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走之后，霍然进了楼里，等电梯的时候拿了手机出来把外卖给点了。

    “绿灯亮了一个小时了你睡醒了没啊走不走啊前面的大哥！”

    “雾霾啊然然，”寇忱有些吃惊，“你打球瘾这么大吗？”

    “嗯。”霍然应了一声。

    学校放假两天, 住校学生也全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霍然很想问问他，这事儿能不能告诉他们七人组别的人，但犹豫了半天也没开口。

    “好。”寇忱点头。

    “我爸刚给我打电话呢，他跟我妈去我奶奶家了，”霍然说，“我奶奶病了。”

    寇潇往前开了一段，碰上了人行横道线，她停了下来，等着行人过街。

    “我自己，”徐知凡说，“我怕我爸去了真有什么事儿他着急。”

    霍然转头看着他。

    中间的小茶几明显阻挡了寇忱往他身上靠，试了两次都没靠着他之后，寇忱很快地从座位后面扯出来一个小抱枕，往茶几上一放，然后躺过来靠在了霍然胳膊上。

    “滚！”寇潇喊了一声，把音乐打开了。

    “去哪儿打球？学校吗？”寇忱马上问。

    寇忱对他的话完全不在意：“那你呢？”

    “你们前队长，跟我们打过球，很牛逼。”一个高个儿说着从看台上也跳了下来，把手里的篮球突然扔了过来。

    寇忱把自己没洗的脏衣服都团成团塞进包里，背着走出了宿舍，在霍然他们宿舍门口站了十秒。

    “我跟你说，”寇忱往霍然那边歪了歪，小声说，“表演开始了。”

    “一会儿还有几个过来，可以先热热身了，”看台上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跳了下来，指了指后排坐着的几个，“不知道你们见过没，你们旁边6中的。”

    “作业有什么怕的，大不了我抄你的。”寇忱说。

    “你看着。”寇忱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梗着茶几靠着他，但表情非常愉快。

    霍然叹了口气：“你别抄我的，我也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写完，你要不抄徐知凡的吧，他成绩好。”

    这球场至少二十年历史了，前身可能是个大仓库，两个球场并排着，中间和四周都有看台。

    “谢谢姐。”霍然说。

    寇潇自己的车比老杨的车惹火得多，一辆骚红色的英菲尼迪，霍然上了车就觉得很愉快，后排就俩座，中间还隔着一个小茶几，寇士奇没法再往他身上拱了。

    “不光是你奶奶，”寇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自己的笑，搂住霍然的肩膀，“我就是突然很想笑。”

    霍然笑了笑，他本来怕徐知凡回家了没看到现场会有点儿郁闷，所以没跟他说今天的比赛情况。

    高个儿扑过去抄球的手落了个空。

    “差不多得了，”霍然看了他一眼，“有那么好笑吗？”

    “那你妈就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这都大半年了，如果真是……”霍然皱了皱眉，“你们那个邻居胡阿姨，不是都打过电话问亲戚要钱么，她俩一块儿去的……”

    “没有，”霍然喝着酸奶，“就几个经常去那儿打球的人，时间长了就熟了，今天可能有隔壁学校的，以前高中联赛跟附中碰到过。”

    寇忱第一次到学校以外的篮球场来玩，当然，以前他对篮球也没多少兴趣。

    “有得玩他哪儿都想去。”寇潇说。

    霍然看了看前面，一个打着电话的大姐踱着小号方步，正以散步的速度走过车头。

    人有时候就是自己想得太多。

    -接力第几？

    “回了，这会儿去洗澡了，”徐知凡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出去转这么多天，什么人也没找着。”

    啧。

    “你姐来了吗？”霍然问。

    “不知道，我回宿舍以后都没见着他……估计不接, 他去山里几天家里都放心的，这会儿应该没人接他吧, ”寇忱往对面宿舍看了一眼，霍然正一边打电话一边收拾衣服，他冲那边喊了一声, “霍然！”

    “一会儿工业园那块儿让我开一把吧，”寇忱给自己拿了个老婆饼，“那个断头路不是没人么。”

    “这方面我还等着别人来教育我呢。”霍然笑了起来。

    寇忱愣了两秒，笑得停不下来：“小可爱你太可爱了。”

    雾霾挺严重的, 两人三足比结束大家走出体育馆大门的时候, 外面的能见度已经开始降低了。

    啊，好想吃川锅。

    “我跟你一块儿去。”霍然说。

    “让带人去吗？”寇忱问。

    “跟你爸说的那个人看错了吧，”霍然说，“真回来了怎么可能不联系家里。”

    “技术好吗？”寇忱小声问。

    “许川超人他们都去的，叫上徐知凡他们一块儿，打牌玩游戏什么的都行啊。”寇忱说。

    “嗯。”寇忱点点头。

    “不严重，”霍然说，“她身体好着呢，就是每个月都会说自己病了，估计是一个人呆着寂寞想要人陪陪，上上月说自己瘫痪了，我爸过去的时候她在打太极，上月说眼睛看不清东西了，我爸和我叔他们过去的时候她跟别的老太太正吵架呢，这月又说自己摔了一跤，病因都越来越随便了。”

    “不知道。”霍然笑笑。

    徐知凡也笑了起来：“没事儿，算算还有两个月才放假，这段时间没准儿就有消息了。”

    “气死我了，就烦上路，全他妈智障，去趟驾校学的是吃屎吧，”寇潇喝了一口酸奶，“一个个这开的都是什么车，贴个马路杀手在屁股后头以为自己多幽默呢，会开的人贴了叫幽默，你这样的贴了就叫不要脸，你就该贴个傻逼，还能算你个持证上岗！”

    “一会儿我姐过来, 送你回去。”寇忱说。

    寇潇打了电话过来，说马上到学校, 让寇忱到门口等着。

    “挺好的，”霍然看了他一眼，“你想装逼可能不容易。”

    “嗯。”霍然笑着应了一声，“不过人家也听不见你骂吧。”

    “神经病！”寇潇骂了一句，等她好容易过去之后正要起步，后头的车按起了喇叭，估计是以为人过完了这车还不走，寇潇一边把车往前开一边骂，“就你有喇叭是吧！你再按一个我现在就给你表演一个当场熄火！”

    “别客气，”寇潇指了指副驾上放着的一个纸袋，“吃点心吗？我刚买了一堆。”

    “你连本儿都没有还想开我车，上回帮爸倒车差点儿没把车库撞塌了，”寇潇语气里满满的鄙视，“你哪儿来的脸还开车。”

    他就只会叫个外卖，还永远都只叫旁边小区后门的那家砂锅饭。

    “前锋。”霍然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右手突然把球带到了身后。

    回到家里，他发现家里的大花瓶碎了一地，上面放着一张字条，是老妈的笔迹。

    怎么这么别扭呢？

    霍然犹豫了一下，把电话打了过去。

    如果徐知凡是寇忱那样的性格就好了，憋不住事儿。

    又聊了几句之后，徐知凡挂了电话，说要带奶奶去吃饭了。

    “我不装逼，”霍然啧了一声，“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呢，使命召唤之装逼。”

    “滚。”霍然简单回复。

    霍然叹了口气。

    “是懒得扫了吧？”霍然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