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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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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舱里走出来一个青衣白袜的江湖人,他左手平平伸直,紧紧扼着一个瘦削身影的咽喉,那瘦削人儿仍然是全身笼在袍子里,或许是出来时袍子穿的过于匆忙,露出一袂衣角来。

    此时一直安静着的厢房却忽然风声大作,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何等样的凶险,过了良久,那扇厢门终于被击的粉碎,而两个身影也颓然落到了岸边,正是林温二人。只见林秋梧胸间一道斜斜的刀口惨惨渗着血,温公公脸上血渐渐干涸,看着恐怖无比,左臂却不知如何无力垂在身畔。

    “前些日子你说的那件事情,准备的如何?”

    “一切依计而行。”刘名低头。

    林秋梧面色忽一窘,道:“臣子不可言。”

    何树言心口一闷,猛一吐气,功力急提抓住鞘尖,不料身边数道劲风袭来,颈侧二寸,肋下,腰间,令人痛楚不堪的三拳齐齐击在他的身上。这三处加上钟淡言点中的膻中,便是何树言身上的弱点。瞬间麻木感传遍全身,他整个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余光里瞧的清楚,出手偷袭自己的,正是刘名在宫外交给自己看管的沧州老家来的新手……好厉害的高手!

    “混帐东西!”泰焱怒叱道:“怎可对展兄如此无礼?”阿苍满脸挣的通红,口里不干不净骂道:“什么狗屁东西?他女人还不是被我一刀杀了?也没见你说什么。”

    ※※※

    花舫上残余的几名铁卫满脸狠毒地望着岸上的包围,一人乱抹着身上的血污,看着身边渐渐燃起的火头,恶狠狠道:“泰大,看样子今天是逃不出去了,把这个狗皇帝杀了吧。”其余人也狂吼着呼应:“干掉这个皇帝小子,咱兄弟死的也算不冤了。”声音极大,传的极远。

    ※※※

    刘名略一琢磨,便知道是那边宫里得了消息,俯身于地,沉声应道:“遵旨。”

    拿着皇帝了,朝廷还敢如何?

    泰焱面色纹丝不动,任由他抓着自己的领口,半晌后才干笑道:“不杀你全家,你怎会害怕?不害怕,你怎肯带我等上船,不害怕?不害怕……”他忽地将展越夜推开,似用了极大气力才压下心中恐惧,“不害怕,我们怎能用你的小儿子要胁你?”

    何树言迎了上去,小声在刘名身后说道:“最近京里不安生,这还去檀溪,怕不妥当。若让太后知道了,大人怕也吃罪不起。”

    ※※※

    他忽然拍额叹息道:“话说这春日景好,您自然是不肯罢手乖乖就擒,我为了自家性命,也是断不肯让你犯了我家少爷。这可怎生是好?不如我们先赏赏春色,斟酌一二?”

    温公公却是看得清楚,追是追不上了,按察院的人今天根本不经打,一击则溃……呸!这些红石直娘贼怎么可能知道今天皇上要来檀溪?若不是这般巧,怎么可能在京里被这些家伙得了手?凭咱家的功夫,若不是中了偷袭,还护不得主子爷安全?难道萧如那婊子也是红石的反贼?不对,萧如姑娘也是昨夜才知晓,断排不出这等局来……一想着皇帝居然被反贼劫持出京,他的心便开始沁凉沁凉的。不可以啊!他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看着刘名,也只有寄希望在这位大堂官身上了。虽然现在他怎么都看不出挽救的法子,但刘大堂官可不是常人——平日不显山露水的人,不是把莫言那老杀才都整垮了吗?

    侍卫们呆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做,此时便是拼命也不知如何去拼,要知这反贼手上可是拿着一人的性命。

    何树言在旁边看着大堂官言笑无羁,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也跟着微微笑了起来。

    大汉惨吼一声,吃痛之下双臂一振,竟将儿臂般粗细的长棍从中折断,左右互打,砰砰两声,将身边的两人击的额头破裂。不料其余人趁隙而进,数刀疾出,架棍横割,大汉棍法虽猛,但身后却无法全盘照拂,两把尖刀插入他的肋下,又带出一片血水。

    刘名冷冷瞥了钟淡言一眼。

    十八铁卫,疾如风穿林,烈如火烧山,如同一道血色充漫的洪流,直直向着岸边右侧杀去,十八个狂人,十八个凶人,十八个不要命,专要人命的疯子,就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开山斧,顿时将花舫下围着的朝廷高手们杀出了一个大豁口。

