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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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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些娘儿们,欺负老子没带斧子!”——按察院的府官们有些怕,怕到有些麻然了,这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家伙,竟似比自己这些按察院府官们还要胆粗,怎么会他妈的这么不要命?——众人将箕坐于地的大汉有些骇人的临死痛笑全堵在耳外,咬牙挥刀!

    一身青衣白袜的泰焱闭目良久,方道:“这么多人上船,不会有人疑心?”

    背后偷袭的按察院府官迅疾退后,看那大汉惨叫倒地,不禁高声喊道:“反贼不行了,兄弟们杀了他!”恶战良久,终于重创凶敌,语气中带着一丝掩之不住的欣喜。

    似乎要让伤后的他少些胡思乱想的机会,红石方面安排的两条檀溪上最快的渔梭,在将要驶近花舫时,不知碰着水下何物,轰地一声巨响,船身被震裂成无数块,而在渔梭上准备接应的红石来人更是有死无生。

    ※※※

    “家法?”皇帝声调有些怪异,“这宫里是谁的家?前些日子打板子,今日挑水,该去世子府做的事情,怎么留在宫里?这成何体统?”拂袖而去。

    啪啪两声响,展越夜的脸上却没多出一个掌印来,倒是阿苍脸上被泰焱打了记耳光,如此快的动作,也不知道这位晴川怒龙是如何做到,好在阿苍这人脸大肉厚,粗眉血口,长相狰狞,这记耳光留下的印子不大容易看出来。

    不是徐徐打开,是猛地从中破开,破开了一个小小的圆洞,原本在这个洞上的木料明纸尽数化作了碎屑,像无数枚暗器一样向他那张肥肥圆圆的大脸袭来。

    豁口一开,前面便是生途。

    若不能带活的走……泰焱满脸煞气地想着,杀了也罢!

    萧如姑娘的花舫上处处幽香,守在厢房外的温公公满面陶醉,胖胖的脸上笑出了十七八个褶子,双目微垂,耳朵却是悄悄竖着,监听着船上发出来的任何声音。

    刘名看着船舷上的一身苍凉的泰焱,心头黯然一闪即过,冷冷道:“我数三下,放人,我保你活路,不放,受死。”温公公屁股冒烟地又纵了回来,指着他鼻子嘶吼道:“刘大人,你不要胡来!”

    电光火石间,那只修长稳定的手掌已经挟着威猛无畴的劲风击向温公公的脸庞,温公公闷哼一声,右脚向后扭了半步,踏个丁字,本是推向厢门的双臂奇异地一错,斜斜向上一个举鼎,将那只手掌勉强一架。

    何树言微微一愣,应了声便领着林秋梧上了船。

    泰焱听他叫出自己当年的匪号,身子一僵,背过身去,极涩的声音说道:“不想你儿子像这些尸身一样,就自己考虑吧。”展越夜眼泪横流,呜呜哭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的。”忽地露出一丝看透了的神情,傻傻笑道:“你在骗我。对不起?我知道你在骗我。”颤声骂道:“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你灭我全家,难道还会放我儿子?”

    因为前面是一群目瞪口呆的码头工人看客,人一多,乱局必现,谁敢断言能留下这些杀神?

    而先前还在水中发愣的温公公,也是一声怪叫,双掌在前,杀入厢房之中。

    是动手,不是救驾,心思玲珑的何树言脑中一震!

    这一阵厮杀后,随他一道退回船上的,只剩下了五个人。

    哪知刘名根本不看温公公恨不得活吞掉自己的可怖眼神,木然念道:“一,二,三。”不待众人反应,便摆手道:“放火。”这三声念的如此快,不仅出乎泰焱预料,连在岸上包围的朝廷侍卫们也是瞪目结舌,全未料到这位大堂官竟将皇帝的性命不当回事。

    其余的人都被弩箭钉在了岸上,然后被一群按察院的疯狗围成了十几个人堆,人堆里面血气冲天,刀光频现,断肢乱飞。战况虽烈,却没有持续多久,不消一刻,岸上便慢慢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无数血沫骨渣,断枪残刀。

    “不该是你。”刘名微笑道:“劫持弱者,此乃宵小之辈无耻伎俩。”

    泰焱狠狠将全身笼在袍子里的少年皇帝拎到了船外,一只铁掌牢牢扼住了皇帝的咽喉,少年瘦弱的身子无力悬在溪水上空!

