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霍然拿出手机看了看，一个陌生号码，平时他肯定不接了，但这会儿为了缓和气氛，他想也没想就接了起来。

    “平时也没见谁抽烟，”霍然接过烟，“这会儿怎么跟犯了瘾一样。”

    霍然感觉寇忱就不应该笑，他这种黑老大后备役的气场里，这个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另有含义，虽然霍然知道他就只是友好地笑一下而已。

    落地的瞬间，徐知凡伸出脚，在电视机和地板之间垫了一下，电视机没有摔碎。

    “我妈不会害人，更不会……”徐知凡的话没能说下去。

    “虐狗似的。”胡逸很迅速地接了一句。

    风太大，打火机啪了能有八十多下，烟也没点着。

    “我要睡霍然的床。”魏超仁说。

    而那句来找徐知凡去吃饭，听上去也跟着带上了神秘的色彩。

    “李叔, 你也说了，如果胡阿姨不是跟我妈去，你是不会同意的，”徐知凡打断了老爸的话，“所以你也知道, 我妈是个靠得住的人。”

    算是一种发泄吧。

    “你什么意思！”李叔叔吼了起来，“你现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你意思还是我老婆把你妈骗了吗！”

    “楼下等我，”徐知凡说，“我一会儿下去。”

    “他俩不管我这些，你们放心睡，睡哪儿都行。”霍然说。

    或靠或坐的一帮人立马都站直了。

    寇忱也没再继续给霍然递烟，几口把烟抽完了：“我爸要知道我身上有烟，能把我抽成磨砂的。”

    “那您说吧，”徐知凡叹了口气，“您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你爸真有……活力。”霍然说。

    “那你先跟你们寇老大打一架。”徐知凡说。

    大家纷纷点头。

    “喂你好。”他说。

    霍然和寇忱的脸一左一右在鱼眼镜头的两边被拉长弯曲，像一对括号，不过老妈以前就说过，你同学里就霍然的脸最经拍，怎么拍都挺好看的，现在看看还真是。

    “这你就不懂了，”寇忱又拿了一根叼着，啪啪按着打火机，“这个叫程序，为的不是抽烟，为的是气氛。”

    屋里烟气有些呛人, 徐知凡平时偶尔也抽烟, 但今天实在有点儿受不了这个烟味儿了。

    “我爸有点儿头疼，吃了药睡了，”徐知凡说，“我奶奶就在一楼打牌呢，打完了人家送她回去。”

    今天的主题跟四个月来的主题没有区别, 胡阿姨的去向, 交人，交不出胡阿姨, 也得交出老妈，都交不出来也得先把胡阿姨从家里拿走的钱, 亲戚那里骗走的钱先还上。

    “我们的做法明显让李叔不满意了。”徐知凡说。

    “哦！火锅！”霍然反应过来了，“是是是，我点的，不过我现在……麻烦你帮我放在楼下保安室吧，我现在还在外头。”

    冷气一下涌入了屋里，就像闷罐打开了盖子，热气和烟雾迅速往窗户和门口散去。

    奶奶就在一楼，被吓到了怎么办。

    “哦。”霍然看着寇忱。

    “你好我是骑手，”电话里的人说，“我现在到你家楼下了。”

    他只能忍着。

    “那现在……”寇忱看着他，“按原计划？吃火锅去？”

    “叔，”徐知凡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是胡阿姨跟着我妈走的，还是我妈跟着她走的，现在还没有定论……”

    “你们……”徐知凡看着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知凡只是有些担心，门外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已经报了警了……”徐知凡说。

    “你点的火锅啊，火锅到了，”电话里说，“好大的两大袋啊，是你点的吧？”

    “保安会偷吃吗？”江磊问。

    一帮人全笑了。

    “知道了。”霍然拍拍他后背。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徐知凡从拐角走了过来。

    “我先说啊，我肯定不希望你有什么事儿，”寇忱说，“但是如果你碰上什么事儿了，你别跟徐知凡似的瞒着，也别想着什么事儿都自己扛，你有朋友呢。”

    老爸的身体不是特别好，平时没什么感觉，一急了就容易累。

    徐知凡在看到这样的镜头的瞬间，突然觉得眼睛里跟放了个暖宝宝似的，整个脑袋都热了，鼻子都被热得有些发酸。

    外面站着一堆人，离得最近的是霍然和寇忱的脸，后面是江磊许川胡逸和魏超仁，一帮人全到齐了。

    “那又怎么样？”妹夫开口了，“就算你妈靠得住，现在人没消息了是事实！往家里和亲戚那里要了钱就没消息了是事实！”

    李叔叔停下了，转头看着他：“你们是徐知凡的朋友吧，怎么？想把事闹大吗？你以为我们这些成年人，会怕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吗！”

    “给。”寇忱抽了一口又把烟递到他嘴边。

    “嗯？”寇忱愣了愣，“我操，不要突然说这种话，我不习惯。”

    “是，我让放在保安室了，”霍然说，“一会儿回去热热就能吃了，想喝酒的话路上买，我家没有了。”

    “徐知凡他家这是怎么回事儿？”许川估计是忍不住了，“能说吗？这事儿看着不小啊。”

    “她是跟你老婆走的，”李叔叔说, “她要不是说跟小林一起去的，我根本都不会让她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知凡说，“我是说这个时候了说这个没有意义，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她们的安全才是最应该担心的问题。”

    “提醒吧。”霍然看着他。

    “谢谢，”徐知凡说，“谢谢你们了，真的。”

    “嗯。”徐知凡点了点头，“门口买几瓶酒吧，晚上都别回去了。”

    “一会儿他下来。”霍然说。

    “没那么馋吧，”胡逸说，“保安又不姓江。”

    寇忱顺势转身搂了搂他，心满意足跟个刚得到了表扬的幼儿园狗子似的也拍了拍他后背：“这才像话。”

    “你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谁跟谁走的怎么没有意义了？”另一个朋友说，“就因为跟你妈走的，我们才来管你们要人要钱！”

    好在这时霍然的手机响了，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空气不太好啊，开开窗吧，对身体不好。”许川从两个男人中间挤过去，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了。

    他抽出脚，把电视机扶起来的时候，李叔叔应该是没有得到发泄，又愤怒地拿起一个桌上的一个陶罐往地上狠狠一摔。

    “嗯。”霍然应了一声。

    他想去开窗, 但门和窗旁边都站着人，他任何一点举动可能都会引起此时此刻情绪激动的一帮人的过度反应。

    “不管他爸了吗？我看他爸情绪不怎么好。”许川问。

    “不说这个，”霍然轻轻拍了拍他后背，又看了看旁边的徐爸爸，低声说，“你他妈这么大的事居然骗我……”

    “还我。”寇忱从霍然手上把刚给他的烟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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