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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暮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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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州小谢似乎是受了一惊,喃喃道:“在下初来中土,实不知种种礼数,只是……只是看着姑娘……俺便……”

    待光芒敛去,他细细看着面前的木图,面上喜色一掠而过,马上又恢复那似乎万古不变的平静。

    符言一瞧,嘿嘿一笑,带着身边的跟班沿城墙根底下走了,看也不看一眼这正在道别的三人。

    若细细辩认,竟发现木案之上那些细桃木看似胡乱置着,一竖一横间却隐隐大有深意,竟像是一幅面貌模糊却又和谐无比的图画。这幅无言之图竟是无一处可添笔,无一处可抹白,一种无来由的平和之感从画间跃然而出。

    莫矶也不理会他,径直走到那店铺门前,对着挂在剑上的刺客问道:“你我何冤何仇,受何人指使前来杀我?”他见此人胸腹间烂了个大洞,鲜血沿着剑向下不停滴着,情状十分凄惨,虽此人对自己有夺命之心,却也不免生了几分恻隐之心,又看他奄奄一息,只怕救不活了,是以赶紧问着。

    “下官是按察院二堂官门下正厅主薄刘名。方才正在景阳门监斩,走到此时,方发现有歹人意图行刺公子,属下们办事不力,让公子受惊了。”

    刘名连忙笑着应道:“大人教训的是。”心知这位大少爷最讲究的就是不要和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大老板扯上关系,这一句话便改了称呼。

    不多时,刘名领着那个似乎以杀人为乐的下属回院报备,江一草三人也转回头向东城门行去。

    不料方才撒木亮掌之际,那阵无由风竟将屋里的一根灶草带了起来,方才在半空中飘了老久,此时却不识时趣地悠悠落了下来,落在这幅难得一见的木画中。杂草上案,整幅画面顿然为之一乱,再不复方才模样,加之灶草色深,却映着木案的红色益发深了,竟像是那西天残照,满眼血色一般。

    江一草看了看小妹一眼,摇摇头,拍拍她的脑袋,温言道:“笨春风,别哭啦……乖,别哭了,不要人家说这和煦扑面的春风小丫怎么忽然下起雨来了。”任他如何开解,小姑娘却始终是一脸离愁,又担心自己害得兄长不乐,只得强颜笑道:“春风化雨不成吗?”话声中却带着两声哽咽。

    “说什么呢?”春风姑娘好奇地侧过脸问着,两个男人立马噤声。

    此时一直被他们遗忘在身后的春风小姑娘却凑了前来,对着刘名摊出一只手掌,甜甜一笑:“劳驾。”

    城门口的行人一瞧都有些吃惊,心道这是哪方来的王亲豪贵?只见那马车顶忽然被打开,一位年轻公子站起身来,先是打了个夸张无比的呵欠,然后转头四处乱看着,口口念念有词,面有欣喜之色。只见他四周打一了揖,高声叫道:“各位京城的乡亲大家好,在下凉州谢晓峰,旅居异乡多年,今日方能回到俺中土母亲的怀抱,实在是……”

    莫矶也不言语,伸出手去,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你是?”莫矶皱眉道。

    江一草也兀自出神道:“都说这石柱上万古不干的唾沫乃是京城一景,只是我看世事如风,过些日子也就淡了。没见人们看得惯了,这柱子上也没什么……”

    江一草大愕之下,才发觉那马车上的公子哥竟不知何时行到自己二人身前,一脸恭谨的说着。这公子哥生的倒也不恶,只是左脸上长了几个小痣,很是有碍观瞻,更令人可厌的是那呆滞无神的目光只是盯着身旁的春风。他稍一寻思,便悟过味儿来,哈哈一笑道:“要问俺是谁,问俺妹春风好了。”

    此时场中已清理将毕,行人们又开始如常行走。就在江一草说话的当儿,一个年老的寒酸走到柱前,使劲地呸了一口,似乎还不解气,又连吐了几口唾沫,嘴里嘟囔道:“叫你让老子输钱……叫你让老子输……”一面愤然骂着,一边走开。

    春风接过钱,似乎笑的更开心了,俏眉一动道:“那是。不过按察院的大人还愁这些银两吗?这点小姑娘我是清楚的。”

    “刚才那暗器是什么模样?给我瞧瞧。”莫矶看也不看江一草。

    山顶本来寒冷,但这间屋子里边置有火盆,仍是温暖如春。这位居于茅舍的大神官一拂袍摆坐下,姿势随意,却自然透着份优雅。他面前放着一个黑漆小木台子,方才接过的食案被他随意地放在木台旁边,却是看也未看上一眼。木台上零零碎碎放着些桃木做成的小细棍。神官拿起眼前台中胡乱堆在一起的细木棍,嘴唇一翕一合,似在默祷些什么,然后松手。

    江一草闻得最后两句话,心中一紧,余光中见春风和莫矶仍是面容不变,心中方宽,急忙加快脚步走出门去,却没注意情急中竟向城门相反的方向去了。那二人见他走的如此之急,不免有些奇怪,却也是相对苦笑,跟了出去。

    江一草见他沉吟不语,面上忽地现出一丝笑意,问道:“只是如何?”

