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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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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这话,刘名倦意无比地向屋外行去,季恒似欲开口,却见着他也不回身,摆了摆手臂。何树言钟淡言相对一眼,赶紧跟了上去。只留下屋内怔立的季恒,还有那位一脸茫然的姬大野。

    刘名抿嘴一笑,然后直起身子来,看着堂外落雨又起,从天而降的雨珠瞬间便湮没了自己先前的湿脚印。

    刘名从怀里掏出手巾擦了擦嘴手,掀开轿帘,看了一眼沉默在旁的钟淡言,眼光顺势向下瞄了瞄他握住剑柄的右手,淡淡道:“皇命便是我势,何须再借人多,今日莫公在朝中有得忙了,我来刑部查案,难道还有谁敢阻我?”沉吟道:“前些日子让你和季恒姬大野他们喝酒,不知道这酒喝的如何?”

    刘名捧着热茶壶坐在阶上,看着庭外的雨点穿过那疏竹枝梧乱乱地打在青石板上,忽地想起了当年自己门师弋中欣曾经在这里一只脚踏碎了一块青石方砖,不由唇角微动,轻声笑了出来。

    一想到梁成,刘名闭上双眼想到:“易家透过皇甫成告诉我,动手之人有个瞎子,难道是文成国那老笔?如此看来,梁成之死,莫言还真脱不开干系了,真真让人猜不透啊,不过皇甫成既然能叫出伐府的名字,想来定是查到了什么……梁成之死当初看来无用,现今却真成了扳倒莫言的致命伤,只是伐府这杯茶已被他抢去喝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懒懒散散的年青人模样。

    京中颇为诡秘地安静了十数日,倒莫派没有什么动静,城南易宅里的妇人紧闭大门不出,京中各大势力紧紧盯着的桐尾巷也是一如平常,就连身处飓风所冲之地的莫公也只是忙着与相近的大臣们迎来送往——这平常日子若是平常里过,自然也是淡然无味却轻松闲快的事情,但放在这乱局已成,戏台早就的京中,平常日子反倒显得有些太不平常了——除去那些并不关心,也没有身份关心此事的京中百姓,所有人都在猜忖着,难道京里真的风停雨消了吗?

    从内务省平檐房出来后,刘名坐着轿子带着身边两个亲信,便顶着雨往刑部大堂赶了,一路匆忙,只在路上胡乱拿了两个包子嚼了,全没有一点当朝红人的模样。他此行奉有皇命,专为调查御史梁成在天牢中被人阴杀之事。

    雨声淅淅中,他忽然说道:“刑部尚书皇甫平于公堂之上以刑之名行灭口之实,本应拿下问罪,念其在朝中苦持日久,薄有勋功,今特革去其官职,令其返宅候罪。”

    刑部这些衙役均为他的亲信,见他手势哪有不知的道理,啪啪两板硬生生打在那看守背梁之上,手法之快,竟是站在一旁的钟淡言也未及阻止。只见那可怜的看守卟地吐出一口鲜血,眼神便焕了开去,眼见将是不活了。

    “皇甫大人教训的是,那就请带上来吧。”

    季恒惨笑道:“能如何办?难道姬大人肯甘心将本门让给你?”

    “朝上的事情我们点了火,至于要让这把火烧到什么程度就看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梁成的案子……”他向二人说道。

    “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刘名笑的似乎格外开心。

    因此,当他看着刘名向刑部面前长街拐角的讲武堂走去的时候,隐隐有些高兴。他心料大堂官今日踏入姬小野门内,便是要趁着姬小野不在京中的良机,将这批实力收入自己帐下,一面壮大己身,一面也可削去莫公可倚之力。而这件事情,以前一向是自己跟着——想到大堂官可能是将刑部和蓝衣社这两档事分派自己和淡言二人,何树言心下稍安,精神百倍地随着刘名踏进了讲武堂的大门。

    刘名一个人坐着,身旁围着院里的这些主薄们。他不说话,众人寒暄了几句也便没了声音,屋内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尴尬之下更似乎流淌着几丝凶险味道。

