “去了就知道。”周景宣开始卖起关子。

    丁冬脸一红,“嗯”了一声,“这些年,我吃饼干都会想起你,楼下的大哥哥能烤出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饼干,可惜我吃不到了。”

    “公司最近投拍了一部大制作|爱情文艺片,全是最强团队在运作,我也有份参与策划,虽然忙到天天熬夜,但是一想到和那么多精英合作,真的很有成就感。”

    走路的功夫他还不忘挖苦讽刺她,“以前你这个小狗仔只能在他们楼下蹲点吧?想必也没和这些大牌打过交道,今天哥哥让你狐假虎威一回如何?”

    他余怒未消,回过头时还在嘀咕,“哪里找来的这帮废物。”

    “城哥,真的是你!”丁冬欣喜若狂地上前,一双美眸里闪烁着动人的惊喜,“你还记得我!”

    他确实想过死,但一想到他像断翅的鸟儿一样飞过她的窗口,冰冷破碎的尸体就躺在她的楼下,成为她一生不可磨灭的血腥记忆,于是一次次缩回脚步,带着一身清冷月光回到自己的小屋。

    她嘴唇苍白,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在哪个场合,对谁说的,为什么?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

    已经被秦渊抱上车的丁冬自然来不及与好同事告别,随着现场闹剧的结束,她短暂的剧组生活也画上了句号。

    丁冬像看怪物似的瞪着他。

    周景宣眼力也好,自然也穿透了人群见到了角落的她,他与几个男女寒暄告别,就笑着走向她。

    “那你一定是他们之中最毒的!”

    丁冬不禁心生感激,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后悔。

    周景宣这个该死的闲人居然接话道,“漂亮的狗仔记者总是能让人念念不忘啊。”

    丁冬愣愣地望着秦渊走出暮色,慢慢向她走来,强势而优雅地走进她的生命。

    这一点让她分外烦闷,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但太私人的情绪,她不便与周景宣提及,只能把心事藏起来,吹着夏日清风,想象自己是风中轻盈的蒲公英,听从命运的安排,飘散到一个未知的角落。

    而他对面的周怀仁不愧被誉为温润公子,对自己的小助理放电一笑,小女孩脸红着把水杯递了过去。

    当年的阿城十足是个宅男,烤的一手好饼干,他说他在法国的时候曾经跟一位米其林二星甜点师学了一年的西点甜食,他心情好时就会露一手,每到那时,丁冬就会像个小馋猫一样眼巴巴看着烤箱,看阿城的目光也像在看一个美味诱人的蛋糕,常常被他讥笑。

    丁冬恼得一把甩开她的芊芊玉手,“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还有我不得不说一句,饶小姐,我丁冬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你也太高看我了。”

    阿南把花花放在门边的玫瑰插|进餐桌上的花瓶,花花依旧每天给她送花,但总偷偷地来悄悄地走,丁冬有几次特地等她,可那姑娘见了她好像见了鬼一样,掉头就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丁冬混迹于娱乐圈好几年,对于这样靠潜规则上位的事早已经见怪不怪,她只是好奇于其中一个信息,“周怀仁?james?他居然演男二号?”

    说的再多,在他面前也是错。

    “真的吗?”丁冬有些不敢相信。

    此刻,秦文桐就用这种能吓死人的眼神直直看着她,丁冬噤若寒蝉,小声道,“老先生,我没看清楚,真对不起。”

    她跑去问安田电影后面的剧情梗概,安田却守口如瓶,“丁冬,不是我不告诉你。我们进剧组,所有人都要签保密协议的,我干这行多年,见多了太多因为剧情泄露票房遭遇滑铁卢的事情,你是新人,我明白你的好奇心,不过好奇害死猫是不是?干咱们这行啊,少说多做总没错,你要真想知道剧情啊,哥到时买票请你进电影院看,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秦渊轻笑了一下,嗓音触动心弦,“普通晚宴而已,你一直很勇敢。”

    “我们这个剧组有七十来号人,琐事比较多,剧务的分工也比较细,所以不用担心忙不过来。除了帮其他剧务打打下手,你的主要工作还是女演员那边,跑化妆室勤快点。”

    饶竹正乖巧地与金玛丽说话,金玛丽本来笑容满面的脸在触到草地中央的丁冬时,突然僵硬,随即有些气急败坏地对身旁的儿子讲话,秦渊淡淡地应着,引来母亲的怒视。

    “童话里失去记忆的是王子,人鱼公主为此痛不欲生。”周景宣深黑的眸子凝望她,“但你有想过,如果忘记一切的,是人鱼公主呢?”

