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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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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一辈子都爱你。”

    他再也不用在脑子里重复那些教条的笔记,一切好像成了他的本能,窦寻心里凭空升起一股空虚的饥饿感,很想上牙在徐西临身上咬几口。

    窦寻表面上淡定地“嗯”了一声,用书挡着脸,嘴角不停地往上翘。

    “行。”窦寻不会说“你放心”之类虽然好听但是没什么用的话,他答应以后,就很实在地列出了章程与承诺,“我周末肯定在,平时尽量天天在,实在不行尽量隔天回来一趟。”

    窦寻低头在他颈间嗅了嗅,据说这种“耳鬓厮磨”能促进人与人之间荷尔蒙的交流。徐西临激灵了一下,以为窦寻发明了一种全新的捣乱方式,当即手肘一撑床板,打算要翻身起来应对。

    窦寻太心急了。

    下午去讲课,徐西临足足站了三个钟头,实在懒得说话,掏钱买了一套高一的习题让熊学生们自由挥洒、随意作弊,自己面沉似水地戳着面壁,仿佛在为军训提前练习站军姿。

    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换成他自己的行李丢在一边顾不上,没完没了地开始操心。

    他当即截口拒绝:“不。”

    徐西临心头蹿起一点不祥的预感:“干嘛?”

    徐西临就算一开始再困,这会也察觉到他想干什么了,他脑子一乱,伸手按住窦寻:“豆馅儿。”

    军训不到一个月都能愁掉两把头发,不可能到国外一待待好几年。

    没听说过“累碎的心”、“烦碎的心”,算起来,除了“伤心”能让人“心碎”,也就只剩下“操碎心”了。

    临到开学报道,徐西临对大学生活毫无期待,他拿了一张纸坐在客厅里,怎么琢磨怎么不放心,恨不能把家里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设想一遍。

    以窦寻的成绩和外语水平,出国念个硕士博士是非常自然的。

    他说者无心,徐西临听者有意,愣了一下,问:“为什么不出国?”

    徐西临甚至想,就算将来他们俩感情发生什么变故,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好兄弟。

    前一阵子他对窦寻也确实有些想法,本能地想凑过去搂搂抱抱,亲密使然是一方面,想看窦寻炸毛好玩的原因还要更多一点。

    再说他又要急了,徐西临口头上不再提这件事,可是心里升起一股隐忧。

    窦寻整个人幽幽地冒着一股低气压,徐西临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他都没听见。

    徐西临毫无准备,窦寻是个勇于尝试、时常失败的愣头青。

    窦寻太聪明,求学过程中没有受过一点挫折,久而久之,他身上有种骄狂气——“我怎么混都能混出头,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跟你们这些凡人一样蝇营狗苟地打算来打算去”。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当年徐进在的时候,徐西临从来想去哪去哪,初中时候参加夏令营,要出国一个多月,把杜阿姨担心得直掉眼泪,行李拆了包、包了拆,他就没心没肺地在旁边“咔哧咔哧”啃薯片,心里还笑话杜阿姨是没见过世面的家庭妇女。

    校篮球队还有个爱讲恐怖故事的告诉过他,说有个人养大蟒蛇,有一段时间那蛇每天都在他躺下睡觉的时候爬过来在主人身边躺平,主人刚开始还挺美,后来才知道,那蛇每天过来躺平是为了量主人的个头,判断自己能不能一口吃了他。

    徐西临掐了掐眉心:“烦死了——那你凑合一个月,回头等我能出校门了,咱们就倒班吧,轮流回家看看,好不好?”

    结果……理论当然永远是正确有条理的,现实永远是手忙脚乱的。

    这一句话中像是有两条闪电穿过徐西临的耳膜,惊天动地的那条是“一辈子”,细小的余震是“爱”,一起摧枯拉朽地席卷过他,这让他那仅存的理智孤掌难鸣,少年人的身体就再没有什么管束,徐西临按住窦寻的手骤然松了。

    四下顿时一片黑灯瞎火,窦寻后背绷得很紧,手心略微出了点汗,像考试做大题一样,一丝不苟,半步不跳。他暗暗捏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确定手没哆嗦,才轻轻地放在徐西临睡衣的领口。

    他一边努力克制,一边不由自主地往徐西临身上贴,无论贴得多紧,他都觉得不满足,总是差了一点。

    窦寻这一个暑假过得做梦一样,虽然欲求不满,但也有点乐不思蜀,一想到回去念书,就跟要拿他上刑一样痛不欲生,他对徐西临不能跟他上一个学校再次产生了深深的不满,该不满现在有了具体内容,越发成了实质的怨念。

    可是最初关系不稳定性带来的刺|激过去以后,窦寻渐渐变的不好逗了,徐西临的冲动也就相应少了。

    别说“几年”,窦寻连“几天”都不考虑,他斩钉截铁地一口否决:“我不。”

    窦寻占够了便宜,滚回自己屋里老实了两天,之后完美地发挥了他愈挫愈勇的精神,第三天又趁着外婆睡着,鬼鬼祟祟地钻进来了。徐西临懒得理他,他就乖乖在旁边待着,看书的时候连昏暗的床头灯都不敢碰。

    他自以为自己获得了原谅,很快得寸进尺,没一会工夫就开始动手动脚起来……然后被忍无可忍的徐西临翻身按下揍了一顿屁股。

    这个节奏不对!

    窦寻就回手把灯关上了。

    窦寻垂涎已久,毫不迟疑,立刻连拉再扯地拽开他的上衣,在践行他准备良久的理论时,他先遵从本能,一口咬在徐西临的颈侧,感觉到那颈动脉剧烈的震动,顿时兴奋得眼红。

    窦寻被人训完被鸟训,无言以对。

    窦寻一听,什么馊主意,那两个人不是一直都得错开?

    徐西临想,其实算起来,豆馅儿在他们家统共住了不到一个学期,之后徐家接连出事,与其说窦寻是被徐家照顾,不如说他是一直默默在帮忙,窦寻对他们实在是仁至义尽,没的可挑,就冲这个,他那一身臭毛病和狗怂脾气都是小节。

    这些事他在十四五岁的时候也曾经朝思暮想过,那会正上初三,班里有几个男生私下里还流传过那种盗版的小黄|片光盘,三五块钱一张,半个班都拷贝过。

    父母不可能跟你一辈子。

    不过总体来说,徐西临跟窦寻之间虽然大小摩擦不断,一天到晚不是文斗就是武斗,但还是比较和谐的——主要体现在两人虽然时常拌嘴吵架,但从不冷战,吵完三五分钟后自动和好,徐外婆都见怪不怪了。

    窦寻从来不把好话挂在嘴边,这句话刚说出来的时候舌头有点打结,语气像课文背诵,有说不出的僵硬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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