    事发突然,温老公避无可避,却是眼中光芒大作,将功力运至脸上生生挡了这一记,那张胖脸上顿时麻麻点点,鲜血迸射。

    御书房里就皇帝和刘名二人,温老公被小冬子找人拖着在亭子里候着,而小冬子自己却不知到哪里去了。

    泰焱不忍再看,转身冷冷看着岸上的朝廷众人,道:“天下本无侠,侠是什么?侠是道理,你我双方各有各的道理,我自然不能按着你们的道理来。你们若出手拦我,便准备这中土朝万民披素吧。”

    泰焱此时在退。从弩机响起的那一瞬间,他便挟着掌中的少年天子往船上退,掌劈林秋梧,袖退温公公,趁着这两名高手投鼠忌器的心思,险险退到了花舫上,看见那大汉被刀光撕成碎片,不由心痛地低唤了一声:“阿苍!”

    ※※※

    何树言和钟淡言早在皇城东门外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看见一抬青帘小轿在扮作寻常人的大内高手拱卫下缓缓行了出来,新晋升的大内侍卫副统领林秋梧和温公公小心翼翼走在轿子两侧,一身青色长衫的刘名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这人不是普通人。

    “不信!”展越夜带着哭腔吼道:“你们这些贼人哪里会讲信义,更何况我带着你们上船,你们要行刺圣上,不管最后成不成,我都是犯了谋逆的大罪,本就是要满门抄斩,我儿子的命怎么保得住?”

    展越夜眼睛还是盯着他的脚,嘴里吐出来的字全无半分生气:“皇上每次微服出来游玩,都会喊我准备一些新奇玩意儿。你们扮作艺人,应该没事。不过每回皇上上船之前,按察院和宫里的侍卫都会先察验一番。”忽地面上恨意大作,咬牙道:“难道你们不怕事到临头,我卖了你们?”

    在泰焱身旁的几个铁卫满身污血,看着岸边自己的兄弟们奋战惨死,不由高声咒骂起来,有人带着颤音狂吼道:“泰大,这本来就是个埋伏!”

    在他肥厚的双掌将触未触到那扇门前,这门却自己开了。

    其实泰焱此刻心中也有大疑惑——因为在岸上朝廷一方的人群里,他并没有看见何树言,而先前渔梭的忽然覆灭,更是让他有了丝不吉的预兆。但来不及考虑了,手中握着皇帝小子的命,这不是什么天下第一人的命,这是红石几万兄弟的命。

    刘名虽然掌着按察院,却插手不了宫中防务,好在少年天子年前曾给了他个内务省丞的名头,林秋梧听他的安排,也不算是逾矩之事。他看了看茶棚里的人,笑了笑道:“林统领吩咐些手下拦在外沿便好。”接着回头对何树言吩咐道:“你陪统领上船查一下。”

    林秋梧大悟,忽又道:“那温公公?”刘名看了他两眼,笑道:“自己慢慢想吧,总之温老公在船上,少爷安全应该无忧。”林秋梧还欲争辩,刘名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笑着拖他到岸边一处凉棚里坐下。

    泰焱面无表情道:“信不信由你。”

    红石儿郎果然不愧是蹈死猛士,在这般突然而致命地打击下,竟然稍一溃乱便杀声再起。于是乎,十几名悍不畏死的铁卫,百余名埋伏的按察院高手,便在这檀溪边上轰轰烈烈、舍生忘死地厮杀起来,无数声闷哼与惨呼便在一瞬间爆发,阵战惨烈,杀气冲天。

    宫墙外地势开阔,春风渐至,前方那抬小轿侧边的帘布被柔柔托起。何树言看着轿窗处手臂上的明黄袖角,略略愣神后仍是缓缓回道:“临时变更,安全更无保障,还是照旧吧。”

    ※※※

    温公公站在花舫这侧,看不到花舫另一侧的江面上,有两条渔梭正悄无声息却迅疾无比地向花舫划过来。而站在高处的按察院哨子却发现了,赶紧报知正坐在岸边凉棚里喝茶的刘名。

    刘名面上焦虑渐现。却没人注意到,当他看见那位青衣白袜的江湖人走出来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无奈。

    花香弩雨煞人魂。

    “刘大堂官?”