    “不!我不能接受!你不能这样,我才是适合你的人!”饶竹伤心欲绝地呼喊,而秦渊却不为所动,抱着丁冬远去,只给人一个冷酷之极的背影。

    她翻过垃圾,被明星助手追打过,被总编逼得日日在外辛苦奔波,衣服酸臭到自己都不敢去闻。

    周景宣脸上欠揍的笑慢慢扩大,“我偏不告诉你。”

    没有听到回答,丁冬不理他。

    盘踞在心头许久的猜测说出口的刹那,丁冬自己都觉得很荒谬,荒谬的可怕,她是秦渊一直深爱的羊宝?天哪,这恐怕是这世界上最荒唐可笑的猜测了,她是丁冬啊,前25年都活得平淡如水,怎么会和过去的秦渊扯上关系呢。但既然再也无法逃避下去,这些疑团又日夜肆虐她,那么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开诚布公地问出来。

    听她这么说,秦城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古怪,那双忧郁的眼带着莫名的心疼,然后爽朗一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何止白吃白住,”周景宣优雅地切牛排,自顾自嗟叹,“他可是愿意把整个世界都送到你面前啊,可是我们美丽的丁小姐不想要啊。”

    “对,这首歌的名字叫《阳宝》。”

    话一出口,她等着他的奚落,却不想他出人意料地回答,“好。”

    秦渊阴沉的眼上下打量她湿漉漉的全身,“瞧瞧你这副鬼样子。”

    安田和小徐追过来安慰她,两个人当时也在附近,听到导演怒吼后很快赶了过去,很快就知道原委,心里都替丁冬叫屈。

    丁冬没想到周景宣介绍她去的剧组正是电影《恋之海滩》剧组。

    丁冬一触到秦渊的眼,就怕烫似的把手挪开了,还是鼓起勇气小声问,“你还没回答我。”

    楚寒和周怀仁正手拿剧本对台词,他们的助理伺候在旁,围着他们打转。楚寒高大冷峻,目若寒星,一看就是追求完美非常自我的男人。

    心里不快,脸上依然是毕恭毕敬的,“我也很想郝小姐住的舒服的,住的舒心了自然演技就好,来年拿个金马最佳女配角奖,也是我们剧组的光荣。”

    说完撇下丁冬一个人,伉俪夫妻朝熟人走去。

    她看着她的眼睛,却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男主角秦渊却浑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他在经过郝贝儿时停了下来,抬了一下眼皮,“是你干的?”

    在剧组的日子待得长了,丁冬对这部片子日渐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每天空闲的时候她便躲在一旁偷看拍摄,简直成了现场最热心的观众。这部片里,男主角隐忍深情,身为仆人女儿的女主角天真浪漫,两个身份天差地别的男女毫不意外地陷入情网偷食禁果,可想而知等待他们的会是家长的棒打鸳鸯。

    身旁有道声音回答了她,“如果是我,我既不会成全,也不会安心做个泡沫。”

    他把盒子递给丁冬,暗夜里迷人的嗓音,“拿着。”

    周景宣笑嘻嘻追上了她,随口道,“哎,秦渊那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那口味。”

    老者抬起头来,与丁冬的眼睛撞上,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这混蛋,有点同情心好不好。”丁冬瞪着他,恨得牙痒痒。

    但她不能哭,她找不到任何哭的理由,她有未婚夫了,她很快就会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那个男人只存在于她的梦境里,是一个太过美丽的泡沫,她只是局外人,她没有理由深陷其中。

    “晚宴?”丁冬手足无措起来,“我没有去过那样的场合,我……我一定要去吗?会给你丢脸的。”

    女王开口,丁冬只好作罢。

    丁冬愣了一下,眼神瞬间黯然下去,牵动了一下嘴角,“谁又会不知道呢?”

    她颤抖着手,无意识地咬着唇,完全没有听到身后的惊呼,然后一双黑色的皮鞋站在她身边,闯入她的视线。

    丁冬凛然地看着她那张嚣张到不可一世的脸,心里冷哼,这些小明星,在普通人面前耍横,到了导演制片方的饭桌上,不照样是被潜规则的玩物。

    小徐愤愤不平,安田在这行混的久了,见过太多心酸和无奈,被骂得再狠,吃再多冷眼,可为了养家糊口,还是要选择继续在这一行煎熬下去。

    “我不是他的舞……”丁冬下意识澄清。

    丁冬点头,表情迫切。

    丁冬不说话,怔愣的视线找不到焦距。

    秦渊充耳不闻,转过身,目光里的柔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能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意,他看着身后眼眶盈泪的女孩,无动于衷道,“饶小姐,你只是我投拍电影的女主角,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的私生活。如果非要我多说一句,我对你的所有期望就是演好这部电影,它对我还有我的爱人,都非常重要,希望你全力以赴。”

    小徐也被丁冬这见鬼的表情吓得不轻,两人面面相觑,边上的副导回过头来大怒,“鬼叫什么?!没看到这里在拍片吗?”

    狗仔们夜夜蹲守饶竹香闺,渴望拍到一张秦渊夜宿的独家照,不过显然秦渊有所警惕,狗仔们只捕捉到几张两人在餐厅里用餐的模糊照片。

    江海蓝察觉到她的紧张,鄙视地给了她一眼,“紧张什么,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穿得好看的狗男女而已,私底下不知道怎么龌龊呢,谁都不比谁高贵,抬头,挺胸,深呼吸,跟姐姐走。”

    她冲他眨眨眼,“不要低估大众的想象力哦。”

    秦渊抬手轻柔地拭去她脸上晶莹冰凉的泪,她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惊慌失措,她竟然哭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掉泪。

    安田的口气委婉,丁冬也意识到自己对本职工作有些懈怠,羞得点了点头。

    丁冬笑看他,“你要翘班?不太好吧。”

    江海蓝从容下车,拉了她一下,“愣什么?快下车。”

    “没什么,我跟你南哥去那边熟人打个招呼,你一个人转转吧。”江海蓝笑着挽起丈夫阿南的手,然后冲丁冬眨眼,“记住你很美,然后Smile!”