    春风见他面目虽然可憎,但形状滑稽,一句话竟骇得分成了数段,不由卟哧一笑。那小谢见她兀自挂着泪痕的面上笑容忽展,直如那雨后映日梨花,不由痴了。

    尤令人可怖的,乃是那身影竟一剑自那杀手腹间捅个了通穿,身子也随着剑向那杀手贴了过去。眉眼和他剑上之人的眉眼竟快粘着了。那杀手一声厉嚎,显是痛楚之极,手中青刃也已落地,脚步踉跄着向后退去。但那来援莫矶之人却如附骨之蛆,贴在他身上,右手还不断扭动着,带着那柄利刃在杀手腹间搅动。随着他的搅动,杀手厉嚎之声亦是不绝,凄厉至极。

    此时路口四周的行人早就被方才发生的一场未遂的暗杀骇得四处躲开,远远地看着这边的动静。莫矶看着人渐聚渐多,只得低声让刘名将场上清理一下,便准备离去,却只见刘名和江一草二人此时正在发愣,静静地立在自己两侧,眼光却紧紧盯着身前的某处地方。

    拾起这根灶草,却见案上再也无复方才神韵。白衣神官将这一株不合时宜的灶草在手中轻轻捻着,苦笑道:“真是败笔。”

    此时天色不知为何忽然暗了下来,事物的影子自然暗淡了下来。风也大了,卷的街面上的一些碎屑四处飞舞,倒有几分西风萧瑟,送人别离的味道。

    “明天给望江去封信,告诉大哥我几时走的,大约几时到。还有,我在那处的地址都一并寄过去。记住没?”

    江一草低头走了时,猛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朱雀大道路口,察觉自己指间尽是冷汗,不由一声苦笑,暗笑自己也太过胆小了些。

    “走了?”黑衣少年问道。

    莫矶正待痛下杀手,却见临街的墙上跃下个人。那人身形十分诡秘,来的竟是不见半分征兆,迅即来到纠斗中的二人身前,狠狠一剑扎了下去,竟浑不顾那同伙死活。

    过不多时,三人便过了景阳门,近了东城门。这时日已将坠,只见进城之人,却难觅出城的。莫矶笑道:“本以为今日因我之故,院中会对你有些不便。不料却是有人冲着我来了。”江一草正待接话,远远瞥见城门下石板上蹲着一人。那人见着他,伸出右手两个手指自左手腕间比划着一横。

    江一草和刘名相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

    老魏哈哈一笑:“这是莫大人……”

    春风小丫此时方敛了泪水,难得地认真说道:“放心吧,哥,这种正事不会有差池的。”

    江一草在天香楼中木然坐着。楼下那自称天下第一讲书人的城东老熊,不知在讲些什么,却引得全楼鸦雀无声。他不由暗自一叹,转身对着莫矶言道:“天时不早了,既然今天动身,还是早些走吧。”

    莫矶和刘名二人对视一眼,见这杀手如此悍勇,各自瞧出对方眼中的一丝不安。只见那人躺在血泊之中亦兀自喃喃道:“我大兄是北阳城的疯三……你知道了也动不了他……”血水随着他的叫唤流的更急。莫矶低头咒骂了一句。刘名在一旁听的清楚,却似耳无所闻。

    这京城百姓见多识广,什么样人物没见过。这时一听竟然是个打西边来的土包子,轰的一声都散了,只剩下那年青人在车顶上独自发着呆。

    “贼子?”莫矶愣了愣,回顾自己以往所为,再对照今日之事。不由干笑数声,笑声十分艰涩。他此时方明白这幼时学的词语竟可作别种解释,暗自叹道:“贼子贼子,原来便是老贼之子……”

    刘名一愣,转头看看莫矶和江一草,那二人也是一脸疑惑。小姑娘笑的更甜了:“刚才那什么北阳老鼠死的地方,叫穿三响,是个粥铺。您那位疯子一样的手下,不止将人杀了,还顺手在那店铺木门上钉了个大窟窿。那粥铺老板姓沈,我识得,你给我些银子,我代你赔给他。”

    莫矶苦笑一声,心想这世事真是难料。卓四明当年贵为帝师,权倾天下,最终仍是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谋刺皇帝的罪名虽不说空前,但生生做成了此事,也是令人骇然。正胡乱瞎想间,只听旁边的刘名轻轻说了声:“奸臣逆子,正当刻于这不祥柱上,令其受万民唾骂,使其身后魂魄在黄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只盼,只盼这柱上名字的高度莫要再升高就好了。”也不知他是在说给谁听。

