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安静了。
“你爱吃的,我都会做。”
“等我从香港回来重新看房,要找那种刷卡能住的一层一户。”
初见吃得差不多,才想起来,好像他还没吃?
“我说完了……你说吧。”
他怎么就在这儿,收拾垃圾呢。
光是想着“男女朋友”这个词,就够她辗转反侧十几天了。
阿姨一拍大腿,立刻说“参加啊,一定要参加,我最喜欢看。”紧接着开始说,你哥哥要是参加了,我天天给客人说这个明星在我这里做过蛤蜊蒸蛋……
她嗓子有些发干,含糊着,只会“嗯”。
“穿得多……”她被这种气氛搞得,也不敢大声说话,“热。”
检边林心情很不错,出乎意料地又笑了,轻抬下巴颏:“你先说。”
检边林看她的小动作:“你吃这些,胃不难受?”
这么个夜晚,榻榻米上的她玩手机,隔间外的老阿姨边准备明天的东西,边看电视。
初见几乎是屏了息,手扶在门上,身子半靠半悬着,半分不敢动。
“我该走了。”
从幼儿园开始,到小学,初中,高中,看着他穿过各种尺寸校服,熟悉他眼镜度数递进的过程,还知道他什么时候做的近视手术。这么熟悉的一个男人,隔着门对自己说:我没交过女朋友,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
这些他全不知道。
到最后,检边林收拾完,也斜靠着,半个身子坐在榻榻米上。手碰到了自己裤子口袋,发觉那被拆解的支离破碎的笔,默不作声掏出来,重新,一点点装好。
初见倏地清醒,慌乱地拉开鞋柜,指了指拖鞋:“你很熟的,自己换。”
“吃过了,”检边林默了一下,补了两个字, “不饿。”
那一个“好”字,她可是想了足足一个下午加晚上,心理准备还没做足,他怎么就来了?今晚不是有活动吗?这种时尚晚宴不应该晚宴后再来个声色犬马的午夜酒会,大家一起坐在高背沙发里感慨一下演员资源缺乏各个剧组解散的解散延期的延期,顺便互相表达一下对明后年工作规划和剧王的期待票房的预测……
从四岁就认识的人——
两人离开这家店前,结账时,初见和他还同时摸出了钱包。又在他的目光下,默默地了收回去。阿姨找了零钱,顺便神秘兮兮地对检边林说自己一定会守口如瓶,不会说大明星就住在这个小区……
检边林:“去你家?”
“哦,”她点点头,又立刻“啊?”了声。
门那边长久的沉默后,检边林也背靠上门:“刚才开车一路过来,控制不住,就想在去香港前看看你。”
“我哪里做的你不喜欢,都直接告诉我,”他声音有些发涩,“我……性格不太好,没交过女朋友,没经验,这些你比谁都清楚。”
“噢。”她低头,用勺子捞着所剩无几的蛋羹。思前想后地琢磨着,他究竟想……怎么试,难道今晚就要住在这里吗?
初见开口:“我们去哪个家——”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家里有能吃的东西吗?”
门口的这家海鲜店,他经常会给她定外卖。
她手心里还有个空螺壳,没留神就攥紧了,扎的她一个激灵,丢到桌上。面前的男人把用来遮挡脸的帽子摘下来,丢在一旁,单膝跪在榻榻米上,利索地给她收拾吃了满桌子的垃圾。
外头的电视机里还在放着午夜新闻,说着上海某个街道出现了什么追尾事故,她满耳朵都是这些,仰着头,看那个完全遮住了黄色小壁灯光线的人:你不是……在活动吗?
看她听到自己要走时的欢欣雀跃小表情……
初见被他刚才唬得有些心里毛毛的,正趴在猫眼上看走廊角落里有没有人影,察觉他没动,一抬头。
“初见?”
……
左边,是初见的家,右边,是检边林的家。
很快,一个淡蓝的塑料盘被放在桌上。
等玩得拇指发酸,她关掉游戏窗口,看看时间,不早了:“阿姨,收螺壳的盘子放哪了?”
她手指无意识地在门板上滑动着,又嗯了声。
初见在暖黄色的壁灯灯光下,瞥了眼。这笔她认识。她嘴唇上还有沾红口螺吃的芥末酱油味,有点窘,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他声调莫名有些低。
她摇头。
初见嗯了声,也不清楚隔着个门,外边能不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