    众目睽睽下被骂的饶竹低声道歉,眼里三分倔强七分委屈,她对导演说,“导演,我受了闲杂人等的干扰,如果您能够让她离开,接下来我一定全力以赴。”

    她呐呐道,“会好起来的,你们会在一起的。”

    丁冬环视着满客厅的玫瑰花,觉得有必要跟那姑娘谈一谈,但心里又不可避免地害怕,最终还是选择缩在壳里。

    郝贝儿死活攥不开丁冬的手,又不想当众道歉,一急之下猛地推了丁冬一把,她本来就个子高挑,丁冬被她推得往后趔趄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心扎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马上出血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那个饶竹了,她只不过安分地远远旁观,怎么就碍着她了?

    她转身就想走。

    现场鸦雀无声。

    胸口的刺痛感来得毫无征兆,不,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她会疯掉。

    又指了指周怀仁,泛起宠溺笑容,“这个家伙你自然也认识,不过他另一个身份你一定不知道,我堂弟。”

    丁冬无事,到华橙时时间还早,没想到一眼就看到了门口边众星拱月的周景宣。

    那目光好似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危险地缠绕逼近,攫住了她的呼吸。

    秦渊抱着丁冬往外走,身后一声清亮的“站住”不合时宜地响起,秦渊脚步停住。

    丁冬在星光下站了一会,这才推门进去。

    丁冬自然躲得远远的,收工后经过化妆室时,见里面人走得差不多了,饶竹的接送专车还没来,她一人坐在里面悠闲地翻看杂志。

    说话的是那个年轻女孩,她的视线与丁冬撞上,丁冬便立刻感受到那逼人的美丽和清纯,这是个能让所有男人为她疯狂的女孩,年轻和美貌是能在这残酷世界里披荆斩棘的有力武器,丁冬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那美眸下藏着的锐利刺刀。

    “大概是觉得多此一举吧。”秦城缓缓开口,目如灿星,“因为答案都已经在你心底了。”

    阿城看出了她眼里淡淡的担忧,挑眉反问,“小姑娘这些年有牵挂我?”

    这种来自于异性的恭维丁冬自然是喜欢的,本质上他与秦渊是两类人,秦渊永远不会对她露出这般阳光的微笑,而周景宣身上也找不出似秦渊这般属于黑夜的阴郁气质。

    因为这是那个男人的故事。

    “就是可别砸在那个小嫩模身上啊。”之荷小声嘀咕,丁冬报之一笑,专心对付盘子里的牛排。

    “既然他是那么宽容的人,那么,南哥,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我能出去工作吗?这所房子把我闷坏了。”

    丁冬咬着唇不说话,小小的试探宣告失败。

    他云淡风轻地看着她,“住在你楼下的那半年,我好几次去了天台,想跳下去。”

    她心事重重地跑着,脚步凌乱,一时没注意就撞了花园里一个正要转身走动的老者,两人撞个满怀,老者手里的红酒洒了一身,丁冬的裙上也湿了一块。

    天籁般清冷的女声开始歌唱:需要阳光的宝贝,我的向日葵……

    周景宣的笑难辨真诚,“自然不是,大美女这个称号,只属于你的。”

    丁冬稍稍讶然,但见两人相似的眉眼,心想难怪周怀仁的星路能走得如此顺风顺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势,哥哥是手握资源的娱乐圈大佬,得天独厚的优势不是一般年轻人能比拟的。

    电影目前在拍两人初相恋的戏份,但听安田说,后面的剧情他们已经在影视城拍摄完毕,到这只是补拍回忆部分的戏,投资方赶档期催得很紧,导演精益求精惯了,没见过如此催进度的投资方,为此在片场发了好几次脾气,抗议无效,只好日夜赶进度,这就苦了工作人员还有大小演员,整个剧组叫苦连天,楚寒戏份吃重,累得嘴角起泡。

    但这些照片已经足够点燃大众的夏日热情了,短短几天,电影《恋之海滩》的关注度火线上升,华橙娱乐更是趁此良机大作宣传,吊足观众胃口。

    丁冬蓦地睁大眼睛,惊得连连后退,直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

    “贪心吗?我的好弟弟,不要忘了,我们现在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阿城并不气恼,近乎挑衅地说出这番话后,他勾唇看向丁冬,“你说是吗?丁丁。”

    秦渊凝望她,眼里有淡淡心碎的痕迹,“只是我有点累了,我怕我……不能坚持到最后。这个世界上最容易也是最难的事,是走进人的心里。”

