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老屋，大家再一块儿过去。

    “真听话，不要再拿来玩了，”表哥说，“省得有人说咱们熊。”

    “奶奶，胖了啊。”他过去摸了摸|奶奶的脸。

    “那我打了你也不在家啊。”寇忱说。

    “熊是个客观事实，不以锤子为转移。”霍然说。

    “走，”寇忱挂了电话，“他们进停车场了。”

    他们家倒是很老实，开始吃饭的时候大姑父拿出了他的手机，接着蓝牙音箱放了几分钟的鞭炮响，霍然实在佩服他的创意，拿手机录了下来发到了群里。

    “请吃饭啊？”寇忱拨了老杨的电话，挂在霍然肩上问了一句。

    “我儿子怎么这么棒，”老妈揉着他的脸，“出门还能记着买年货。”

    寇忱乐呵呵地收回了腿，伸手在霍然腿上很用劲儿地搓了搓。

    “还成天抱怨我从小打他，”寇潇说，“血液里就流淌着欠抽俩字儿。”

    “不算吧，”霍然说，“你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

    他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还在戳手机的徐知凡：“跟你妈聊呢？”

    “还行吧，”许川活动了一下胳膊, “这几天玩得挺痛快，说真的, 累也感觉不出来了。”

    寇忱转过了头，把头盔上的面罩推了上去，冲他挥了挥手：“嗨——”

    霍然坐到奶奶旁边靠着，开始玩手机。

    “不用，按老习惯就行……爸，”霍然抬头看着他，“其实……就，怎么说，你们不用……太惯着我。”

    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辆很拉风的哈雷从销烟白雾里开了出来，停在了路边。

    他拿起手机放到兜里，往门口走过去。

    -有病，你是要走过来吗

    他又往桌上看了看，没看到巧克力。

    开是不会开的了，但得有个意思。

    这种比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更频繁和紧密的相处，他已经有些习惯了，突然发现几分钟之后这段愉快的生活就要结束了，他就猛地觉得舍不得。

    “嗯，”霍然点点头，“你别突然去啊，万一我出去了呢，你先打电话。”

    寇忱抱着帅帅一通狂笑。

    “算了，不至于，”霍然说，“去吃个饭也不会怎么样，我主要是陪陪奶奶。”

    “谁他妈给那熊玩意儿拿个锤子玩啊！”霍然火不打一处来，吼了一嗓子。

    挺冷的，但他实在不想进屋，虽然外面也没什么可看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回屋也没什么事儿可干，寇忱也没再回他消息了。

    “都一样，谁家不惯孩子啊，”老妈嗑着瓜子儿，“小军儿不也是你们惯成这样的么，现在还小，过几年看看能不能跟他表叔比比。”

    寇潇回手从后面茶几上摸了一盒药放他面前一扔：“这个管用，上回去日本的时候带回来的，痛经头疼都能治。”

    “你家过年忙吗？”寇忱坐了起来，转头看着霍然。

    “寇忱！”寇潇喊了一声，“你是不是脑子进盐了啊！”

    “你气不气人。”老叔跟着笑了起来。

    “算了，”寇忱一边换鞋一边说，“玩得太小，没意思。”

    “马上过年了，年前也没几天了，”徐知凡在手机上戳着, 大概是在给家里发消息, “要不初三初四吧，看你们哪天有空？”

    “碰。”寇潇说。

    “嗯，”老爸点了点头，“吃完就走。”

    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鞭炮声或近或远的响着，年年都说不许放炮，但谁家也没少放，跑空地上点了就跑，谁也不知道哪家放的。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寇忱的手机响了一声。

    -在吃了吗？

    “我操，”寇忱冲他竖了竖拇指，“这算不算灵犀啊？”

    “红的就算，”寇忱在副驾笑了起来，“我家每年过年都红内裤，我姐还能配出十种红色呢。”

    “操？”寇忱愣了愣，“你他妈在哪儿呢？你看到我了？”

    “这都能猜到？”寇忱也震惊了。

    “我就听到你要被我打死了！”寇潇喊，“你再上脚踢我一个试试。”

    “怎么还被处分了？”三叔愣了愣，皱起了眉头。

    仿佛做贼一样，他把包放到地上，用身体挡着，飞快地拿出了那个闪闪贝壳灯，犹豫了一下，他把灯放到了自己平时用的夜灯旁边。

    -哦，那你打吧

    “马屁精。”奶奶说。

    “我靠，”霍然忍不住有些窜火，“怎么，她还跟你说了？”

