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几个人笑成一团。

    “你就像那种雨过天晴之后的空气，很清新！”江磊继续喊。

    他开始鼓掌的瞬间，全场所有的学生都开始鼓掌，叫喊声不断起伏。

    寇忱的脚步停下了，看了这人一眼。

    学神已经走得没影儿了。

    “李姨姨还是很不错的啊，”寇忱说，“一提意见马上就改正了。”

    寇忱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天台上的学神一直在鼓掌，巴掌拍得很响。

    是学神。

    “哦什么，”霍然笑了笑，“你知道吗？”

    满脑子里都回荡着学神的声音。

    “我拿家去了，”徐知凡说，“我妈说还挺好用的。”

    小卖部里只有一个人，正在冰柜前挑雪糕。

    天台喊话还在热烈地进行着，江磊和徐知凡已经回到了器材室房顶上。

    虽然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林无隅今天说出来的这些东西，也知道哪怕是他们这些自认为最开放，最前卫，接受度最高的少年们，也有不少是态度坚定的反对者，霍然知道肯定会有不好听的声音出现，但当听到旁边那桌高二不知道哪个班的人说起林无隅时用到的“变态”两个字时，他还是觉得心里一阵发堵。

    寇忱左手把一碗汤扣在了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头上，然后一把抓住了他后衣领往后一拽，右手的饮料接着就被他倒着塞到那人的衣领里，一瓶冰水很快就全灌了进去。

    “我现在好多了，”胡逸说，“其实今天我还有点儿想上去喊的，先是想痛斥我爸，后来想想又觉得没意思，感情这种事，我斥一下有什么意义，然后又想痛斥父母打来骂去不考虑我的感受，后来又想想，谁规定了父母在这种时候还要为孩子想，就算了。”

    “我这会儿特别激动，我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至于吗？又他妈不是我上去说了什么，”寇忱把夹着烟的手伸到了他面前，“你看。”

    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觉得心脏一阵狂跳，耳边都有些嗡响，大家的掌声和喊声像是隔着好几层棉被之外传进耳朵里的。

    喊话活动结束之后的下一个活动就是食堂抢饭，大概是喊话活动太兴奋，消耗太大，所有人的都饥肠辘辘，冲向食堂的时候都带着挡我者死的气势。

    看到他俩，学神又拉开了冰柜，拿了两个雪糕，递了过来。

    接着的场面任何人都来不及作出反应了。

    “成熟了啊萝卜，”许川说，“不是几个月前背着削面刀的那个萝卜了。”

    寇忱脖子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很小的一根草屑，霍然顺手一弹，把草屑弹掉了。

    “是，”徐知凡说，“我刚看到总务主任了，从后厨出去，估计今天是专门过来给改善伙食了吧？”

    “分居呢，”胡逸盯着手机，“我妈回我姥姥家了，我现在周末也是去姥姥家，我爸就直接开始新生活了。”

    一向喜欢请客的寇忱，请算同意别人请客也肯定会不爽几句，今天居然一点儿都没挣扎，本来就挺奇怪了，上厕所还自己就去了，也没叫他……

    大家都笑了起来，天台角落里站着的江磊扑到栏杆远远指着许川，口型骂了一句，你大爷。

    “我录吧，”寇忱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对准了天台边的江磊，“他怎么不站直点儿，没形象。”

    “嗯？”霍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好！”

    “要吗？”寇忱叼了根烟，看着他。

    左手抄起了对面徐知凡的西红柿鸡蛋汤，右手拿起了刚打开的冰镇饮料。

    “好。”寇忱接过了他的卡，起身往后面走过去。

    他俩愣了愣，霍然先伸手接了过来，寇忱也伸手接了。

    霍然猜的也是这个，于是没再说话，跟他一块儿往那边走。

    这次喊话其实还挺成功的，因为内容没有任何限制，上去喊话的人也没有任何限制，一切都随心所欲，所以比起之前进行过同样活动的学校，效果和气氛都好得惊人。

    “……够了，”霍然赶紧说，“怕我不够你不如给我颗巧克力。”

    因为不是一类人。

    霍然倒着看着他手机屏幕，是在群里跟七人组那几个聊着，江磊一串串地刷着屏。

    “什么？”霍然也看着他。

    “我不去，”江磊指着寇忱和霍然，“我就算出柜也得排他俩后头吧。”

    霍然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犹豫，两秒钟之后他也站了起来，跟在寇忱身后从器材室房顶上下去了。

    “是。”霍然点头。

    “没，”寇忱说，“他最近就琢磨这点儿事了，超常发挥一下也正常。”

    所有的学生都感觉到了畅快淋漓，结束的时候大家的欢呼和掌声持续了好几分钟。

    下一个要喊话的同学站到栏杆边了，前一波的掌声还没有完全停止。

    几个人叹了口气，这事儿他们还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哦。”寇忱点了点头。

    “谢谢大家，鼓掌的谢谢，被迫鼓掌的也谢谢，不求每一个人都能理解和支持，别当我面骂我就行，”他笑了笑，“当面骂我我是会反击的，谢谢。”

    “你当我卖巧克力的呢，天天都拿得出来……”寇忱转身抱了一堆饮料去结账，顺手又要了一块方格巧克力。

    霍然跟着看了看，这人正好拿着根雪糕转过头。

    “我以前一直看不上你们这种重点，你说的，刻板印象吧，”寇忱抽了口烟，“就觉得老师都一本正经老固执，学生也都一本正经读死书……是不是挺逗的。”

    霍然愣了愣：“啃什么？”

    胡逸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胡逸伸手在他腿上按着感受了一下：“还有一些隐隐的肌肉抽搐。”

    而他可以对所有人说出来，却可能永远也不能告诉他喜欢的人。

    “那个刀呢？”寇忱问。

    “……好。”江磊犹豫了一下，挺直了身体，大家一片笑声响起，他停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像是在找路欢的位置，看清之后才抬起头，冲着天空喊，“高二文3的路欢！”

    所有人都一块儿看着他, 像是没回过神来。

    “谢谢啊，蹭到学长的掌声啦，”伍晓晨笑着喊，“刚才的喊话震到我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要喊什么了……”

    “江磊你站直了！”胡逸圈着嘴喊了一声。

    寇忱跟着他一块儿傻笑了两声，偏过脸看了看他没有继续捏肩的手：“好好捏，别偷懒。”

    “以后还敢不敢了？”寇忱继续瞪着他。

    “不敢了。”霍然说。

    寇忱笑得不是太投入，眼神有些放空。

    大家边笑边鼓起了掌。

    “这就不错了，”江磊说，“我刚下来的时候都是徐知凡扶着，他要没扶着我，我肯定从楼梯上滚下来。”

    “嗯，”寇忱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儿吧？”

    寇忱这会儿心情肯定不好。

    霍然看着站在树底下捂着脸笑的路欢，有些感慨，同样是单恋……他突然感受到了学神能站到天台上去说出那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录一下录一下！”魏超仁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霍然你帮江磊录一下，我要喊，我怕录的时候画面抖了！”

    掌声再次响起。

    “哎——”文1和文3的人齐声回答。

    四周的掌声和呼喊慢慢平息的时候，学神重新抬起了头，平静的声音稍微带上了些情绪。

    “我吗？”霍然问。

    “好。”徐知凡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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