    丁冬感谢安田的提醒,开始自己的剧组生活。

    “谁要你传话啊。”郝贝儿有些不高兴,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不是剧务吗?这种小事总是有决定权的吧?我要你现在、此刻,就回复我。”

    丁冬作势要去擦,却被江海蓝拦下,嗔怪道,“擦什么?警告你啊,不许毁掉我的艺术杰作。”

    心底响起一道声音:全世界都可以责备他,但唯独丁冬你不能。

    也难怪丁冬如此惊讶,周怀仁可是如今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偶像明星,出身豪门世家,举手投足贵公子做派,粉丝们喜欢称呼他“公子”,还有一些喜欢称呼他“James”,那是他在加州伯克利读书时用的英文名。

    身体里好像住着另一个自己,在遇到秦渊以后,变得躁动不安,她本以为自己只是个局外人,此时却悲哀地发现,她难以做到置身事外。

    “阳宝……”丁冬咀嚼这歌名,马上明白了,“你一定是想起了小羊宝。”

    周景宣收起了吊儿郎当样,吐出两个字,“秦氏。”

    “是吗?”

    丁冬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对不起郝小姐,我还真没决定权,给您换酒店涉及到剧组预算,还有接送的问题,可大可小,不是我一个小剧务能马上说了算的。”

    而秦渊在意的人又是谁?小羊宝无疑。

    郝贝儿有些始料未及,没想到丁冬反应那么大,还引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导演都略带不悦地看了过来,她骑虎难下,可一想到自己好歹是女二号,而丁冬只是个有着狗仔背景的小剧务而已,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就是你!你敢说你没有做过狗仔?哈,现在的狗仔胆子都那么大了,居然都混进剧组来了,你说,你偷偷|拍了什么了?!”

    “恐怕不行,我已经约了朋友,正在等她。”

    丁冬喝了一口水,很肯定地点头,“他不仅同意我工作,也不干涉我的去向,就是不让我搬出别墅。”

    经过刚才片场的小插曲,接下来的几场戏饶竹果然调整状态,全情投入顺利拍完。

    丁冬的一丝头发顽皮地贴到她的脸上,他轻轻为她捋好,“我的这个弟弟在外人看来坚毅无情,可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唯一的弱点,我是那少数人之一。”

    丁冬若有所思,很快周景宣抛出橄榄枝。

    他的身边自始自终跟着那位娇俏漂亮的女孩,一对璧人。

    丁冬却显然神游太虚,好几次踩了秦城的鞋,连连道歉后才迟疑地看着秦城,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和媒体口中的野心家秦城重合起来。

    她听说患抑郁症的人很容易想不开自杀,总是怕楼下的沉默青年有一天会死掉,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想劝他好好活着,可敲开门才发现,他在前一天突然搬走了,只是在空荡荡的地板上给她留了一封信。

    周景宣淡淡道,“不一样的。”

    对着众人摆手道了声“再见”,她就火急火燎地转身走了,天知道周景宣戳穿她以前是狗仔时,她有多尴尬,在杂志混得最不堪的时候,她甚至不得不翻明星家里的垃圾,一心只想找到些有爆点的信息,好维持生计。

    “女人的眼泪是廉价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她冷着脸,“她为了你付出一切,她在等你找她,你不应该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她曾经如蝼蚁般把自己过得如此不堪。

    月亮见证了这一切。

    一双红色高跟鞋傲慢地站定在她旁边,丁冬抬起头,入眼的是郝贝儿没有温度的冷笑,“听说你以前是做狗仔的?呵,我说呢,这讨人厌的死人脸,怎么这么眼熟。”

    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任凭是傻子也能听出秦渊语气里溺死人的温柔,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般直直看着他们,只有眼睛还能动,饶竹离秦渊最近,娇美的脸上是满满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你的这套友好世界的言论并不适用于秦家的男人,”秦渊不以为然,“秦家的男人都是毒蛇。”

    未等秦渊开口,她就自己先释然地笑了,“我懂了,你一定是跟那位饶小姐吵架了,所以打算气气她,对吧?”

    他的身边站着别人,他身边的位置也应该是别人的,可以是小羊宝,甚至是饶竹,但惟独不应该是她,可是怎么办呢,她突然意识到她贪心了。

    周景宣笑容晦暗不明,“没什么,电影出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女孩,真是不简单。

    丁冬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大概是肚子里的馋虫想起你烤的好东西了。”

    她在心底里歇斯底里地叫喊:可是为什么唯独我不能呢?为什么?谁能来为她解答?

    “他得到了整个世界,却活得那么可怜。”

    他虽这么说,在场几个年轻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忙自己的事,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打量周景宣口中所谓的“朋友”,见她打扮平凡普通,最后一致盯着她的脸,表情都有些复杂。

    丁冬知道自己闯祸,讪讪地和小徐一起躲远。

    “光楚寒一个人,票房号召力就很强了。”丁冬喝了一口果汁,随口问道,“那女主角是谁啊?”

    她自以为聪明地为这一切找了个牵强的理由,秦渊将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看在眼里,隐忍着心头又开始翻涌的情绪,脸色平静道,“如果你觉得这样解释能让你自己舒服点,那就这样吧。”

    丁冬纳闷,“只是什么?”

