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男朋友

    这个男人走得不快不慢，在车站等了几分钟，上了一辆公交车，王钺不愿意跟车上的人挤来挤去，他会难受，所以他跟在车后面跑。

    下不为例吧。

    他知道自己的猜测有些离谱，理论上更接近精神病。

    “大概，不确定，只是很小的细节，之前看了几百遍也没看出来，那天无意中扫到的，”沈南皱着眉，“但要说被动过手脚，技术难度不是一般大，还这么天衣无缝……再说我们弄到录像之前应该没人进过机房。”

    “你也别前戏了，”卢岩突然就静了下来，低头摸了根烟出来叼着，打着了火机，“速度点儿劈了我正好下去陪你谈恋爱。”

    “你看得到，听得到，还碰到过我，我看不见镜子里的我，你能，我用不了你的身体，”王钺在他身后轻声说着，“为什么？”

    他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去沈南那里是做什么，严格说起来其实他并不习惯身边时刻有个人跟着，尽管只是个别人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的“人”。

    “怎么不知道呢？”王钺没沈南那么淡定，皱着眉挺大声地喊，“卢岩，我就是个鬼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怎么说也是个杀手，就算退役了，也还是曾经的S。

    “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你那天的录像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吗？”沈南换了话题。

    “明……”卢岩犹豫了一下，“明天吧。”

    “别说话，”王钺迅速接过他的话，“我知道。”

    “这就挺好了。”那人也笑笑。

    “问我吗？”王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天没有合适的身体，你不说快死的人我才能用吗，那就没人快死啊。”

    “我问你，”卢岩坐起身，把烟掐了看着沈南，“你相信有鬼吗？”

    卢岩在屋里咳了一声，他这才从门进去了。

    许军跟沈南无论是身手还是身体素质还有……智商，都不在一个级别上，所以许军以头抢地尔了，而沈南只是用脑门儿抢了一下方向盘。

    “过段时间我得搬家。”沈南给他倒了杯茶，起身在旁边桌上放着的一台黑色机器上按了一下。

    沈南不是本地人，不过在这儿已经呆了快十年，该有的都有，表面上经营着一家酒庄，别的跟肖睿东差不多，不过肖睿东没女朋友，沈南有女朋友，还都是月抛的。

    卢岩看着王钺跟在那人身后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低头继续忙活。

    “嗯？”

    “嗯？”王钺马上跟着蹲下，卢岩突然会主动跟他说话让他很开心。

    然后在门口又喊了一嗓子：“卢岩！”

    不过虽说卢岩之前也求过他，比如我求你了进门先出声什么的……但这次是正式地有求于他，所以他决定好好跟着这个人。

    卢岩在这一点判断上很自信，一个人无论有多会伪装，气场都是能感觉到的东西，特别对于卢岩这种从小在危险中长大的人，一鼻子就能闻出……

    “我不能。”王钺叹了口气。

    “不能信，信了鬼神，你就会信生死轮回，就会信因果报应，”卢岩曾经说过，“这些念头会杀了你。”

    卢岩开着小电瓶往沈南家去，王钺坐在他身后。

    卢岩看到了他脸上的失望，停下了往门口走的脚步。

    “更没痕迹的呢？”沈南皱着眉。

    “为什么现在不知道？”王钺的声音突然有些冷，“我就是个鬼，每天跟着你已经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吗！”

    卢岩放下杯子想了想：“死亡笔记。”

    而且还长得不好看。

    “看到了。”王钺点点头。

    老四没病，起码是没有在那会儿就得死的病，卢岩弹了弹烟灰，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有很大的可能是有人下了手。

    “味道不错。”那人说了一句。

    “我还不知道，去了再说吧。”卢岩叹了口气，现在这种什么也不知道，连个大致方向也没有的感觉很不爽，他很少有这种感觉。

    “好的。”王钺没问为什么，站起来一阵风似地追着那人过去了。

    “迷了一下，那人住得很远啊，”王钺把记在心里的路名和站名还有小区名字一口气都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卢岩，“你要出去？”

    那种晶晶亮透心凉的寒意消失了，回到了王钺正常的空调状态。

    王钺不知道卢岩为什么让他跟着这个人，这人就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跟他见过的无数中年男人一样。

    “谈恋爱？”王钺愣了愣。

    “哦，”王钺应了一声，又问，“那你没有男朋友？女朋友？”

    卢岩站在客厅里，拿着手机，外套也拿在手上，看到他进来，把外套放下了，低声问：“这么久？迷路了？”

    “没睡好。”卢岩应了一声，知道目标是谁的人本来就只有他和关宁俩人，现在只剩关宁了。

    “嗯。”沈南点了点头。

    “焦了！”王钺在旁边喊了一声，“黑了，要着火了吧！”

    卢岩看着茶，沈南停了停，看着他：“有什么方法让一个没有心脏病的人猝死？”

    “你不信吗？”王钺问。

    卢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不通王钺为什么会对着一个男人把男朋友三个字说得如此自然。

    但王钺一脸失望让他犹豫了，王钺刚替他忙活了好几个小时，现在自己扭头就要把他扔下……

    “帮我个忙，”卢岩把架子下面的菜拿到上面一层，“刚吃完的那个人看到了没？”

    两个小时之后，男人进了一个小区，王钺一直跟到他进了其中一栋楼七楼的屋子里，才转身往回走。

    卢岩心里一沉，这就点着了？

    “沈南是谁？男朋友吗？”王钺问。

    “谁？”王钺很有兴趣，“找人做什么？”

    这个回答让沈南挺吃惊，看着他没说出话来。

    这还有没有点儿公德心了啊！

    “您不吃辣啊？”卢岩笑笑，“搁点儿辣椒更好吃。”

    “头晕。”卢岩说。

    “靠，你知道老四真名么？”沈南笑了，“跟你说正经的呢。”

    “信什么，鬼么。”卢岩看了他一眼，发动了车子，往路口开过去。

    “卢岩，”王钺沉默了一会儿，“你肯定有些不同。”

    “以前不信，现在不知道。”卢岩如实回答。

    卢岩看了王钺一眼。

    “嗯？”卢岩愣了愣，王钺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他差点儿反应不过来，顿了顿才说，“不是，沈南是那天开车的人。”

    卢岩有些惊讶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

    “我不能去？”王钺明显愣了一下。

    目标，目的，计划，方向，条理，才是他一惯以来的思维方式。

    王钺回来的时候，文远街今天最后的狂欢已经结束，满地的竹签方便筷子，还有一团团的纸，路边的垃圾箱都已经满了。

    “嗯？”沈南没听懂他这句话。

    “还有最近一段时间医院的死亡报告，男女老少的都要。”卢岩又补了一句。

    “操，”卢岩咬了咬牙，那个碎成四片儿的杯子在他眼前闪过，他有种想抱着旁边凉亭柱子喊救命的冲动，“那你就说你想干嘛吧。”

    卢岩不知道王钺这是什么状态，一阶暴走，二阶暴走……

    “你跟我谈吗？”王钺很快地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脸。

    卢岩到的时候，沈南已经泡好了茶，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淡黄色的小灯。

    沈南看了他一眼：“好。”

    “王钺。”卢岩在烤架边蹲下，小声叫了一声王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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