    他双目精光一闪,暗运功力,正在这刹那,便听着花舫靠水面那厢隐隐有风掠之声传来。他心头一颤,暗忖莫非是高手入室?但转念一想,皇帝上船之前林统领和何树言早已带人细细查过,即便林秋梧这后生头次当差,难免疏漏,可何树言……这是刘大堂官手下何等精细的人物?怎会犯这种大错。

    哪有人不畏死的?可想到自己家中幼子……展越夜鼓起自己胸中最后一丝力气,往前猛扑,喝道:“救驾啊!……贼人纳命来!”不料临死胆怯,这一声喝却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刘名点点头,回身小意领着那抬贵重无比的青帘小轿到了舷梯,从里面扶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件极大的袍子,将面目遮的严严实实的,只是看着身形不高,似乎少年模样。可就是如此瘦弱的一人一出轿门,四周护卫的大内侍卫和按察院人均是提起精神来,眼中警惕之色大作。

    底舱里的汉子忽然见他颠狂,纷纷戒备起来,几人看住院门,一人半卧在暗窗之下,动作干净利落。

    他却只能惊,来不及反应。钟淡言作势拔剑,剑鞘自然向后荡去,鞘尖不偏不倚点中了他的胸口膻中。

    林秋梧躬身待皇帝进了舫内,对船下的侍卫们作了个手势,便要唤这些人上船护卫。

    泰焱满面怜惜地看了他一眼,待他冲到自己身前时,轻轻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咯咯一声,展越夜天灵盖尽碎,血水混着脑浆迸了出来,他惨白的眼眸死死地看着泰焱,似乎要他确认昨夜的承诺。

    “是时辰了。”他暗自说着,腿上却发着抖。

    展越夜听他这般说,万念俱灰,痴痴呆呆地靠着躺板,双眼无神向前望着自己妻子没了头颅的尸身,口中念念有辞:“要死吗?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温公公眯着眼,远远就看见了刘名脸色有变,心中一惊,面上却显不出什么,一转身干净俐落地禀道:“少爷,用些燕窝吧。”却根本不待里面那少年天子答话,双手已是携着全身功力向厢房门上推去。

    “少习武艺,还算不错。”林秋梧惘然应道。

    林秋梧摇头道:“身为侍卫,当然要守在皇……少爷身旁。”

    “不是我。”

    过了会儿,那个长的异常魁梧的大汉转了回来,手上扛了根幡灯。泰焱皱眉问道:“阿苍,你那柄大斧好藏吗?”那叫做阿苍的大汉粗声粗气地应了声:“娘的,那家伙太大,看样子是带不上船了。依我看,就该直接杀到皇宫里面去,万一那皇帝崽儿明天不来怎么办?”转头见展越夜正畏畏缩缩地望着自己,一时火起,一个巴掌便扇了过去。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出事的林秋梧。他略有些怨意地扫了刘名一眼,脚尖在凳上一踩,身形便向花舫上掠去,人尚在半空,右手反自身后拔出佩刀,划出一道弧线向厢房中投去,姿式好不潇洒如意。

    刘名仍是沉着脸,没有看被死死捆住藏在桌子下的何树言一眼,只是静静看着厢房。那间温公公和林秋梧进去后,便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的厢房。

    泰焱一愣,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直至将胸中悲郁都笑成了眼角的水珠,才喘气道:“真是上了天大的一当啊!”

    刘名道:“属下尽力维护妥当。”

    铁卫们果然不愧是北阳城里最凶悍的一群高手,出手狠辣干脆,专觅人死处,几个回合下来,处处见血,断臂残肢在花舫上四处飞着,侍卫们渐渐顶不住了,又气又羞又怒地被生生逼下船来,和后面的按察院众人将花舫团团围住。

    何树言笑着应下。

    花舫上正战的激烈,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十几名高手齐齐拦住了亟欲入厢房的大内侍卫,刀光并着剑影四处闪耀,鲜血似不要钱般四处泼洒着。此次随疯三少入京的十八铁卫,均是数年间纵横红石、无人敢稍撄其锋的高手,大内侍卫虽然武艺高强,却敌不过这些凶人的彪悍劲,厮杀了一阵,便呈了败象。

    泰焱身上也受了伤,右肋下血红渐渐渗湿青衫,他木然道:“天下第一人,又如何是弱者?”

    刘名看着他面上坚毅神色,气笑道:“林统领耳力如何?”

    “找死!”温公公大骇,像疯子一样掠到按察院众人的面前,出手如风,劈面打掉弩手掌中的机括,又不分三七二十一,左右开弓给了那名弩手几个耳光,“操你祖奶奶!不要小命了!”