    丁冬小声央求,“放我下来吧。”

    他的样子,真的像是要吃了人。

    丁冬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你!”丁冬气得两眼一黑,啪的扔掉了手上的箱子,声音惊动了在场所有人,她冷声质问,“你说谁是狗?”

    丁冬突然口干舌燥,喃喃着,“他会怎么做……”

    安田安之若素地站在一堆道具中央,见四下无人,小声说,“女一号女二号都很有来头,伺候这两个小姑奶奶的助手也多,人多嘴杂,化妆室已经吵了好几回了,男剧务不方便进去,你多盯着点,劝不动来跟我说,千万别去找导演,导演牌大脾气也大,最烦你们拿这些芝麻小事来烦他。”

    丁冬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上饶竹挽着男主角楚寒翩翩走上电影节红地毯,对着镜头倾城一笑,她并不理会蜂拥而上的记者的提问,只是说,“请大家多多支持我和楚寒哥主演的《恋之海滩》。”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阳光正好,安田和她忙完手头的工作暂时歇了下来,丁冬遥望NG数次被导演喊CUT的饶竹,好奇问道,“安哥,这部片到底讲的是个什么故事?”

    大半个月不见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才恍然明白那深夜盘旋在心头的情绪是什么,是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

    她拉了拉周景宣的衣角,“不要打扰他们工作了,我们走吧。”

    “我会选择重新开始,让她再次爱上我。”

    ——她完了。

    丁冬皱了皱眉,无意跟她废话,“我想你误会了。”

    她唯一遗憾的是,不能再去旁观拍戏,也不知道私奔后的两人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她只想他好好的,走到阳光下,多点笑容。

    丁冬悲从中来,“城哥,你不要这样,我还想吃你的烤饼干。”

    听说来人只是个小小的剧务,这些混迹娱乐圈习惯于用鼻孔看人的大小女明星甚至小助手都没把她放在眼里,丁冬把她们的冷淡还在眼里,讪讪地转身要走,却被人叫住,“丁小姐是吗?我们演员的住宿是你们负责的吧?正好,我住不惯现在这家酒店,麻烦剧组给我换家五星的。”

    他都十天不回来了,想来是把她变相地放逐了,如果她连这都不能回味过来,她也太蠢了。

    丁冬却完全听不进他话里的暧昧,注意力都放在其中几个字眼上,“这部片叫恋之海滩?”

    导演的脸色多云转晴,在场的工作人员也松了一口气。

    安田话到这份上,可见剧组的保密措施多到位了。丁冬自然识趣不再多问,只是还是会时不时跑去偷看电影拍摄。

    他浅笑,“这是今年公司最重要的电影。你也是小半个圈内人士,应该耳闻了吧?”

    再想下去,更加狐疑,她的生活,从什么时候,突然跟那么多姓秦的人产生交集。

    这世界真是反了,小小新来的剧务居然都敢话来噎她。

    她恭敬道,“郝小姐,我把您的需要报上去,稍后给你回复。”

    安田气愤地走了,留下丁冬在一旁继续旁观拍摄。

    叫郝贝儿的女孩说的客气,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混血儿的艳丽五官,她是电影的女二号,跟饶竹饰演的女一号是戏里的情敌,戏外的新生代玉女掌门有力竞争者。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偶然吗?那么多的偶然出现,摧毁了她平静的生活,这合理吗?

    他低沉的声音给丁冬一种错觉,好像他正在缱绻地说着他和她的故事,歌声里正丝丝缕缕地传来优美的女声:需要阳光的宝贝,无论我多想是个太阳,却只是另一株向日葵,我错了希望月亮带给你安慰,你说你,要的不是这种光辉……

    回到房间丁冬就打开了盒子,一条款式简洁的红色礼服摆在面前,她换上裙子,走到在镜子前面,然后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他顿了一下,“不要让我失望。”

    “那用什么?”丁冬有些困惑。

    该怎么解释,人还未见,心已乱如麻。

    郝贝儿脚底一软,差点站不住,她知道,秦渊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残酷地将她的演艺事业画上了终止符。

    她求他离自己你远一点,也时时警告着自己,可当他们之间真的疏远,她又十分难受,这还是原来的她吗?

    之荷切牛排的手顿了一下,表情略为困惑,“这是这部电影最奇怪的地方,女主角是个无名小卒。”

    剧组里每个人都忙得连轴转,自然没有人注意到丁冬偶尔的心不在焉,她十分后面剧情的走向,这对苦命鸳鸯如何破镜重圆。她下意识猜测,这是秦渊和小羊宝的爱情故事。

    那么关键的戏无法顺利拍摄,追求完美的导演自然恼怒,当着众人面怒斥女主角,“你怎么回事?肢体那么僵硬,你那脸上是什么表情?你逛街呢,搞清楚,他们是私奔!是亡命天涯!”