    大内侍卫副统领林秋梧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茶棚,天色尚早,码头的伙计正等着开工,各色人等挤在四周的棚子里,而檀溪上的娇娘们还没有接客,自然也没什么道上兄弟出来维持秩序,哄哄嚷嚷的看着嘈乱不堪。他心想这种喧闹地段如何布置驻防?头一遭跟着皇帝出这种“脂粉差使”,心中难免略略会觉着荒唐兼无措,只好慢慢挪到刘名身旁,轻声询问状况。

    温公公在旁恭敬应道:“是东都世子吧,前些天他带着自己手下在八里庄整出事情来,被御史奏了一道,所以太后……”讨好调笑道:“太后动了家法,命他在天天给慈寿宫挑水。”

    随着这些劲堪弓矢的碎屑飞出来的,还有一个人的手掌。

    ※※※

    这挟着最后杀气的两截残棍,恰好穿过满脸狰狞围上来的按察院诸人,直直飞向躲在众人身后的两名弩手。嗤嗤两声,两名弩手不及反应,下一刻心口便被半截长根戳穿,颓然倒在地上毙命。露在尸身外的木棍被这一掷之力震裂开来,尚热的鲜血不停涌着,沿着棍头的参差不齐的木茬子慢慢淌下。

    他略放下心些,暗里自嘲道究竟是老了,总是疑神疑鬼,或许只是江风掠窗罢了。

    众人见他残暴杀了展越夜,一面暗自佩服展越夜忠君悍勇,一面却认可了此人的威胁。红石这些反贼可不会理什么真龙附体。该杀的时候,他们都下得了手。这是红石疯三少的属下,本来就都是一群疯子。

    满身血渍的铁卫们围拢在泰焱的身后,列阵以待,听得这位朝中大员说话如此不三不四,不由愕然,只道他是故意装疯卖傻好拖延时间,等宫里好手来援。可他这番作态已是让林秋梧和温公公二人急火攻心,温公公看着皇帝被泰炎胁持,身子一动不动,不知可曾受伤,心里早已是又怒又急,喝斥道:“刘大人,你在这儿胡喷什么玩意儿?”

    林秋梧和温公公五内俱焚,像两个白痴一样地盯着船舷,望着那处泰焱手中握着的少年身子。二人全不知该如何办,只得将眼光投往刘名处。

    温公公把满腔希望都寄托在刘名身上,刘名就应了他心里的乞愿。他不是老天爷,但他做了一个在温公公眼里比天老爷还神奇的动作——他把右手举起来,轻轻打了个响指。

    过不多时何树言便下船来回禀道:“一应如常。”

    (第一卷里有笔误,一直把檀溪写到城西去了,告谅。另:这是前一章的后面一点,并在一起算了。)

    温公公双臂一麻,知道抵不过这吓煞人的一掌,咬着牙集着功力将脚尖一踢,身子怪怪地一扭,将自己的左肩送到对方利如刀斧的掌缘之下。砰地一声闷响,温公公整个圆乎乎的身子,毫不在乎体面地顺着掌风跌下船去,狼狈不堪,却是逃过了丧命之虞。

    弩声大作。

    刘名微微皱眉,忽而朗声向船上喊道:“莫逼我。”

    “等我们人动手后,你就大声呼唤有人行刺,然后我再将你一刀杀死。如此一来,便洗了你勾结红石逆上的大罪。你家里剩的那条独根也就能保住。”他双眼寒若冰霜盯着展越夜的双眼,“就看你肯不肯为自己儿子死了。”

    林秋梧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刀气激起,不畏生死地向那些北阳反贼们胡乱劈去。他好恨,恨刘名大意,不肯让自己跟着皇上登船,恨温公公昏愦,竟连有反贼上船都没察觉,但他此时更恨那些看热闹的看客,若是让这些红石的反贼冲乱了人群,自己怎么追的上?他娘的,这中土人好凑热闹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檀溪两侧的花树渐渐盛开,粉粉的花骨朵在脆生生的绿里显得格外漂亮,春日里和煦微风轻拂着,似乎要将花瓣上的香气全都裹绕到了河面上。一身青衣白袜的泰焱随着展越夜慢慢向花舫上行去,走在铺的斜斜的舷梯上,他双眼微眯,不知心中所想何事。展越夜被他一只铁掌按着腰侧,面上虽没有一丝惊慌,却是泛着浅浅的一道铁青之色。带着掩之不住的恨意与死念,他回头恨恨看了泰焱一眼,迅即转过脸去,轻轻抽动着鼻翼,贪婪地嗅着这或许是生命中最后一次闻到的花香。

    其实埋伏在茶棚那处的按察院府官和弩营并不知道,被红石反贼拿在手中的那个少年是谁。虽然隐约猜到是什么要紧人物,但也没想到竟是平日里仿佛在天边一样的九五至尊!

