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他说着，迅速拿出手机翻看起什么，片刻后摇摇头，对耳机里的人说：“孙新近期应该没去过城南，车上有一封辞职信，这人可能是自己跑的，要继续追查他的行踪吗……好，知道了，是，我们这就回去。”

    费渡手机上收到了一封完整的班车路线图：“我知道了，走——”

    “快点！”

    郎乔一脸找不着北：“你在跟老大联系？这又是什么情况？老大今天去哪了？”

    秘书一头不明所以的热汗冲过来：“经理，小魏先生最近没有来过咱们这。”

    魏展鸿沉下脸，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一眼，然而四下并无异状，只有不耐烦的家长们围着个左支右绌的年轻负责人——哦，墙角还有个四眼小警察——魏展鸿看了肖海洋一眼，没拿他当回事。

    肖海洋一时心乱如麻，越紧张越捋不清头绪。

    对了，他想，这说得通。

    什么“反侦察”——闹了半天是他们几个自作多情。

    肖海洋坐在市局会议室的角落里, 美其名曰“警方接待人员”, 其实是个三句话不离“我们有规定”的“复读机”, 好话歹话一概不听，把一帮愤怒的家长气得脸红脖子粗, 要不是顾忌这里是市局，早就动手袭警了。

    郎乔先反应过来，瞪起本来就大的牛眼，压低声音问：“肖海洋，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就去趟卫生间，”魏展鸿皮笑肉不笑地打断他，“怎么，怕我跑了？儿子在你们这扣着，我还能上哪去？还是说我们进了这里，连去厕所都得有人跟着？那我建议你们不如直接拿手铐逮捕我们。”

    “魏、魏文川？”经理一边手忙脚乱地让人帮忙调监控，一边叫人去查包间消费记录。

    如果是骆闻舟收到这条信息，他应该能推断出很多信息，如果他的手机被动过手脚，对方也不会看出破绽。

    肖海洋：“……”

    “你这是要干什么？”肖海洋脱口反问，“这是男厕所！”

    “审讯室，就203那间，”郎乔说，“就……结束问话的时候跟每个人都随口提了一句——陶副也没告诉我问这个干嘛。”

    “要11月6号的监控——魏文川当时订的哪个包间？”

    郎乔刚应陶然的要求，和魏文川他们班的几个学生打听出了去参加魏文川生日会的都有谁，打算去找陶然汇报，正好看见肖海洋走进卫生间。

    魏展鸿连忙贴近窗边，正要试着重新发送，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见窗户上好像映出了一团黑影，魏展鸿吃了一惊，猛地扭过头去，谁知另一侧的颈部却被人重重一记手刀打了个正着——

    谁知他还没酝酿好击打位置与合适的力道，郎乔就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下撂倒了魏展鸿。

    无论怎样，只能寄希望于骆闻舟动作够快了。

    郎乔：“我不帮你，你搬得动吗？”

    “除了魏文川都问过了，”郎乔对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内容一扬下巴，“时间地点没有人提，我也是刚在你这看见的――到底怎么回事？”

    信号屏蔽器是骆闻舟临走的时候丢给他的小玩意之一，肖海洋当时打开只是下意识行为，后来眼看魏展鸿急急忙忙地离开会议室，专门往没人的地方钻，才确定他可能确实要和同伙联系。

    他心里对着自己连念了三遍“冷静”，然后捧起魏展鸿的手机，小心翼翼地删掉了“龙韵城”三个字，犹豫了一下，他动手把地址改成了“凤栖城”。

    “陶然刚才让我去对付那帮问题青少年，顺口问问他们，都谁去过魏文川的生日会。”郎乔说，“刚问完，正打算告诉他呢。”

    也就是说，除非当事人魏文川满世界嚷嚷自己认识一个罪大恶极的通缉犯，还买/凶杀了同学——否则，恐怕只有王潇一个人，能机缘巧合地把那天的生日会和冯斌的谋杀案联系在一起。

    魏展鸿感觉自己是疑心病过头了，建筑物里信号不好是常有的事。他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往会议室门口走去。

    肖海洋一瞬间心思急转，大脑几乎要过载——

    费渡站在地下室狭窄的楼梯间里, 这地方让他不太愉快, 但尚在忍受范围内, 因此并没有声张, 只是皱眉思量片刻：“刚才那个司机说, 卢国盛经常私下里坐他的车, 那么之前去龙韵城, 也是私自行动了？他们这些小人物, 虽然身上都有追踪器, 但平时并不会被管得那么严，毕竟真正走投无路的是他们, 是他们求‘组织’收留——可为什么今天他才稍微耽搁了一会, 对方反应这么大？‘那些人’知道我们在追踪卢国盛了吗？”

    通缉犯卢国盛的照片和身份没有对外公布过，警方只在刚开始调查冯斌案的时候，给和冯斌一起离家出走的几个孩子看过照片。

    “凤栖城”在南城，也是魏展鸿的产业，和“龙韵城”一南一北，正好是条大对角线，取了个龙凤呈祥的意思。肖海洋头天晚上睡不着觉，在网上搜索魏展鸿信息，记住了这些。

    魏展鸿千钧一发间没能发送成功的信息是：“‘11.6’，龙韵城。”

    就在这时，郎乔探头看了一眼那手机页面：“生日会？魏文川的生日会吗？原来是在这里开的。”

    这时，他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一条来自肖海洋的信息——

    “11月6号的，”秘书小声说，“我从10月6号查到了12月，都没有。”

    而王潇、张逸凡他们那几个孩子，除了受害人冯斌以外，都没有资格得到魏文川的邀请，那天也都不在龙韵城。而案发前去过龙韵城的，现在基本都在市局等候讯问，这回警方的重点是校园霸凌，并没有和他们打听过卢国盛这个人。

    骆闻舟一愣。

    一记手刀砍晕了魏展鸿的郎乔：“……”

    魏展鸿按下“发送”的一瞬间，手机信号突然被切断了，信息不当不正地卡在中间，焦躁地转了会圈，显示发送失败。

    戴耳机的男人一挥手，周围的人训练有素，把那辆被遗弃的黑色轿车一起开走了。

    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根据魏展鸿的回答来推断，“少爷”指代的应该就是魏文川，但“有鬼”又是什么意思？

    司机孙家兴被绑走的现场已经处理干净了，费渡的人把车四门打开地丢在高架桥下，司机身上的制服和追踪器整整齐齐地摆在那，上面还压了一封打印出来的“辞职信”，看起来就像他自己逃走的一样。

    趁着值班员一愣，魏展鸿收了皮笑肉不笑的脸，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大步走向楼道另一头的卫生间。

    看见信息显示发送成功，肖海洋吁了口气，随后，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骆闻舟发了一条信息：“11月6日，魏文川在凤栖城请了几个同学吃饭。”

    此时，肖海洋不知道蜂巢突然失踪的司机触动了对方紧绷的神经，他只是希望聊胜于无地放出一点假信息，虽然魏文川去没去过凤栖城，对方可能一查就知道不对劲，但至少能迷惑他们一会。

    他们刚撤退后没多久，就有另一拨人来到了这里，几个男人下了车，里里外外检查起孙家兴的黑色别克。

    说完，她走出男厕所，在门口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看见她，才打算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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