    丁冬犹豫了一下,抬手敲了敲门。

    丁冬突然心痛到几乎要死掉,为什么你明明牵着别人的手,却一直这样悲伤地看着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丁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决定出门透透气,想到已很久没有跟好友夏之荷见面,她便打电话约她吃饭,之荷想必正在忙,要她中午在华橙楼下等她,便匆匆挂了电话。

    见桌上放了一杯红酒,丁冬下意识皱了皱眉。

    丁冬站在这边的角落里,世界仿佛静止不动,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被所有人目光包围着的男人。

    “离那些耍大牌的远点,咱们的日子也就不会那么难的。”

    丁冬不想把自己的行为定义为恃宠而骄,虽然她隐隐觉得是有这样的味道,她抬头挺胸怒视秦渊,“不要转移话题,你难道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吗?你怀着恶意的心情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会用同样的恶意回敬你。我很小就认识城哥了,他不会伤害我,相反,他很爱护我。”

    她担忧回头,就见到两父子面对面站着,对峙的意味,空气清新的花园里隐隐弥漫起硝烟。

    她转身就走,身后响起秦渊警告的声音,“离秦城远一点。”

    丁冬偏头往不远处瞥了一眼,那几个漂亮男女都一致地看着他们这边,她讪讪地背过身,表情有点别扭,“你道什么歉哪。”

    丁冬珠一样的泪滑下脸颊。

    阿南看了她一眼。

    等阿南将她放下,车子绝尘而去,丁冬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

    然后就下了车。

    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背靠着墙缓缓滑落,眼前不受控制地弥漫起雾气,郝贝儿无情的羞辱还有秦渊的乍然出现将她狠狠击溃,她感到冷,这寒冷像只巨兽嘶吼着要吞噬她,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闹情绪,周景宣粼粼目光里满是柔意,搭着她的肩膀慢慢往外走,“那我也要说对不起,我刚才一时口快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是的,我想,我已经打败了抑郁症。”他执起她的手,目光像月光一般柔和,“今晚陪你的大哥哥跳一支舞,就算庆祝我的重生,好吗?”

    丁冬咬着唇,倔强又难堪着,“狗仔又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

    先开口的是公子周怀仁,对周景宣说话的口气有些慵懒随意,“美女不介绍一下吗?”

    他回身,幽幽看着她。

    那个荒谬的一夜后,他终于失去耐性,开始对她步步紧逼了吗?他要她做什么呢?承认她就是羊宝?亦或是乖巧地做那个女孩的替身,如菟丝子一般依附着他,不,她偏不,她不是那个羊宝,她是丁冬,她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未来,她憎恨任何人用强势的方式粗暴|干涉她的未来,将她引入另一个未知的人生方向。

    无人的小花园响起轻慢的音乐声,如清泉浇灌干渴的内心。

    丁冬和夏之荷这顿饭吃得很尽兴,之荷听闻盛匡有机会脱罪出狱,拍手替她高兴之余,还是意味深长道,“丁冬,听姐姐一句话,真的别急着嫁,比盛匡好的男人多得是,别吊死在一棵枯藤老树上。”

    “我想是的。”

    丁冬惊慌转身,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树影下,她屏住呼吸,慢慢地看着那个男人走出树影,银白月光洒在他的肩上,她看着这个人渐渐清晰的脸,愣了一下,突然惊喜地叫了出来。

    丁冬就在她们的几步外和小徐一起辛苦搬东西,那些议论声也就一字不差地全部进了自己的耳朵,“一个女人跑来做什么剧务啊,她不是很有背景吗?真那么有背景还会做这种辛苦又不赚钱的工作?贝儿,你说是吧?”

    高声说话的是谢丽丝,丁冬在心里冷笑,又是个傻乎乎跳出来主动替人冲锋陷阵的女人。她浑不在意,继续手上的工作,雨下得有些大了,她衣服头发都淋湿了,急着搬完。

    丁冬赶紧下车,手脚拘谨。

    “哎,丁冬,想什么呢?”猝然出现爽朗女声,还有搭在她肩上的手惊得丁冬大叫出声。

    周景宣不答,只是看着她笑,等到吊足她胃口,才吐出寥寥几个字,“是很凄美。”

    “你胡说什么啊。”丁冬红着脸瞪了他一下。

    秦城的奚落让丁冬想到那短暂却快乐的日子,眉眼间沾染上了久违的快乐,调皮地反将一军,“城哥,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改不掉不回答我问题的习惯啊。”

    “城哥是我的老朋友。”她抓着裙摆三两步走到秦渊面前,“知道吗?秦渊,收起你恐吓的那一套,我已经不那么怕你了。”

    “不懂规矩的给我开掉,马上开掉!招个懂规矩的进来!”导演横眉竖目,“滚,马上滚!”

    她听到身后秦文桐带着怒气质问,“你就这么亟不可待地对你父亲示威吗?”

    他凑近丁冬,用只有她听得到的音量道,“你难得说句人话,真是把我高兴坏了啊。”

    这几场需要投入饱满感情十分考验演技的重头戏,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压力过大的缘故,女主角饶竹一直很不在状态,导演频频喊NG,弄得男主角楚寒也面露疲态。

    “是个什么故事?”

    “海的女儿,这个童话知道吗?”周景宣笑盈盈问她,目光里闪着期待。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豪门公子和一个女仆的女儿,他们之间会有未来吗?