    弩箭就像檀溪上空漂浮着的花香一样,浓密诱人地向正在杀伐突围的红石众人身上射去。花香无处可避,弩箭又有何处可避?

    展越夜忽而吃吃笑了起来,双眼一闭,一滴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杀了我亚,有种你们这时候就杀了我!”双手忽然抓住泰焱青衣领口,喉中呜呜嚎着:“你们这群王八羔子,你们好狠心,既然杀我全家,为什么还留一个我?杀了我呀!”

    他看着离花舫不过十丈远的两艘渔梭,嘴唇轻启道:“动手。”一直站在茶桌前方的钟淡言冷冷将手掌按上腰间长剑。

    ※※※

    衣角的颜色,却是明晃晃,晃的岸上大内侍卫们眼睛生痛的明黄色!

    ※※※

    正在围攻大汉的诸人毕竟是以训练严苛闻名的按察院高手,见到这般惨烈景象,也只是稍稍愣了下,便举起手上的刀剑,向已无兵器的大汉身上砍去,刀身入肉,将那大汉半个肩膀砍了开来,红的白的令人恶心的血肉绽着。

    一枝弩箭破风而去,险险射穿泰焱袖角。

    早有亲信准备好一干事物,向花舫上扔去,一时间只见船上火头四起,浓烟渐升。

    护驾的一干侍卫也早是铁着脸纷纷向花舫上杀去,众人心知来人若是意图行刺,只怕有十个皇帝,在先前那段时间里也都死了,而若皇帝死了,自己这一干人也都只剩下在黄泉路上做伴的命……只是众人心中还存着个侥幸,见有两艘渔梭向花舫汇来,盼着来人是要劫持皇上。

    刘名静道:“阁下古道热肠,素有侠名……”

    从事发时直至现在,将面目藏在袍子里一直死般沉默的少年终于颤抖着开了口。

    泰焱不忍看他,转身看着屋内的铁卫们,只见这些人面上全无怜意,反是眉眼凶狠,露出一丝亟欲噬血的贪色,心中一黯,想到:“为了红石数万条人命……我一世所持信念,便要在明日化为烟尘了。”

    何树言知道自己今日已无幸理,虽不知刘名是如何看破自己,但此时心中却升起另一种绝望:既然他早知自己身份,那今日此事,自然是个局了。

    听到泰焱口中的小儿子三字,展越夜一下瘫倒在船舱里潮潮的地板上,口中讫道:“儿子,我才三岁的可怜儿子啊……”呜呜哭了起来,哭声里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咒骂:“你们这群王八蛋!你……”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希望,颤抖着声音急促说道:“大爷,您叫泰焱是吧?您就是当年那位晴川义匪?您行行好,您不是大好人吗?您不是抢劫都不抢好人的吗?我是好人,我是好人啊……”

    此时江一草已一人到了南郊。他看着眼前这处清幽之极的翠谷,一道林木茂密的山脊抱绕三方,山顶处几络白烟缓缓升起,山腰间峻木中隐有飞檐阁角惊现。轻风拂林之间,隐隐有宣禅偈声传来。这山脊的对面是一处开阔所在,一面平湖如镜,湖侧有几间茅屋廖落,茅屋正中有一庵堂。

    “可知少爷此时在花舫上做何?”

    不料这手掌落处却不是龙臀,反触着龙颈那处的鳞片。

    刘名摇头叹道:“说都不能说,那你还好意思去听吗?”

    泰焱不待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畏畏缩缩藏在舱内的展越夜,轻声道:“展兄,被围了,依昨日行事吧。”岸上的人隔得远,自然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

    ※※※

    这一声响指似乎是一个引子,接着在檀溪岸边的大片凉棚里响起了一阵密密的咯嗒响声。先前还似乎被杀戮惊呆了的围观的百余码头工人,忽然从桌下,从身边的草堆里,从凉棚的顶上,抽出了兵刃,声势顿大,一下堵死了红石众人的去路。更可怖的是,人群当中又忽然站起来了几十个人,手上都捏着一把黑糊糊的玩意儿——弩!

