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临摆摆手,发微信给他的客户经理,让他晚上有空送点礼品券来。
徐西临偷偷捻了捻自己发麻指尖,凑在嘴边干咳了一声。
蔡敬东倒西歪地喃喃说:“你们都走得那么远,还回来看我……嗝,我谢谢你们。”
就在这时,徐西临回来了,他有些疲惫地在门口站着等,听蔡敬哭、看窦寻发呆,等蔡敬哭声渐弱,他才叹了口气走回来:“住哪?我送你。”
怎么说都显得很刻意。
“没有想象的那么苦,”蔡敬几不可闻地低声说。
蔡敬没吭声,咬了一口苹果,他吃东西的时候很慢,格外珍惜,咀嚼了一会,他生硬地岔开话题:“在里面也吃得着,但好像都不是这个味。”
老成头晃尾巴摇地笑,同时没有辜负徐西临的期望,自然而然地接过话题:“要学历找窦大仙——大仙你回来还走吗?”
窦寻眼皮都不舍得眨地看向徐西临,觉得自己那天还是没看仔细,因为他又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徐西临的衣服穿得厚了,以前数九寒天也是一条单裤,t恤和外套,现在居然老老实实地裹了毛衣大衣,还卷了一条围巾遮住了半个下巴。
“老公接龙”到她这断了,余依然叫半天叫了个“姥姥”,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然而转念一想,又把这自作多情的念头压下去了。
蔡敬侧耳听了片刻,无声地笑起来,眼角居然未老先衰地堆起了一打表情纹。
窦寻盼了半天盼到他一眼,结果跟蜻蜓点水似的,飞快地滑开了,顿时有点胸闷。
窦寻:“客气。”
徐西临说完就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昏头了——他接单接多了,一听见“搭车”俩字,就觉得双方上传的路径一致,张嘴就不打自招地把他们家附近的房地产中介供出来了,交代完才回过神,窦寻没点他的单。
蔡敬切了半个苹果递给他:“没事,是姥爷没叫你,都知道你忙。”
邓姝:“老公真好!”
对于他们这奇葩四人组来说,什么“婆婆丈母娘”“相亲对象”“奶粉”……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说完,他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他儿子”不是人一样,拿出手机给蔡敬看灰鹦鹉的照片,同时偷偷瞄了窦寻一眼,不料跟窦寻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徐西临食不甘味地啃着蔡敬给的苹果,愣是没敢缩脚躲,感觉全身上下的神经元整体移位,纷纷挤在了脚丫子的末梢神经之下,寒冬腊月天,他汗毛倒竖地出了一身热汗。
他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决定主动一点,于是绕着圈子从蔡敬下手:“有什么打算?要不要去我那里先找个活干着?”
“行,起来,走吧。”徐西临说着,伸手拖蔡敬。
蔡敬比少年时代重了足有三四十斤,徐西临这几年又实在疏于锻炼,拖着个大号的蔡敬很费劲。
然而人却并没有什么温暖的感觉,看起来还是觉得他冷。
因为蔡敬举目无亲,进去之前,身边只有这一群同学,勉强算是与他有些瓜葛,老成没考虑到他没法融入时下匆忙而汹涌的主流,这会才开始后悔。
“我不想活,”他说,“不敢死……”
吴涛在给几个兄弟展示他闺女,他公然违反晚婚晚育政策,毕业就结婚了,难怪发福也比别人发得早:“就这小崽子,你们猜她多长时间就得喝一桶奶粉?那他妈多少钱一桶啊!我们家那个还非得要进口的,比养辆法拉利都费钱……哎,老徐,那个徐总,你们卖奶粉吗?”
徐西临大批的神经细胞都在手指和脚上消极怠工,七窍的心栓塞了六窍,脱口说:“沃尔玛旁边那家中介吗?”
蔡敬:“算了,我还是再适应一阵吧,去姥爷店里帮帮忙。”
老成自从开砸了一个烤串店以后,犯了迟来的中二病,认定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他先后开黄了咖啡店、藏饰品店和奶茶店,现在正在卖花……兼职算命。
徐西临对他说:“我没想到你愿意来。”
他一撤,徐西临就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半座大山没了,他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腿,发现腿麻了。
徐西临没料到蔡敬居然肯主动提自己的铁窗岁月,愣了一下。
窦寻尽职尽责地提醒道:“窦寻。”
老成在一边大着舌头说:“我……我们店里!”
“出息呢?”徐西临扪心自问。
罗冰:“老公我也要!”
徐西临随口说:“我儿子挠的。”
相比起来,徐西临他们这个角落显得太安静了。
结果这趟没有单的顺风车还是没拉成,他们散场太晚了,一大帮人都喝多了。
蔡敬眼睛里闪烁着包房里的微光,也看不清身边的人是谁,胡乱地叫:“姥、姥爷,不对是团……团……”
“……”窦寻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坚定地一点头,“嗯。”
“头几年想死。”蔡敬自顾自地说,“后来怂了,不敢。”
“马上就要非法成精了,”徐西临刻意放松了一下自己的坐姿,终于等不了老成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亲身上阵试探,“你一直住酒店?”
窦寻面无表情,假装若无其事拧开一瓶冰红茶,其实耳朵高高地竖了起来,目光快把面前的小茶几射穿了。
窦寻也不知怎么反应那么快,一把接住了他。
窦寻尊重了醉鬼的意见,直白地开口问:“坐牢的滋味怎么样?”
“这还是当年我托同学买的。”窦寻笑了一下,把手机还给徐西临,“会说多少话了?”
窦寻不管他听得进去听不进去,忠诚地履行着听众的职责:“大多数人都不敢,我也不敢。”
窦寻竖起来的耳朵又默默垂了下去,徐西临果然还是不爱在别人面前说自己的家事。
徐西临在心里给老成点了三十二个赞,跟着大部队把目光投入窦寻身上。
包间里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聊天,女生们在交流各自的婚恋阶段,邓姝说:“就我那事儿逼婆婆,非得赖在我家不走,一天到晚嫌我买菜贵,哎,你们说,老娘自己赚钱自己花,没碰过她儿子一个子儿,拿钱打水漂听响我乐意,丫管得着吗?”
余依然:“老、老……”
徐西临偏头跟那帮起哄的人说:“一边去,裹什么乱?回头我给你们拿几张卡,年夜饭添两道菜。”
他高中的时候,所有的归属感来自徐西临,也因为徐西临才会和那些同学混在一起,中间隔着这样一层媒介,始终不亲,对蔡敬的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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