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窦寻精神一震:“要是不麻烦……”
但是唐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徐西临觉得自己那个纪念馆似的家似乎也不太适合收留窦寻,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说完,窦寻飞快地冲他一点头,逃也似的大步走了。
徐西临刚给老成发完信息,正坐立不安地等回信,心不在焉地说:“特别聪明特别漂亮的。”
老成回头看了一眼,见蔡敬还在前院伺候花,这才小心地压低声音对窦寻说:“你们俩……那个……那个什么……”
窦寻盯着灰鹦鹉,心里敞亮了起来——不过没关系,鸟可以重新熟悉,大不了多流点血,人也可以重新追,大不了多走点路。
宋连元:“要茴香。”
徐西临偏头看了窦寻一眼:“喝酒了吗?冷就把空调调高一点。”
徐西临:“明天我走之前给你送过去。”
只见那鸟虽然不主动攻击,也绝不肯让“陌生人”接近,它先是警惕地躲了一下,发现回转不开,回头对着窦寻的手就是一口。
窦寻神色彻底冷了下来,淡淡地说:“再说吧,我有地方去。”
右半边差点被一击必杀。
窦寻一时没吭声,徐西临屏住了呼吸,像等待判决一样等了半晌,觉得时间变得无限长,就在他准备退缩的时候:“要是麻烦……”
窦寻见他挂了电话,才问:“怎么这时候了还要去外地吗?”
宋连元看不下去,又不好和高岚明说,大哥这点很靠谱——别人的秘密绝不从自己嘴里出去,亲老婆都不告诉。他过来把高岚拉走:“你差不多行了,他妈在世的时候都不管那么宽,这小子那么大人了不会自己找吗,用你介绍?小临出去买点菜回来,咱们包饺子。”
老成忙着去对账,忙了半天回来一看,跟鹦鹉耗了半天的窦寻已经获准了坐在鹦鹉旁边的资格。
第二天,窦寻到“姥爷”花店的时候,灰鹦鹉已经在那了,徐西临天不亮就去机场了。
窦寻觉得不是自己的错觉,徐西临对他不是无动于衷的。
徐西临脱口说:“能替我看几天鹦鹉吗?我得回那边做年度汇报,带着它来回托运太折腾了。”
这么一段路,窦寻欢快的心气一点也不剩了,觉得自己的期盼像是侥幸心理。
窦寻:“……”
徐西临留下了一个半米高的大袋子,里面只有一点鸟粮和木屑之类必需品,剩下全都是鸟殿下的玩具,最壮观的有一个巨大的啃咬玩具,可以挂起来,五彩缤纷的,地下挂满了球和铃铛,比普通小孩玩的还霸气。
可是他们谁也不是徐西临。
徐西临有诸多问题争先恐后地想捅破那层薄冰,又纷纷在他眉间浅淡的褶皱前望而却步,只好没话找话说:“今天本来说好的,也没能带你去看房。”
窦寻还想用手背蹭他的脸,想把他肩头翘起来的毛线按下去,想顺着他微微弓起的脊背一路抚摸下去……他甚至想占领徐西临的浴室,把他私自乱换的沐浴液换成原来的、熟悉的味道。
右半边想:“你听他说的,是走是留都那么模棱两可,这些年身边很可能没人呢?”
这些年,有很多人对他示过好,大多数是女的,后来可能是因为他一直没有女伴,被有心人看到,这个队伍里也开始有男人。
徐西临嘴唇轻轻掀动几下,没能说出话来。
理智想来,也不一定是那个人好到绝世无双的地步,大概过了少年时代,生活的压力与野心也就跟着纷至沓来,他的视野越来越挤、看见的东西越来越多,不再有拼死拼活求一份感情的精力了。
然后左半边又回击一记:“你忘了他临走的时候跟你说过‘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吗?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一次,他都恨死你了!听说过因爱生恨的,你听说过因恨生爱的吗?做什么梦呢。”
“去我家落个脚吧”这句话在徐西临舌尖上来回了好几次。
徐西临慢半拍地说:“哦。”
他自作聪明地出了个馊主意:“要不去老成那吧,他花店那边有空屋子,今年正好蔡敬回来,也热闹。”
窦寻:“掰了,好多年了。”
老成:“等……”
老成赶紧大呼小叫地赶来帮忙,窦寻眼神微微一沉,到底松了手。
这么多年过去,人成陌路,亲手养大的鸟也不认识他了。
鸟嘴无情,窦寻手上顿时见了血,老成“嗷”一嗓子,把外面的蔡敬都惊动了。
谁知在这么一个不恰当的时机,徐西临被击倒的右半边才居然只是装死,一瞬间见缝插针地爬了起来,强行抢占了口舌。
一时间,一道霹雳大刀阔斧地炸开了万里阴云,碧空如洗,四海无波,一道彩虹从徐西临的太阳穴一直架到了脚底下。
窦寻沉默地摇了下头。
打电话来的是宋连元。
老成受到了一次精神伤害。
“壕无人性啊!”老成拿起一个益智觅食器,可以把吃的放进去,让鸟自己想办法从不同形状的开口往外叼,他试着把手指塞进去,结果被卡住了……可能这玩意对他的智商来说有点超前,老成摸着胸口感慨,“徐总这点真是天赋,养什么都能给养成祖宗。”
窦寻有心想静一静,漠然开口:“你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就行了,不用过去了,前面不好掉头。”
何况徐西临对他来说,确实是个让人“曾经沧海”的人。
老成说:“我问了,他说没有,你有戏,早点回来吧。”
窦寻一口气吊了起来,期待地等着他的下一句。
说完,他们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他们俩把哭哭啼啼的蔡敬和哼哼唧唧的老成送到姥爷花店,恍然间发现,路线居然跟那天顺路搭窦寻回酒店的那回重合了。
他深吸了口气,用尽全力说服自己别搞砸,强行压下一肚子的尖酸刻薄,半酸不苦地笑了一下:“怎么,你家藏了个什么宝贝,要这么谨慎小心?”
“他啊,忙得都甭提了,”老成小心翼翼地给笼子里的鸟祖宗加水,“什么时候给他打电话他都在公司,一天干二十四个小时,一个礼拜干七天。当年念书那会他要是有这劲头,搞不好你们俩现在都是校友了……哎,窦仙儿,这妖孽怎么伺候,怎么我觉得它对我有点意见呢?”
窦寻:“那明天我去你那取。”
窦寻的嘴角绷紧了,他开始怀疑起方才包间里一瞬间的亲密都是自己的错觉。
“过去”这玩意真像敌占区,三步两个地雷,历史遗留问题太多。
徐西临的灵魂一分为二,左半边想:“别太那个了。”
“哦,有!”老成回过神来,“他放下一大包东西,可能是鸟粮吧,我看看……”
窦寻一时无言以对。
“哦,本来打算今天走,”徐西临把车停在路口等红灯,在一片静谧里说,“今天有点事,改签到明天了,晚上到。”
窦寻其实就是在发愁怎么开口提这个事,他很想厚着脸皮把徐西临再约出来一次,结果正瞌睡对方就送来了枕头。
……你明天能带我走一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