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他现在脑子也乱得很，组织不起来语言, 一是不知道怎么安慰霍然, 二是怎么也控制不住，不停地在琢磨大姑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你想吃栗子吗？”霍然突然说，“后门一家炒栗子，打个电话就能帮送过来，味道还不错。”

    “我来。”霍然进厨房，把锅碗瓢盆都捧了出来，又进去拿了勺和筷子，蘸料用的小碗，寇忱一直跟在他身后转着，什么忙也没帮上。

    “假的。”寇忱一秒就放弃了。

    他扯起自己外套，往霍然身上一包，把他裹在了自己衣服里抱着。

    寇忱愣了愣：“有啊，叫火锅外卖？”

    “我就举个栗子啊。”寇忱手指虚捏着，举了举手。

    “擦过了啊，”霍然看了看袖子，“可能还有鼻涕……你有洁癖吗？”

    “没有，”寇忱有些尴尬，“我出门的时候换了件外套。”

    他把东西在桌上放好之后，寇忱终于有机会动手了，把筷子分好放到了碗边，然后搓了搓手：“哎，齐活了。”

    他们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

    这事儿怎么想都是他引起的, 他要没把霸王熊拎起来那一下，可能大姑就不会说出那句话来, 霍然也就没事了。

    “来什么？”寇忱问完也没等他回答，立马就撅起了嘴，“啵儿一个吗？”

    收拾桌子，当然不会，他一般都是等老爸把碗都摞好了，他才端起来进厨房，往洗碗机里码盘子倒是他的强项。

    “嗯，我们家亲戚我拉黑好几个了，”霍然说，“谁让我不爽就骂完了拉黑。”

    之前霍然说过他跟霍爸爸去野外的时候摔到沟里，霍妈妈差点儿为这个事跟霍爸爸离婚，当时他还不太明白，有这么夸张么。

    霍爸爸不在病房，霍妈妈给老太太请的护工把他们拿来的衣服都放进了柜子里，寇忱在旁边有点儿紧张，比起上回见到霍爸爸的坦然，这会儿他有种自己刚欺负了霍然就跟人家妈妈撞上了的心虚感。

    “有洗碗机啊。”寇忱看到了厨房里有洗碗机，于是坚持把碗都放好，打开了机器才出来了。

    “听你的。”寇忱说。

    现在明白了。

    寇忱拿过酒瓶看了看，倒了两杯。

    问到一半他猛地闭了嘴，想起了霍然没发出去的那句话，他不想听了，不想说了。

    要不是做香肠的事儿多少对他有点儿威慑，而且那是霍然的亲戚, 他都不拎霸王熊，直接拎霸王熊他爹了。

    “操。”寇忱有些震惊，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来。

    霍然从柜子里拿了瓶青稞酒出来：“尝尝这个吧，放好几年了，52度的。”

    “你也没给我啊。”寇忱说。

    奶奶笑得不行。

    又站了好几分钟，寇忱实在扛不住冻了，既然开不了口，那就动手吧。

    “哦！”霍然喊了一声，“你这个型号没有设置主动接东西的程序是吧？”

    “哦。”霍然低头在自己兜里摸了摸，也只摸出来了一个口罩。

    霍然的下巴还是湿润的，他碰了一下，霍然也没骂他。

    不过霍然似乎已经哭完了，裹在衣服里没多大一会儿，就在他屁股上拍了拍。

    他虽然很想知道，可刚才霍然的反应，明显是件让他极度不愉快的事情。

    能挡点儿风，还可以放心地哭一下。

    “他们明明在场，知道进屋的时候我是睡着的，”霍然冷着声音，“还是说是因为我，可能这么说让他们有快|感吧，跟人说是说非的时候也更有吸引力，毕竟死的又不是自己的孩子。”

    哭似乎是没哭了，但眼角一直是湿润的，时不时会有一丁点小小的亮光一直滑到下巴上。

    霍然先是跟着嘿嘿了两声，然后没压住一块儿靠沙发里笑了半天。

    寇忱抬眼看着他。

    “你家锅在哪儿啊？”寇忱在厨房里问。

    -我替你大姑向你道歉，你弟弟的事我们都知道是意外

    他没想到的是，霍然往胡同走出去等车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去完医院之后我再跟你说是怎么回事吧。”

    “这个同学没见过啊。”奶奶说。

    “行啦，你俩玩去吧，好容易多了两天假，奶奶这儿现在也没什么事，”霍妈妈说，“晚上你们自己吃点儿，要是不想一个人，就找谁去家里玩吧……”

    寇忱看得不太好受，之前魏超仁家养了三年的小绿豆鸟死了，他都跟着魏超仁一块儿难受了一下午，何况是霍然这样。

    “是。”奶奶点头。

    “怎么可能，我被戳在栏杆上就是四五岁，记得可清楚了，”寇忱说，“你大姑是不是智商不太行，或者你表哥智商不高，所以觉得别人记不住。”

    “嗯？”寇忱偏过头。

    寇忱坐到床边：“难看的肯定有，不过我肯定是最好看的。”

    霍然那么怕小黑屋，那么怕鬼……

    “这很方便啊。”霍然说。

    “……我操！”寇忱这时才反应过来，“你真的假的啊？我真是……觉得你很难受，我不想让你再在那儿呆着了，你知道么，我当时特别后悔，我他妈要不拎你那个傻逼侄子，也不至于让你大姑说出那么一句话来……”

    “我去。”寇忱见缝插针马上说了一句。

    “我什么都不记得，都是他们说的，”霍然盯着电视，“说我有个弟弟，没满周岁就死了。”

    “真的吗？”霍然侧过脸看了看他。

    “我生气了就那样，”寇忱说，“我当时特别生气，你表哥阴一句阳一句的还没完了，你要说一句他是捡来的我当场就能抽他脸。”

    “好点儿没？”他扯开外套，低头看着霍然。

    “霍然都打不过那就一点儿也不牛了，霍然没什么用。”霍妈妈搂过霍然，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你欠不欠。”寇忱笑了起来。

    霍然看了他一眼：“你在家干活吗？”

    霍然的头发顿时被揉得都立起来了，他叹了口气：“我同学在呢，给我留点儿面子吧。”

    “嗯。”寇忱赶紧用力点头。

    “你快别动了，”霍然说，“我俩还能让你给倒水么。”

    寇忱不知道该说什么，搂着他在他胳膊上用力搓着。

    “道歉呢，”霍然皱着眉，把手机扔到茶几上，“我都不想说了，就不能不再提了吗！”

    但霸王熊实在闹得他心烦，那个表哥还一个劲儿借着打骂霸王熊的事儿跟霍然来回呛, 他就没忍住。

    “他哪个同学你也没见过。”老妈在旁边说。

    他挺想问问大姑到底说的是什么事，但给他八百个王八胆儿他也不敢现在开口问，他怕霍然把刚才没有发完的火都劈到他身上。

    “不用了……”霍然说。

    没想到直接送来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外卖桶，里头是一桶已经煮好的底汤，还有一大包菜和酱料。

    “嗯？”寇忱愣了愣，没明白他为什么要问，但还是迅速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把你抡胡同里的时候，那会儿你突然没骂人了，应该是哭了吧。”

    说完他又搂了很长时间才松开了胳膊，在寇忱脑门儿上很用力地亲了一口：“MUA！”

    “没事儿，”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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