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十年以后，我还给你倒酒。

    之前那次他们去KTV，霍然没去, 今天算是听了个够，唱了半小时, 一首歌两三句，一直没重复过。

    “你以为我没打吗？你俩都不接啊！”徐知凡说，“我们轮番打……”

    手机响了一声, 徐知凡发了消息过来。

    “我再多说一句关系不大的话吧，”老袁笑眯眯地说，“老话了，父母和家庭包括学校，都会影响一个人，但最终决定你能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的，是你自己。”

    “聊会儿啊，”寇忱在后头说，“后脑勺冲着我太没劲了吧。”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时，老袁跟平常一样准时走进了教室。

    他从来不知道寇忱吃饭能慢到这个程度。

    “我们走到主席台的时候要不要挥舞一下。”他问霍然。

    霍然猛地转过头：“你怎么又坐这儿？”

    “不是吧，”寇忱说，“他和许川偷到校医室钥匙了？”

    “你们怎么不打个电话过来叫，”霍然飞快地下床，把床上的被子叠好，“跑过来多耽误时间。”

    “寇忱！”许川拍了拍寇忱的脸。

    几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但寇忱抓着横幅的杆子跟着一块儿疯狂甩动，就让他非常震惊了：“你干嘛！”

    “老袁你怎么不在家休息啊！”魏超仁喊了一嗓子。

    寇忱往墙那边挪了过去：“我睡里头。”

    “一块儿去。”寇忱说。

    老袁笑了笑，没有说话，一直等到教室里愤愤不平的声音慢慢平息一些之后，他才清了清嗓子：“我不是一味忍让，但有时候啊，我们做事，不是一股热血冲脑门，怎么解气怎么来就行的。”

    他突然想起来晚昨上他和寇忱是在校医室睡的觉。

    “不过我觉得吧，”许川说，“接力才压力最大啊，毕竟代表咱们班了。”

    全班一块儿转过了头，看到老袁时，也没人指挥，全都站了起来。

    “400米没有特别牛的对手，报的人也少，毕竟又要耐力又要爆发力，”江磊说，“我看好寇忱。”

    “白的还是得高度的喝着舒服。”寇忱说。

    霍然吓了一跳，赶紧张嘴，赶上了后面那句：“我最出色！”

    “准备了准备了！”老袁捂着胸口，“到我们了。”

    “哦，”寇忱想了想，突然有些兴奋，“好，就睡那儿，我还没这么睡过呢，太有意思了，一张床能挤下咱俩吗？”

    霍然回忆了一下，刚才似乎的确是徐知凡走在他们前头，他往徐知凡那边看了一眼，这鸟人正全情投入盯着手机，没有接到他的信号。

    “别搂着了，”许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快起，一会儿张医生和陶蕊他们就要来上班了！”

    “你想聊什么就聊，”霍然说，“又不影响。”

    “有两张床。”霍然说。

    “不要，”霍然很干脆地回答，“请你笔直地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倒酒的时候会说什么呢？还会记得这些人吗？

    前面几个班都挺能折腾的，他们前头的是理科8班，全体穿着汉服，跟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经过主席台的时候还停下一块儿行了礼。

    -快锁门了, 你俩什么情况？

    -一会查寝我们会给你俩打掩护的

    因为起晚了，回宿舍洗漱完换了衣服，就已经没有吃早点的时间了，霍然和寇忱只能直接去了教室。

    “牌呀，”伍晓晨晃了晃手里的牌子，“护这个牌。”

    “……是。”几个人老实地回答。

    群里几个人顿时一片哈哈哈哈，瞬间就没有人关心他俩晚上回不了宿舍该怎么办了, 纷纷嘱咐如果还有更上一层的洋相，一定记得录像。

    “坐下坐下，”老袁幅度不大地抬手冲他们摆了摆，“我没什么事儿，手术都不用做，就是捆了个铠甲有点儿行动不便。”

    “行，那拼起来吧。”寇忱说。

    “应该是。”霍然找了找。

    “这床不用拼了，”寇忱拍了拍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张床，“柜子里是不是有被子？”

    寇忱的胳膊搂在他腰上。

    “行吧。”寇忱笑着说。

    “……好。”霍然点头。

    “知道啦，”陶蕊说，“回晚了进不去宿舍，知道我这儿有个窗户能打开，是吧？”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回过神来，背过身说了一句：“寇忱快点儿把衣服穿上。”

    “我打听了啊，100米最强大的对手是刘宇，”江磊一边吃饭一边说，“你跟他打了挺长时间的篮球，应该知道吧？”

    大家纷纷开始整理衣服，伍晓晨把牌子举过了头顶，回头看着他俩：“你们别顺拐啊，全校最帅的护牌就是你俩了，都看着呢。”

    “不是我想坐这儿的，”寇忱边吃边说，“徐知凡把我的座位占了。”

    寇忱胳膊撑起来看了他两眼，又挪了出来：“我睡外头。”

    霍然不知道寇忱平时一个人来这里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节奏, 比起跟大家一块儿吃食堂或者吃烧烤仿佛两个人。

    寇忱站在那边冲他笑：“看到没，你寇叔三岁开始翻围栏……”

    “没想过。”寇忱一扬眉毛。

    “你俩是想上校园新闻吗？”徐知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天都亮了还不起来！”

    “怕我喝多了啊？”寇忱问。

    “哎，烦死了，”寇忱终于睁开了眼睛，嘟囔着，“人不是还没来么，紧张什么。”

    “谢了。”霍然说，从寇忱身上爬到了里头那张床上。

    大家顿时一片议论，有骂的，有骂的，还有代替学校表示同意休学的，也有人觉得在这件事上她是被父母坑了的，不过议论了一整天之后，也没有人打听到学校会怎么处理这个事。

    一片一片肉放锅里放, 吃一片肉抿一小口酒。

    这是他们分班之后的第一次集体活动，老袁非常重视，认为这是一次绝好的加强班级团结，提升班级荣誉感的机会，大家也都非常配合。

    霍然又惊醒了一次，这回是真的醒了。

    寇忱没说话，直接助跑，蹬了一下墙，手一撑就从墙头消失了。

    “三瓶江小白，”霍然说，“他昨天没醉，就是稍微有点儿高。”

    “现在打车回去也赶不上了，宿舍关门了，”霍然说，“咱俩没有身份证，住不了店，知凡让咱俩去校医室睡。”

    伍晓晨在最前头，举着文科1班的牌子，后头是他俩，一人一根杆子举着他们班的口号横幅。

    悲哀啊！

    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捧着早餐盒的陶蕊站在门外，一脸迷茫。

    他和寇忱身上，只有两个手机。

    “护什么？”霍然问。

    霍然点了语音，把手机放到寇忱嘴边，录了几句发到了群里。

    “哦。”寇忱跳下床，飞快地抓起衣服往身上胡乱套着。

    只有徐知凡还有残存的良知，在哈完了之后提醒了他一句。

    “这就完了？不抓起来吗！不给个说法吗！”有人非常不爽地喊了一声。

    “说什么呢？”寇忱问。

    “老袁如果背锅，我就大闹校长室。”霍然说。

    “陶蕊姐……”徐知凡走到门边，“这个事儿是这样的……就……”

    “就寇忱在这儿睡的吗？”陶蕊转过了身。

    “火种啊。”魏超仁说。

    “牛小二不如它爹。”寇忱说。

    啊。

    老袁走上讲台之后，有人问了一句：“昨天的那几个家长，怎么处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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