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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腊梅花 腊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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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秋寒冷哼道:“寻常百姓人家,准备蒙汗药干什么?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手腕一振,中年汉子一只右耳应声落地,鲜血立时溅满半边脸颊。中年汉子惨声痛叫,哀号道:“我说,我说,是……”正说到这,忽听“砰”地一声,大门被生生撞开,一群大内校尉蜂拥而入,为首那二人正是焦正和苑风。

    顾秋寒大喜,问清得福住址,谢过地甲,急匆匆赶奔过去。那是一圈篱笆围成的小院,里面盖着两间土房,早已破败得不成样子,似乎一阵风便能刮倒。顾秋寒手扶篱笆,客客气气的唤道:“得福兄弟在吗?”连唤三声,房门才“吱吱呀呀”的开了,得福没精打采的走出来,也不说话,只向顾秋寒脸上扫了一眼,便大叫一声,转身逃回屋子,将门闩死。

    距小校场最近的是太平门,顾秋寒快步而行,不一刻来到门前,只见出城的百姓排成长队,守门官兵拿着画像,盘查格外严紧。顾秋寒暗自苦笑,不用问也知道,画上之人定是自己。这可让他大伤脑筋,官兵用画像逐一比对,如何能蒙混过关?他正绞尽脑汁苦想对策,忽听身旁“轱轱辘辘”,一驾马车驰了过去,停在他身前不远处,车夫徒步上前,将一张黄绫纸递给为首那官差。

    正卯时分,顾秋寒听到树后脚步声响,暗喜道:“梅大官人果然办事神速,差官们刚刚入署不久,他便回来了。”但随即他便察觉到不妥,因为脚步声十分杂沓,断非一人所发。顾秋寒忙从树后探头瞧去,只见七名青毡帽、青斗篷之人迅速向这边扑来,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正是大内校尉的装束!他心念疾转,第一个念头是不能被这些人生擒;第二个念头,当然更不能煳里煳涂的死在他们手里;第三个念头,却也不能杀这些人,否则即便洗清冤屈,也成了杀害朝廷差官的凶徒,尤其这并不是普通的差官,而是专门替皇上办事的亲信。但后面即是断崖,若想逃走,只能冲出一条道路,伤人是必不可免了。

    得福嗫嚅着道:“是……是有人随后上楼,小的问他干什么,他只说找人,小的见他面孔阴冷,眼神十分凶恶,便未敢多言。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他又下楼离开了。”顾秋寒心下暗笑,“他便相貌和善可亲,你又几时多言过?”追问道:“那人什么模样?”得福道:“个子不高,但很结实,唔,是个酒糟鼻子。”顾秋寒一拍大腿,“果然是他!”得福所描述的,正是“半把刀”吕立的模样,毫无疑问,吕立便是杀沈碧桃的凶手!顾秋寒本指望找到真凶,洗清自己,但是吕立已经死了。

    车夫听到动静,回过头来,见一个男人钻出车厢,不由得一惊,立刻挥鞭横扫。顾秋寒未料到这车夫竟身怀武功,待要躲闪已然不及,被马鞭抽在胳膊上,衣布尽碎,棉絮纷飞。顾秋寒强忍疼痛,一个筋斗翻下马车。那车夫勒马起身,待要追击,却见那少女探头唤道:“让他走吧。”那车夫怔了一怔,想要说什么,但触到少女那冷厉的眼神,便不再多言,打马而去。

    在顾秋寒追击苑风时,焦正便如影随形,跟在顾秋寒身后猛踢,不承想苑风突然滚来,他要想收腿已然不及,只能在这电光石火间,最大限度的收回腿上力道,“砰砰”两脚,踢在苑风后背心。饶是他只剩三成力道,苑风仍承受不住,像个皮球一样又滚了回去,口中连声大叫,听起来十分痛苦。顾秋寒趁机飘走,哈哈笑道:“向闻苑大人睚眦必报,这两脚便记在下官头上吧,不必找焦大人拼命。沈碧桃一案疑点颇多,下官并非真凶,还请二位大人转告木检校,待下官查明真相,再向他负荆请罪。”每说一句,飘逸数丈,待得话落,人已不见。

    焦正既然绰号“铁腿”,真正的功夫自不在刀上,初时与顾秋寒相斗,完全落于下风,这时他先以“十八盘腿”猛踢,再以“落叶秋风扫”狂卷,便好比数十人齐挥扫帚,薄薄的积雪立时纷扬而起,露出老大一块山石地面,三人便裹在雪花中进退趋避,场面十分壮观。