    此时方才以残忍手法将杀手钉在木板上的那人也走了过来,低首向莫矶行了个礼。莫矶瞧此人生的也有几分清秀,但见他剑上兀自有血滴下,想起方才他那行事手法,不由心中有几分厌烦,淡淡道:“不要自称什么属下。巡城司归兵部所辖,你们是按察院,本非一部,何来管属之说。说到这京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刺客,本是我巡城司失职,又与你们何干。”

    春风见他痴状,假作好心提醒道:“你那辆不像人坐的马车还在后面呢。”

    此时京城之中,春风一人当头,莫矶仍是像在公事巡查般严肃地跟着行走。二人身后不到方寸地,有个衣着华贵却天生带着股无赖气息的年轻公子亦步亦趋地跟着。更为人称奇的是,一个大得有些骇人的马车远远的吊着这三人,马车上一个满脸沧桑却自有一份威势的中年人正百无聊赖地敲打着车辕,这人大约便是西凉小谢口中所言武艺高强且好打抱不平的仆人老龙。

    莫矶此时却在看着那出手助己之人的出手,心中亦是大惊,虽明知此人是相助自己,却亦难掩心中震惊。暗中想着,虽然此人剑法凌厉,但亦是有迹可寻,只是这等择人而噬的毒辣气势却不知天下有几人能承受的了。

    “你放心,春风我会照看着。”

    在这间不容缓之际,莫矶却是毫不慌乱,冲着那剑花平平实实地一拳击了过去。也不知他是如何从那乱人心目的剑花中辨得清楚,只见两人由极动转而极静,而他一拳也正中杀手所执的剑面。这一拳带风而至,劲力十足,将那把夺人性命的青刃荡开,一错脚,避开贴着腰际而过的第二剑,手一翻就拧住了来人的手腕。

    只听啪啪数声,一大把小细棍落在台上,梨白的细木在朱红色的木案上胡乱堆砌着,却成了任谁也瞧不清楚的图画。神官闭上双目,将两手平摊放在细木图之上。只觉屋内一阵无由风起,那洁莹无比的双手间竟迸出一大片光芒来。

    正思琢间,那凉州贩马的谢晓峰,小谢公子颇不识趣的凑了上来,讷讷道:“怎么和那位仁兄方一相识,他便走了呢?真是不巧。”不过看他的言语倒没什么遗憾,马上转过身来对着春风恭谨道:“原来姑娘叫作春风,在下凉州小谢……”

    又坐了些时,那二人终禁不住江一草缠磨,随他下楼准备离去。江一草敛气轻声,默默自楼下那些看客间走过,却不料那说书人城东老熊的目光仍是不离自己后背。他只觉着后背似乎被两道寒气逼住,走得愈发地快了,却在此时,听得啪地一声,不由心中一乱。

    在旁人眼中,却只见白日大街上,一个手持利剑的杀手正以迅雷之势向他刺来,而江一草却似乎骇傻了,全然不知躲避。那持剑之人见这人竟如此窝囊,便顺势杀了过来。

    江一草嘿嘿一笑。正说话间,东城的老魏已经牵了匹马过来,他本是今日东门巡城值日官,昨日听莫矶说要为人送行,早将一切准备妥当。

    江一草万没料得竟勾出他这一大段话来,闻言亦是一阵思索,半晌后方道:“这天下万般,终究求的不过是井然有序罢了,你要在这秩序之间周旋,又要维护它的运行,只怕会有些吃力。不过黎民百姓所求何事?不过就是能有几天太平日子而已,若大家各自尽力正心,舍得一些实难舍得的事物,世间自然无扰。”这一番话淡淡道来,却不知是说给莫矶,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更不知他心中将要舍得那实难舍得的又是何等事物。

    “只是……”莫矶在心中想了想措辞,谨慎道:“只是为人过于偏激,又极为护短。在朝中和东都一系斗个不停,全不顾父子之情。而谁要是碰了他属下的州官将佐,下场都惨得很。这一点我是一向不以为然,此乃枭雄,我却是不愿学的。”

    江一草走过去,拍拍乌溜发光的马颈,转头笑道:“老魏,这份礼可大了。”

    京城百姓虽说见多识广,但这样一个奇怪的队伍仍是引起了大家的兴趣。只见街旁行人眼光随着队伍的前进而移动,一些妇人也在房檐之下驻足而观,还不时地指指点点着,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

    他摇摇头道:“这我倒不操心,咱这妹子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人照顾的份上。只是……”言语一断,似不知如何说下去,挥挥手道:“罢了,这次欠你一个情,将来总有法子还你便是。”

    “阿草,这是按察院的刘名,刘大人。”莫矶见那刘名仍不识趣地跟在自己身旁,全无离开的意思,只得就着面上的功夫随口介绍道。刘名含笑看了看江一草,不知为何,笑的更加用心了,柔声道:“这位兄台,幸会。”

    刘名哭笑不得,却见莫矶和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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