    她呆坐了一会,才回过神跑去开门。

    “这个……”秦城显然被难住,笑着避开问题,“这么多年了,你这小家伙怎么还没改掉老是问‘为什么’的习惯啊。‘城哥,为什么你整天不出去啊’,‘城哥,为什么你心情好的时候烤出来的饼干比较香呢’,‘城哥,为什么你总是装酷不回答我的问题啊’。”

    阿城深深看着她,“小馋猫,谢谢你,我活过来了。”

    记忆的碎片开始在丁冬的脑海里无序碰撞,好像在遥远的天边曾经也听过这样撕心裂腑的哭喊声,“阿姨我求求你,不要让我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叹了口气,关门的刹那,饶竹饶有兴味的目光又与她直直撞上。

    她说话的时候,丁冬注意到坐在最角落位置的饶竹一直冷眼旁观,美丽的眸子倒是多看了她两眼。

    脑子里蹦出这句话的时候丁冬彻底愣住了,那一刻她的世界里电闪雷鸣,灯光打在她惊惶无比的脸上,她突然感觉到彻骨的冷意从身体里涌出,她在发抖。

    唯独你不能。

    丁冬好不容易为自己筑起的心墙又有倒塌倾向,她的手慢慢攥成拳,到底心软了,“那就再去其他地方找,她若用生命爱你,就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你。”

    很多年后,丁冬还是没明白他说这句话的意义,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丁冬以为他要去死,她很伤心,那时在他的房间里哭了很久,总觉得如果不要犹豫,他也许就会活下来。

    “天哪,我是做梦吗?丁冬才是真正的女主角。”小徐兴奋地自言自语,偷偷瞧了眼不远处失魂落魄的饶竹,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捅了捅身旁的安田,小声道,“安哥,你觉不觉得丁冬跟饶竹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那么美好的18岁,可是她却把它弄丢了。

    她不是小羊宝,她也拒绝做她的替身。

    丁冬瞥了眼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整个人僵硬起来,“我接受你的道歉,你把手放开,你还真想跟个狗仔记者传绯闻哪?”

    “我虽然不能帮你解惑,不过工作的事倒是小意思,有个剧组缺剧务,你那么闲,去试试喽。”

    “我让你工作,并不是让你出来受苦的……

    “我打不过他的。”他装腔作势做可怜状。

    两人转身走向远处的草坪,悠扬的音乐灌入耳中,这个普通的夜晚,突然因为一场意外的重逢,变得令人期待起来。

    “你的裙子。到时阿南会来接你,也会有人过来给你化妆。”

    她放下刀叉,身体前倾声音放低,“这个小嫩模是投资方点名指定的,不过就是模样甜美些罢了,演戏生涩地不行,方盛华导演为了这个都闹到公司老总那里好几次了。”

    晚宴那天很快来临,阿南黄昏时分来接她和江海蓝,和她们一起赴宴,这让丁冬感觉轻松了许多,江海蓝对她的礼服赞不绝口,还帮她化了个淡妆,“来看看吧,红唇配红裙,再合适不过。魅惑的罂粟花哪,男人就等着被勾魂吧。”

    脑海里跳出一个奇异大胆的想法,既然她十九岁时认识了秦城,那么,会不会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认识了秦渊?

    负责接待她的是个和善的小伙子安田,整个剧组的剧务工作主要是由他统筹安排,他带着丁冬在剧组里赚了一圈,大致熟悉了情况。

    脑海里响起那个人在海边对她说过的话,他说,海的女儿就是他们的故事,而他发誓,不会让那样的结局发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城哥说答案已经在她心底了,但是怎么可能呢,她完全没有记忆。

    “狗男女的龌龊我当娱记时见多了,不过我还是腿软啊。”丁冬无奈一笑,表情有些怯弱,“穷人气短嘛,看一眼存折数字,就抬不了头了。”

    秦城满脸委屈,“丁丁原来只是惦记哥做的饼干啊,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周景宣耸耸肩,“我说小姐,秦大老板显然为了你设计了一个走迷宫游戏,这走迷宫的乐趣就在于自己误打误撞、抹黑过河,我可不想因为帮你引了一回路被他海扁一顿。”

    安田见她无恙,也放下心来,“没事,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你头一次进剧组新鲜劲还没过去,不过拍电影也就那回事,后期剪辑才出画面效果,现场没什么看头的。”

    秦渊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出人意料道,“这才是真正的你。”

    “瞧你这比喻。”丁冬认真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先等他出来再说。”

    没想到周景宣把她带到这里,她这段时间都闷在海边别墅里,日子也有些枯燥乏味,猛然间见到这热闹的片场,马上来了兴趣。

    “丁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你胆子倒大。”秦渊冷清一笑,眼里的冷意让郝贝儿不寒而栗,“我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你却称她是狗。”

    最先出手扶起丁冬的是小徐,她狠狠瞪了一眼郝贝儿,关心地问,“丁冬你没事吧?别跟这种人费劲,长得漂亮又怎样,还不是吃屎长大的,说出来的根本不是人话。”

    他看着导演,“导演你说呢?”