    梅倦生道:“房子我也给你租好了,便在小校场附近,距此不远,又较为偏僻,我带你去看看吧。”

    顾秋寒松了口气,约莫过了一炷香光景,他才掀开窗帘一角,向外窥视,只见波光潋滟,倒映着蓝天白云,正是应天城外的玄武湖。

    车帘一挑,得福探出头,诚惶诚恐的向顾秋寒望了一眼,这才钻出车厢。少女道:“顾公子,请上车。”顾秋寒暗笑,“她驱赶得福,原来是要给我腾出位子。”飘身上了车辕,向老杜扮个鬼脸,矮头钻了进去。扑鼻而来的幽香,令顾秋寒心跳如雷,自从上次偶然的相遇之后,少女的容颜便成了顾秋寒魂牵梦萦的一部分,他渴望着再次与她相见,没想到这么快就梦想成真了。

    顾秋寒一声长啸,直震得枝头残雪簌簌而落,与此同时,他宛如灵猫般蹂身疾进,径向正中的三人撞去。众校尉武功倒也不弱,三把秀春刀联袂斩出,便好像在雪地上空,又展开一道华光四射的白练。顾秋寒钢刀插入白练中一搅,将三把刀齐齐震开,然后刀鞘和刀尖分别指向左右二人。左首之人横刀封拒,但秀春刀身窄刃长,较为柔软,顾秋寒全部功力又都凝聚在左手刀鞘之上,一点之下,秀春刀立时呈现出极大弧度的弯曲,砰地一声,点在那人“膻中”穴上。

    两个人都不说话,车内的气氛格外沉闷,仿佛天地间,只有车轮辗过石板路面发出的“喀喀”声。马车驶出二里多地,顾秋寒将腊梅花放在座上,向那少女抱了抱拳,本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一下,但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两个字,“多谢。”言毕挑帘而出。

    为免顾秋寒趁机攻他二人,中间那校尉连挥两刀,左右几名校尉也相继出手增援。顾秋寒以一敌七,仍凛然无惧,八个人在雪地上此起彼落,展开一场恶战。校尉之中,属中间那人武功最好,另一人虽轻功一流,手上功夫却平庸了许多,因此酣斗半晌,其余众人不是被击伤倒地,便是被封住大穴,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灵谷寺由南朝梁武帝始建,原址在神烈山西南坡,本名“蒋山寺”,随着世事变迁,江山更迭,也曾数易其名。后来明朝定都应天,将虎踞龙盘的神烈山西边选为建陵之所,朱元璋便将寺庙迁至神烈山东南麓,并赐匾“灵谷禅寺”,遂有了“灵谷寺”之名。灵谷寺和玉梅山庄一在山上,一在谷底,虽因山峦、树木遮挡,互不相望,但实则不远。距寺门数丈之遥的侧前方,有一株粗壮的龙爪槐,再往前是一处断崖,顾秋寒隐身在老树和断崖之间,等候梅倦生佳音。

    中年汉子转身落座,道:“公子,请。”顾秋寒确也饿了,拎起一只兔腿,几口吞下肚去,这才举碗道:“主人家古道热肠,令人敬佩,在下先干为敬。”这一大碗酒少说也有半斤,顾秋寒竟一口气喝个精光,直看得中年汉子瞠目结舌,连竖拇指道:“爽快。”却见顾秋寒双眼一翻,“咚”的倒在桌上,人事不知。中年汉子拨了拨他的脑袋,叫道:“公子,怎么了?”却没半点反应。

    中年汉子大吃一惊,一张脸顿时没了血色,颤声道:“你……怎么……”顾秋寒喉咙里“咕”的一声,将刚刚喝下去的酒又吐了出来,不多不少,恰好一碗。笑道:“区区蒙汗药岂能瞒得过我?这一碗酒被我瞥在喉间,不会起任何作用。”随后面色一凛,喝问道:“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中年汉子强作镇定,“为了官府的赏银而已,哪里有人指使?”