    “大人,如今姬小野不在京里,正是从莫公手中夺了按察院全权的良机,方才为何离去?”钟淡言直直地站着,双眼前视问道。

    ……

    他当年在清江之上被阿愁斩了一臂后,武功已是弱了许多,今日被姬大野和钟淡言围攻,竟是一招也没接下来。他望着刘名恨恨道:“你派何树言暗中交结姬大野,我便早料到蓝衣社终会被你吞了,只是我仍自不甘。”声音渐厉:“屋外是我二十几个忠心手下,大不了我中土朝按察院第一次内讧就发生在这里好了。”

    “蓝衣社乃姬小野大人一手所建,我为门中主簿,如今门主不在京中,恕属下不敢贸然遵命。”季恒心知对方是有所恃方来,而且手下也早报上来,姬大野似乎与九月初九门中这几位走的颇近。但不知从何而来的固执,让他敢于当面顶撞这位院中的大堂官,这位天子近臣。

    二人心头一懔,猜到大堂官口中那个她指的是谁,一想果然如此,太后怎会坐看大堂官借着除莫之事,太过扩张权柄。

    “原来刘大人也是茶道中人。”

    “既然这唯一的人证已死了,单凭那瞎子二字便要破案,在下可没有这般大的神通。”刘名双眼盯着茶碗道。

    堂间众人根本不知二人交谈何事,刑部众人都还以为自家主官正为莫公除了一患,却哪里知道……自家主官早已被易家买通。

    ※※※

    而且……似乎大人对自己的信任也不如前几年了。

    刘名把头往后仰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随口应道:“胜负早定,你们还没看出?”

    “这一本是参三河郡巡检曹佑仁疏于兵防,库中铁甲生锈,嗯……流连花楼?”刘名皱了皱眉。

    刘名眉尖略皱了皱,似很意外能听到这点信息。

    刘名半低着头,微笑道:“本官奉旨前来查问御史梁成被杀一案。”

    皇甫平亦是一脸惊诧,怒道:“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怎么把人犯打晕了?”

    “天降雨,万物皆润,天落雷,万物皆惧,上天能移山填海,何况朝中区区一臣?”刘名缓缓说着,“若姬师兄此时仍在京中,或许看在莫公待他之情上不会反噬,但他何等样缜密心思,哪会看不透这当中关键所在?纵给他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逆旨而为。我今日来,便是要点醒你,要告诉你姬师兄会如何做。”

    皇甫平自鄙一笑,落入座中道:“刘大人真是说笑了。”面容忽地一肃,“只是奉上谕办差,大人言语还是注意些的好。”

    皇甫平稍一思忖,吩咐道:“来人啊,将那狱卒押上来。”过不多时,便有一个哆哆嗦嗦的家伙被提了上来,那人一到堂上便跪倒在地,对着上面不住磕头哀求道:“大人们,我是什么都招了,我确实不知道那天夜里来的人是谁……”

    “终于来了吗?京里这么多事情,你来凑什么热闹?”刘名寒声说道,“这消息应该是姬小野离京前就知道的吧,一直故意压着,想来是想借红石之力对付我这小小门户。”

    “朝堂上,宝严王举锏打,何胜这昼间消磨长短句;禀烛游,看那红黑面小儿庭间嬉;若非我欲杖打金枝,岂容你白目相向?”他半倚在太师椅上轻轻乱哼着。

    刘名又拣了几份奏折看了,何树言在一旁叹道:“这次他们果然是用了全力,察探的罪名倒也大致不差,只是文人毕竟是文人,单有这些罪名又有何用?难道圣太后就凭你们这一面之词就可以令巡察司去查?……瞧瞧,翰林院居然有四个翰林学士上书参劾,还有朝中一些爱说话的大臣,难道不怕落个结党的罪名?”啧啧叹息不停。