    ※※※

    泰焱皱皱眉,对十八铁卫吩咐道:“明日我们扮作艺人上船,你们先去准备一下,记着把自己身上带的东西藏匿妥当。”那些人应了一声,便有几人翻身出院而去。

    岸下一阵惊呼。

    方才泰焱退上船之前,与林温二人一番交手,颇是惊险,特别是林秋梧一刀险些劈中他后颈,虽然不中,却也割破了他的束发。此时满头花白长发乱乱披在身上,看着苍凉不堪,他望着平静站在岸边的刘名怒吼道:“刘名!你不管小皇帝死活了?”

    刘名向前迈了两步,死死盯着花舫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他们面目狰狞地单调挥臂,不像是在杀人,而是像在勤勉地犁地,用锋刃耀着血光的刀,在温厚结实的人身上犁着,直到把那大汉身上的肉都剁成了沫子,连血都没的溅了,方始罢手,方敢罢手。

    这话一出,展越夜便知道是到自己死的时辰了。

    刘名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却微笑道:“树言有理。”接着指着身旁几个门人说道:“这是今年从沧州提上来的,以后就跟着你,你好好带出来,别丢了家乡人面子。”

    但那掌来的太快,他勉强驾住时,手掌离他的面门只有几分距离。掌风如刀,一霎间,竟把温公公面颊上的肥肉震的颤抖不停,如波浪般齐齐向后倒去。

    檀溪岸边杀伐不断,混乱不堪,嘈杂一片,但这轻轻的一声响指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众人耳里。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温公公满是血污、恐怖无比的圆脸略抖了下,似是笑了。正在突围的泰焱遒劲无比的出手缓了下,似是惊了。

    眼前这花舫是檀溪上最清雅的一座。温公公扶着缩在袍子里的皇帝慢慢拾阶而上,一身素淡妆扮的萧如早就低眉候在舷旁,三人进了花舫厅内。

    “完了……”岸下的温公公一听不由哀叹道,嘴里不停诅骂着:“咱家真要杀千刀,真要杀千刀了。”

    “好霸道的一掌。”脸上血水横流的温公公愣愣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岸上的侍卫们也在这一刹那间僵住了身子,诡异的气氛笼罩着整条檀溪,溪面上的风似乎停了,原本淡淡的花香似乎也褪了。

    ※※※

    阴暗潮湿、血腥味四溢的屋内,疯三少从红石北阳城带出的铁卫们默默峙立着,身上杀气冲天。其中一个长的异常魁梧的大汉在他身后轻轻一推,轻蔑说道:“想想家里的孩子吧。”展越夜心头一个激零,失魂落魄地一瘫,双手按在了血泊之中,冰凉沁骨。

    皇帝略略低下头,稚嫩未脱的脸上闪过一丝凄惋:“她……”

    “不用了。”皇帝背身想了许久,右拳用力攥着搁在书案上,青筋渐显。

    可过了些时,房中还是那般的静。

    温公公有些无神地看了一眼船上厢门的那个破洞,忽然身子一颤,张了张嘴……尖声叫道:“救驾亚!”

    皇帝今天起来的特别早。晨光熹微之时,他便已进了慈寿宫请安,待他退出宫门后,红红的日头才从东边探出头来。朝霞映着朱红宫墙里的树木,令观者精神无不为之一爽,少年天子却是愁容难去,心里想着日出处的那个婉妙女子,好生担心,再想着方才在慈寿宫里太后的那番话,怒气满胸。转头,远远却看见一个年轻人正提着两担水进了慈寿宫的后进。他眉头一皱问道:“那人怎么有些眼熟?”

    船上的泰焱听着身边兄弟怒吼,竟是没有言语,反而侧过头,将手中的那个瘦削少年放下地来,双眼失望地看着,一丝花白发丝垂落在他瘦削颊旁,看着凄凉无比。沉默半晌后,他终于微抖着有些枯干的双唇问道:“不是你?”

    再厉害的高手,再凶悍的杀志,在这般密集的弩箭攻击下,也只有逃命的份。十八铁卫的几个突围先锋不及躲闪,顿时被射成了箭团,鲜血一瞬间打湿了大片河岸。

    此时少年天子的轿子还在上善水门那处咿呀前行着,钟淡言走在最前面,是以无人可以看见他脸上偶尔透出的几丝失望伤心黯然决绝。何树言脸上带着一丝不变的笑容看着前路。温老公双眼微闭随着小轿走着,却似乎快要困着了。刘名一面微笑着和林副统领搭着话,一面看着满街春光。

    有一个弩手瞄准着花舫的船舷,正准备悄无声息地用弩箭干掉船舷旁探出头来的反贼……乍听得这话,平日里被锤磨到无比坚韧的神经忽地一震,食指微微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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