    少女沉吟道:“哦,他若想杀沈碧桃,没必要带去客栈动手,我相信他的话。”车夫老杜撇了撇嘴,不再作声。顾秋寒哈哈一笑,道:“千金易得,知音难觅,多谢十三姑娘信任。”少女低喟道:“我一个人信你又有何用?要想洗脱罪名,可没那么容易。得福,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中年汉子起身离座,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去柜内翻出一条麻绳,回到顾秋寒身边,嘿嘿笑道:“是你自己贪嘴,可怪不得我了。”拾起顾秋寒双手,将麻绳往他双臂缚去。哪知顾秋寒猛的睁开双眼,手腕只一翻,扣住中年汉子脉门,接着拔刀抵住其前胸。

    “十三?”顾秋寒心存无数疑问,可这少女却连身份也不肯见告,他便好像对着一团棉絮打拳,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施展。气结半晌,他笑道:“我感兴趣的,不是姑娘的身份,而是姑娘的人,早知姑娘要来武城,又岂肯错过与美女同车的机会?”

    梅倦生又叮嘱中年汉子几句,自回玉梅山庄去了。中年汉子推开右首厢房房门,道:“公子,这间屋子我已清理过了,寒酸了些,但还勉强住得。”顾秋寒道:“主人家客气了,只要能睡觉即可。”中年汉子笑道:“那好,不打扰公子了,公子有什么吩咐,便到正屋找我。”顾秋寒拱了拱手。他安顿下来,心里踏实许多,歇了一会儿,便掩好房门,来到街上。他已感觉到沈碧桃的死绝非普通凶案那么简单,几时能查明真相,实在难说,也许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还须买些必备的起居之物。

    跨进门内,顾秋寒见一正两厢,共六间房屋,组成个封闭的小院,天井以厚重的石条铺设,干净整洁,还栽有一棵腊梅树,这时花开正盛,一朵朵晶莹剔透,仿佛白玉雕成,空气中飘满了淡淡的花香味。像这样的腊梅,梅花坞遍地皆是,但这孤伶伶的一株,反而更显卓然出尘,惹人爱惜。

    歇一口气,梅倦生道:“据都督府的差官说,沈碧桃的棺木正由都督府保存,并且带我看了尸体,虽然我不认得她,但所有人都说那尸体确系沈碧桃无疑,你便不要妄加猜测了。云锦客栈掌柜及那名刺客的尸体也收了回来,那刺客是江湖上晓有名气的杀手,名叫吕立,绰号‘半把刀’。”

    顾秋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纵身跃过篱笆墙,叩了叩门,心平气和的道:“得福兄弟一定是误会了,云锦客栈那件案子的真凶另有其人,请得福兄弟打开房门,我们好好谈谈。”

    房中半天没有动静,顾秋寒知道得福胆小怕事,这时大概正举棋不定,所以并不着急,站在门前静候回音。又等了半盏茶工夫,顾秋寒附门细听,里面仍悄无声息,他实在按捺不住,在门板上重重擂了一拳,叫道:“再不开门,休怪我不客气了!”然而得福就像死了一般,完全不予置答。顾秋寒隐隐察觉到不妥,抽刀插入两扇门板间的缝隙,只一拨,便将门栓拨开。他一脚踢开房门,但见屋内空空,冷风从敞开的后门灌进来,吹得他心底一片冰凉!

    得福道:“顾公子和沈姑娘确实醉了,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他们身上的酒味,当时小的还以为他们吃饱喝足,来客栈寻欢作乐。”

    直到马车彻底化为一道烟尘,顾秋寒才长叹一声,向前行去。都督府并未举国通辑顾秋寒,出了应天府,便是海阔天空,虽然卷入这件案子仅仅两日,但对时刻紧绷着每一根神经的他而言,却显得可格外漫长,这时他才发觉,不必躲躲藏藏的过日子,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顾秋寒在她耳边低声道:“带我出城。”那女子点点头。顾秋寒仍不敢移开手掌,竖起耳朵,倾听车外动静,如今他已成惊弓之鸟,比这命悬人手的女子还要紧张。车身猛地一晃,耳边响起车轮滚动的声音,果然没人上来搜查。

    二人使尽浑身解数,仍无法扭转颓势,不禁暗暗赞叹顾秋寒武功了得,“如敢拒捕,格杀勿论!”,这是木天雄的吩咐,但现在看来,要人要尸都很难办到了。顾秋寒刀势愈来愈快,觑准苑风身前空门,一刀斩去。苑风“啊哟”一声,料得自己无法抵挡,只得抽身暴退。顾秋寒与焦正对了两脚,向前扑出,刀尖直追苑风。好在苑风轻功不凡,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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