    自按察院前任两位堂官归老后,院里便一直是由刘名和姬小野管着,二人各有门人,一门唤作九月初九,一门唤作蓝衣社。姬小野始终不喜梧院那处地气偏狭,加上也不便和刘名常处一地,于是便带着自己门下借了刑部一处闲置的大院定了下来。这大院是三十年前下川讲武堂的旧址,京中人直到现今还是这般喊着。

    被用刑的看守早就吃痛不住,此时闻得有大人发问,随口应道:“那瞎子……”忽地记起了这几天尚书大人亲口吩咐自己一定得记住如此说,想来当中定有隐情,只怕这位大官审完自己,自己再无可用,想来只剩了毙命一途。这看守虽不是什么人物,但毕竟久在天牢,对中土朝廷上这些阴晦之事清楚的很,一想到自己若依足尚书所言的下场,面上惊骇之色大起,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极大恐慌之下口中早就言语不清,“小的不在……小的不在……”

    何树言亦是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张纸,对着看了看名字,然后递给了刘名,“这是达州盐商画的供。”刘名又瞥了一眼,才夹到奏折里,然后纳入盒中,交给他小心封好。

    刘名忽地叹道:“其实……今日机会倒是不错,不过注定做不成的事情,还是不要想着去做。”

    刘名不假思索,这些罪名便一条一条从他略有些发白的双唇间轻轻吐出,声音一如往常般平稳,绝无一丝抖动。但正伏在桌上疾书的何树言不知怎的,却是越听越寒,一个激零,急忙收敛心神,一笔一划地用心在纸上抄写着那些莫须有或是陈年的毒芝麻小事。

    “上命在身,怎敢耽搁?”刘名温和应道。

    季恒眼神闪动,端上茶碗,没有说话,倒是身旁的姬大野笑道:“大堂官真是说笑,不过我那弟弟也是,不知为何搬到这里来,若像往常还是在梧院里众兄弟呆着,可不知有多好。”

    良久之后,刘名轻声说道:“大家都是院里的人,那些糊弄外人的场面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姬师兄现今在东都迎接北丹的四皇子和左相,京里你们门内无主,在这乱局当中可得自己有个分寸。”

    “错在你误会本官意思。”刘名走上前去,用两根手指将季恒脖上寒剑拈住轻轻拉离咽喉,望着他静静说道:“其一,我无意并门。其二,我无意削去姬师兄权柄。其三,我很欣赏你这种忠心。我此次来,其实只是想听你说一句话,若是姬师兄此时尚在京中,他会如何办?希望你照办便是。”

    皇甫平亦是一笑,直视他双眼道:“本官不解刘大人何意,难道以为本官堂堂朝中大员,竟敢在这刑部公堂上下手灭口?”

    “皇甫大人。”

    “大人,要不要沿路截杀?”

    刘名看着他摇了摇头,带着莫名之色叹道:“谁愿在院里自相残杀?只是你实在不智。我且问你,若姬师兄此时仍在京中,他会如何办?”

    何树言拿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将几个盒子上的封纸揭开,从盒里把大臣们的奏折取了出来摊在刘名面前。

    “噢?说说看。”刘名干脆将身子往椅上缩去,半倚着,看着舒坦无比。

    刘名霍然起身,喝道:“念!”

    “不然。”刘名轻轻翘起食指摆了摆,“局势不险,结局大佳。”

    屋内数人均不知他这错字何指,静静望着他,钟淡言手中长剑轻轻搁在季恒咽喉上,纹丝不动。

    堂上衙役官吏见两位门中大人忽然恶语相向,震愕之下,哪敢多嘴。只有皇甫平的几个亲信看着风头不对,便欲溜出门去。

    刘名吹开茶上浮雾,啜了一口,闭目半晌后笑道:“果然是花坞,先前闻着香气还以为是建源茶。”

    季恒半低着眼睑不敢回话。

    “那是。”刘名微笑应道:“只是大人要想清楚了。”附到他耳旁说道:“你以为我是奉圣旨办差?其实不确,我是身负圣旨懿旨,你今日做的太明,一心要把莫公抹黑,日后太后问起来,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旦得知你与易家有瓜葛……”