    “等下!”丁冬突然叫住他。

    被暗示“幼稚”的周景宣也不生气,反而笑得很开怀。

    周景宣带她去了郊外一个片场。

    可是用安田的话说,《恋之海滩》是一部能让所有对爱情绝望的人重新相信爱情的爱情片。

    影片投资方老板第一次亮相剧组,就是来探班女主角,这个事实多少带出一点香艳的味道。

    说到底,还是她自己太不自量力。

    丁冬手靠在一颗大树上说服了自己,渐渐抚平心跳,刚直起腰,却敏感地察觉到附近草丛处有动静。

    丁冬想到周景宣这样兴师动众为她在这些大明星面前介绍,漂亮男女的打量更是把她弄得不自在了,讪讪道“您好”,就有些想走了。

    丁冬并不尴尬,从善如流道,“你确定周围没有狗仔记者的镜头吗?要是被人发现你这个大老板和我这个有前科的狗仔小记者在一起,明天说不定还能博个头条。”

    “我的运气一向好。”丁冬说这句话时有些心不在焉,下意识往身后的秦渊瞥了眼,触到他森然可怕的目光后,小兔子般吓得赶紧回头。

    丁冬顿悟,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哀伤的故事,身份差距如此之大却又抵不住爱情诱惑的少男少女偷吃禁果,在冰冷的豪门家族里相互依偎互相取暖,却最终被残忍拆散,从此天各一方,全世界都以为他背弃家族野心勃勃,殊不知,他只是为了兑现当初对她的承诺: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全世界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在一起。

    周景宣将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在眼里,笑意更深,“童话里人鱼公主选择了成全王子的爱情,最后成了泡沫,傻女人不是吗?但是我们的编剧换了个角度,如果当这一切发生在王子身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笑,他会选择成全吗?”

    “周先生,你好像漏了我呀。”一道娇柔的女声甜甜地打破他们的互动。

    “岂能漏了我们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女主角。”周景宣话说得极为漂亮,对丁冬道,“这是饶竹,女主角可是非她莫属。”

    “好。”丁冬几乎是没有犹豫。

    他拽住她,一脸诚恳,“我道歉行吗?”

    “我知道您,”丁冬吓得抬头瞄了他一眼,“您是财经报道里的常客。”

    江海蓝咯咯一笑,凑到丁冬耳边轻声耳语,“把秦渊身边那碍眼的女人赶走,然后站到他边上,你就是今晚的Queen。”

    两个人的空间分外压抑,丁冬垂着头,直到秦渊正安静地看着她,她的脸瞬间烫了,“你……你刚才在片场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话音刚落,秦渊英俊的脸上写满震惊,“你是这么想我的?”

    “别傻了,”丁冬嗤笑,“如果真有这样的男人,那也一定是属于我们女人的。”

    面对这样颓然的他,丁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子解救公主的戏码并不少见,但王子怀里的公主,不应该是丁冬,这个新来的沉默寡言的剧务小姑娘。

    她转身想走,饶竹却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凶悍地拉住她,“我告诉你,秦渊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喜欢上我了,我是他钦定的女主角!我警告你,癞蛤蟆是吃不下天鹅肉的,离他远点!”

    “爸爸,请不要为难她。”

    周怀仁出道好几年,从来只做男主角,这回居然屈尊降贵答应出演男二号,丁冬有些吃惊。

    “你这个贱人!”一个暴怒的女声让她全身一颤,“我让你勾引我儿子,我让你勾引我儿子!”

    丁冬大步往外疾走,周景宣察觉到她的失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紧跟在她身后,“走那么急干嘛。”

    秦渊迈步走来,又戴上了冷漠的面具,他对秦文桐说,“请不要为难我的贵客。”

    秦渊的眼里深情褪尽,浮起冷酷,“你的眼泪比你诚实。”

    “我去找了,但她已经不在那里了。”身后传来的秦渊略显孤寂的嗓音。

    背对着他们俩的是一个年轻女孩,也拿着台词本,纤细却玲珑有致的身材,想必就是之荷口中那个投资方硬塞过来的女主角了。

    饶竹抬起头,冷清地看了她一眼,漂亮的小脸满是倨傲和鄙夷,“我不管你是太子爷的什么人,我说过离我远点,你没听明白吗?”

    丁冬一眼就认出了秦文桐,秦渊的某些气质跟他的父亲很像,坚毅的侧脸线条,犀利深沉的眼睛,往往只一个眼神,就已震慑住一干人等。

    丁冬心里一惊,反唇相讥,“不然呢?观众在看完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后就没有掉眼泪的权利吗?”

    他说不下去了,眼里一片黯然,“我多想是她生命中的太阳,可是……对不起……那时的我,也只是另一株向日葵。”

    郝贝儿彻底懵了,“我……我……”

    这就明显是刁难了,而且是当着那么多的面让丁冬下不了台阶,大概是大小姐初进娱乐圈被经纪公司宠坏了,习惯了被人捧在天上,还没红透半边天,就已经学会把人当蚂蚁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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