    ※※※

    哪知这大汉竟似有野兽一般的战力,只见他惨声笑着,双臂猛挥,手中的两截断棍向前掷出,重伤之余出手力道竟不输疾箭。

    不料刘名皱皱眉,将这些人全唤了回来。林秋梧大愕,飞身下船细问缘由。刘名笑道:“这不是宫里,少爷出来便是图个轻爽,不要跟得太紧。”

    刘名愁眉难展道:“好教泰焱大人得知,若我任由你等将我家少爷带走,我也没命好活了。”接着却愉快笑道:“本官甚是无耻,若是我都没命好活,这九族十族的,死不死又有什么干系?”

    他是天底下最要紧的那个人,是那条盘在柱上将飞的龙,浴在香里待生的凤,高高在上的苍天之子,翻转风云的人间至主。

    泰焱面无表情应道:“你敢出手?若你逼我杀了手上此人,纵使你是赫赫刘大堂官,也逃不出满门抄斩的下场。”

    刘名听着他的声音似乎一如平常,微微一笑不语。向来寡言少语的钟淡言却忽然说道:“我也是这般想……若把萧如姑娘接进城来如何?”

    刚想到这节,他便觉着有些奇怪。皇帝往常偷跑到萧如这花舫上玩乐,总是精神不错,那妮子也是刻意委婉奉承,放在往日,这厢房里早就应是娇喘吁吁,媚声四作了……今日,怎恁地静?

    “泰焱?”

    话还未完,泰焱又冷冷道:“原以为九月初九的刘大堂官是何等样角色,原来也只是会这些拖时间的末道。”他眼光向岸上扫去,心知不能再拖延,若宫中高手和巡城司的人手都赶过来,自己这一众人再无退路。看着本在远处凉棚里歇息的众多码头工人,被这边的打闹声吸引,渐渐地围了过来,他心中顿时有了计较,低声吩咐道:“强突,右前方,凉棚。”

    刘名这时终于沉着脸站起身来。

    铁卫里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本是冲在突围人群里的第二波,逃过了万箭穿心之苦,却防不住大腿被两支弩箭射了个对穿,踉跄倒在地上,魁梧的身躯将岸上湿泥砸的乱溅。看着围了上来的按察院埋伏,大汉狂嚎一声奋勇站起,将手中一杆长棍舞得呼呼作响,棍上劲力十足,沾着的人立马被击飞。众人见他神勇,不敢上前硬拼,只好在旁游攻。几名弩手觑着空给了他两支阴的,弩箭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腰身,血肉都被箭杆带了出来。

    檀溪不止是风流地,更是风水地。香河这畔停着一溜花舫,那面便是几处码头,此地水运直通清江红花渡,京里物品出入大宗由此进出,白日里嘈闹不止,一待入夜,花舫丝弦大作,却又是香腻无二了。

    厢房里有一个女子轻噫一声,接着便似被什么堵住了嘴。温老公听着这些小儿女打闹,笑的更加开心了。不过笑久了总是会累的,他脸上的肥肉少说也有两三斤,更是撑不住老摆个笑面神的模样。他将拂尘搭在左肘,右手轻轻拍拍自己脸颊上的肉团,提醒自己要精神些。

    温公公一愣,面上悔意大作,赶紧小步快跑跟上。

    刘名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而又对船上一众凶人说道:“方才忽然想起我院中众人皆知的一句话。唐门师当年曾言,这红石疯三少,是那些贵妇人发髻上钏针,上面缀着浣纱珠花,看着赏心悦目。……但你莫要忘了,妇人发起疯来,往往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头上拔下钏子,往男的咽喉上刺下。”他摇头笑道:“可惜了哉,今日不得见。”

    余光里瞧见展越夜恨意大作,浑身发抖,泰焱双眼寒光渐盛,冷冷道:“阿苍,你若不知进退误了三少大事,休要怪老夫我杀了你!”阿苍面色一黑,干涩应道:“是,泰焱大人。”此时回到屋内的其余铁卫却露出一丝不以为然之色。

    展越夜痴痴呆呆地半跪在自己的家里,地板上血污一片,角落里横七竖八堆着几具尸身,惨不忍睹。他嘴唇微微抖着,盯着眼前的一双脚,面上不时抽搐一下——那双脚穿着一双白袜,看着纤尘不染。

    刘名猛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在给林秋梧倒茶的何树言手腕一僵。

    大汉痛嚎一声,却又惨笑一声:“你们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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