    “嗯，聚一聚吧，去我家, 去饭店我怕有人跟我抢着结账，”徐知凡笑笑，“我还打不过。”

    “啊……”霍然扑到床上拉长了声音。

    一帮人在厕所穿上了冬装之后，雄纠纠地走出了到达厅。

    或者让你寇大爷给你抡地上去。

    这人应该介绍给寇忱认识一下，他俩应该能有共同语言。

    “我操，”寇忱带着颤音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猜我在哪儿。”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霍然。

    年夜饭其实热热闹闹的挺好，但霍然总有点儿心不在焉，时不时就要拿手机看一眼。

    “那我去找你玩啊？”寇忱没有理会寇潇的狂笑。

    大姑愣了愣，刚想说话，二叔在旁边笑了起来：“霍然这性格还是遗传我嫂子多点儿。”

    霍然也瞪着他。

    -寇忱你是不是很闲啊？

    霍然和寇忱还有徐知凡一块儿，他们住得离机场近一些，寇潇晚上还要加班，所以捎了近的。

    闻了大概三十秒年味儿，奶奶就回屋了：“哎哟，快冻成棍儿了……”

    “你家过年去外地吗？”寇忱问他。

    霍然笑了半天，看着奶奶回了楼里，他小步蹦着围着楼跑了一圈。

    感觉就跟没玩够似的。

    “提了一句，没具体说，我也没问，”老爸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一家就不去了，去你姥姥家过。”

    “讨不讨厌啊？”奶奶笑着说，“见面就说人胖！”

    “男孩儿都随妈，”堂姐说，“小时候霍然跟妈妈长得多像啊，洋娃娃似的，上初中以后才开始像爸爸的。”

    “老头儿可烦死我了，”寇潇叹气，“早上五点就在后院儿练上了，啊！啊！啊！喊半小时不带停的，他练的那是什么啊？”

    上回就该跟你爹一块儿揍你一顿爽的。

    “惊不惊喜？”寇忱笑着一摊手。

    飞快地点开消息。

    寇潇在前面大笑起来。

    “她买了一堆年货，这会儿还在超市逛呢，”徐知凡点点头，“要帮我买内裤，真服了，这也算年货么。”

    “我不忙，”霍然看了他一眼，“你要去我家么？”

    寇忱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兜，又转身打开门进了屋，从鞋柜上拿了把钥匙。

    “谁说的，”寇忱往霍然身上一靠，“一会儿我回去你看帅帅会粘我粘成什么样，晚上肯定睡我屋里。”

    “我现在马上忘掉。”徐知凡笑着说。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儿尴尬，毕竟他俩以前基本不会私聊，加上现在有点儿过年恐慌。

    “小然。”老爸在他门外叫了他一声。

    -我好无聊啊

    “干嘛？”寇潇看着他，踩了刹车，“尿尿啊？”

    “你姐到哪儿了？”霍然问寇忱。

    “这儿呢！”霍然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回了兜里，往摩托车那边跑了过去，边跑边骂，“傻逼！”

    霍然顿时一阵不爽，但是他在人堆里看到奶奶的笑脸时，心情还是马上又回升了不少。

    霍然吃完饭，陪奶奶到楼下站了几分钟，奶奶说想闻闻年味儿。

    “记得留出时间聚会。”徐知凡关上车门，跑进了超市。

    “我爸不出牌才气人呢！”寇潇说。

    群聊里居然没有人说话，只有江磊和魏超仁比赛似地发了一堆吃的，中间夹着寇忱一个流口水的表情。

    过年永远都在热闹中藏着几分寂寞。

    霍然下车的时候都觉得腿那一块儿还是热的。

    这什么天气？开个摩托满街窜，装逼给谁看呢？

    他愣了愣，什么鬼？

    “哎哟，”老爸笑了起来，“听听这口气。”

    还是巧克力好吃啊。

    “快把他锤子拿了，”堂姐指着又往卧室跑的熊玩意儿，“太危险了吧，哪摸出来的啊！”

    而且这几天他一直跟寇忱住一个屋，早上一块儿起，一块儿出门，一块儿玩，又一块儿回来，晚上再一块儿聊。

    那人把电话举到耳边。

    打给你前世的姻缘吗！

    而且这个灯，不开的时候比开着要好看得多，不开的时候起码是个贝壳。

    “嗯？”霍然转过头。

    -在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