    刘名又摇摇头,叹道:“错了,错了……”

    刘名微微一笑,手抬轻轻滑过平滑桌面,点着奏折笑道:“今番结党,也是太后圣上之意,此之谓天子党众,自然胆气要壮上几分。”

    刘名睁开眼,点了点头。钟淡言从屋外抱进几个盒子,何树言小心接过放在桌子上。沉默半晌,三人对了对眼神,钟淡言心下了然,走到屋门外站在小雨当中,手掌轻轻握住剑柄。

    刘名入刑部,查御史梁成于天牢被杀一案,出刑部时,刑部尚书易人。

    钟淡言转身怒视皇甫平,冷冷道:“尚书大人,这是何意?”

    “这个……”皇甫平面有难色,“天色尚早……”

    皇甫平只觉嘴中全是苦味,他深知自己实在不是对面这人的对手,幽然叹道:“还唤什么大人呢?一切全凭大堂官处置。”

    钟淡言拔剑出鞘,嗤嗤两声,那几人一声未吭倒在血泊当中。

    季恒横右掌一格,闷哼一声退了半步,他心知今日第一要务便是得制住那位不识武功的刘大堂官,竟是未全卸力,反借着姬大野这一掌横身向刘名纵去,哪知脚尖方动,脖上却是一凉,万念俱灰中,看见面色如霜的钟淡言平伸利剑搁在自己咽喉上。

    初九这日,按察院大堂官刘名比他这十二年里任何一天都要笑的多些。

    刘名在雨中向外行去,感受着寒雨扑面带来的清峭之意,心中想着:“京中这场事,究竟要牵连多少人进去?易家能用的人大概都会出手吧……宋研慧啊宋研慧,你予我大权,就是指望着我能把这些平日里隐在暗处的人,全都揪出来吧?”

    按察院下有两门,刘名一派称作九月初九,正是红石疯三少当年起兵之日。初九这日,刘名接到了疯三少即将入京的消息。

    刘名仍是一如平常那般淡然神情,轻声道:“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若我追究你收受长盛贿赂之事,只怕会落个抄家的罪名,皇甫兄可得想清楚了。”

    “莫公虽权高位重,在朝中经营日久,但今次圣上出面,虽未亲政,却实为亲政第一宗案,如此重要之事,太后若不首肯,哪里能有我今日这半天忙碌?”他紧紧盯着季恒双眼,“是以,莫言必倒,不须问理由,也不必问这过程如何,只是天要他倒,他如何能不倒?”

    ※※※

    何树言皱眉问道:“大人是指并门之议?为何是注定做不成?”

    “请示下。”皇甫平心头一紧,也不敢废话。

    钟淡言见他言语生辣,面上一寒。刘名余光里瞥见了,微微咳了一声。

    “今礼部侍郎谢仲歌欲以十七大罪相问莫公。其罪一,世新四年,莫言骑马过兰陵场朱雀大道,坐骑前蹄踩践天子行道,可有此事?其罪二,世新七年三月,圣上初次批阅奏折,莫言曾私评天子笔划有漏,可有此事?其罪三,世新元年,太后遣宫中妇人归家,莫言私留其中一宫人为仆,可有此事?其罪四,资政殿学士淡水先生被贬高唐,年中曾有三道请罪折,均为你暗中截留,可有此事?其罪五,年前北丹来使索贡,莫言曾道清江改道,泛滥成灾,有再缓之请,此举堕国体泄国密,可有此事?……”

    刘名抬头望天,看着远处阴云惨淡,喃喃道:“她要除去莫言,岂会容忍第二个莫言的产生?”

    刘名脱下微湿的蓑衣扔给身后的人,带着何钟二人进了屋,见内务省里三位当头的大人都不在,暗一琢磨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不多话,坐在椅上便开始抚腕静思起来。

    “季恒派人送了东西来!”钟淡言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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