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为了你做一切的事。
阿尔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卡尔!”
“是的,我没有愧对权杖。”阿尔多上前一步,与他并肩站在窗口,正好能看见花园里那座他自己的雕像,在那里,他透过石头的眼睛,已经固执又绝望地等待了期盼的归人一千年。
“那么阁下所说地结界,确实是出现了问题对么?”卡洛斯问。
卡洛斯想,我曾经……也是这么对你说过的。
这就够了,阿尔多对自己说,足够好了,我会重新得到你的,以圣殿的名义发誓。
窗口卷进晨风,吹起他的满头金发,传来冬天冷冽而清晰的味道,阿尔多深吸一口气,闭上浅灰色的眼睛,默默地站在那里,那样子就像是晨曦中祈祷的天使。
那个……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随着卡洛斯走出他的视线,阿尔多脸上那种明显外露的悲伤表情像是被风吹走的沙子一样,一丝不剩地从脸上消失了,他镇定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个人的味道。
他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上一次见面,对于卡洛斯而言,其实还是不久前的事情,可是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错开了,最后一战迫在眉睫,谁也不知道明天到底会迎来胜利的未来,还是永远的地狱。哪怕有千言万语,也没机会说出口。
阿尔多承诺会修好,就一定会修好,这是尽管他们已经不再相信、甚至厌恶对方,渐行渐远之后,仍然能并肩战斗的信任的基础。卡洛斯点点头,骤然发现自己和他没什么话好说了,于是冷淡地说:“既然没有别的事,阁下,我就先告退了。”
卡洛斯垂下眼,在他冰冷苍白的手指上扫过一眼,狠下心,一根一根,慢慢地掰开了他的手指,挑起眼角轻轻地笑了一声:“是弗拉瑞特先生,容我提醒,阁下。”
“好吧,发生了什么事?”
天气难得的晴朗,阳光照在圣殿雪白的屋顶上,远处已经有早起的学徒开始自修,从高处往下望去,前殿开始迎接新的游人,白鸽落在喷水的池子边,用樱桃红的喙梳理着自己的毛。
卡洛斯耸耸肩:“老实说我不知道,前一秒还和撒旦在战场上拔河,一睁眼,莫名其妙地就到了这个时代。”
他不回答,阿尔多抬起的手就在半空中僵着,浅灰色的眼睛里略微带出几根不明显的血丝,他的眼眶甚至有些红,执拗地保持着这样一个难堪而尴尬的动作:“……求求你。”
怪不得那天那个人提起时间禁术——阿尔多揉了揉鼻梁:“你是说,你在最后一刻突然失踪,是因为被卷进了未知的时空里——对不起,请原谅,我有点恍惚,毕竟对我来说你离开了好多年,可对你来说,一切只是才发生……”
卡洛斯侧对着阿尔多,望着窗外偏殿的房顶,和落满枯枝的花园。
我已经……很累了。
他站在那里,别人谁也看不清他的眼神,就像是马上要被风吹到别的地方去,全世界哪里的热闹他都喜欢搀一脚,可是匆匆来去,拾个乐,喝杯水,马上又要到别的地方去。
阿尔多有些不适地闭了闭眼:“别这么叫我。”
沉默了一会,气氛开始转为尴尬的时候,两个人才同时开口说。
古德先生三个人的告辞,仿佛带走了空气中最后一点流动的声音,连长长的走廊窗户里透过来的微风都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变成了一块粘稠的固体,静静地缠在了两个人身边,不动不游。
“哦,你可以借我的肩膀。”伽尔愉快地放开了他,抱起莉莉和迈克,一起走到了肖登宅的院子里,“我们晚饭出去吃意大利菜好吗,大孩子和小孩子们?”
那个一直住在他心里的、骄傲而敏感的少年,在那一瞬间面孔模糊了,他的身体渐渐抽长,变成了一个卑微地哀求着一个拥抱的男人。
我没有愧对过权杖——可是我愧对你。
卡洛斯斜斜地靠在窗口,转开视线,低低地说:“你最后还是……”
“不,不孩子,我不能收你的钱,相信我,你能单独出门,已经非常有勇气了,”司机说,“好了,请把它们放回去吧。”
目送着他下了车,司机从窗口露出头来,冲他挥了挥拳头:“记住孩子,宪法赋予你们和别人同样的权利,一切都会好的,残疾是最好的老师,不要被它打败,你就会变成一个了不起的人。”
莉莉尖叫起来,两个孩子很快扭打到了一起,伽尔却走了出来,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似的:“约……嗯,我该怎么称呼您?”
卡洛斯想:咦?
卡洛斯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他自己其实更恍惚:“那么你呢?是怎么回事?”
卡洛斯皱皱眉:“没有人的寿命能与结界同在,就好像没有人能死而复生——还是……你根本没有死,而是在活着的时候,把生魂强制性拉入沉眠?”
“谁干的?”卡洛斯终于回过头来,看着阿尔多,“……阁下你自己么?”
卡洛斯鼻子一酸,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这使得他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感动得都快哭了。”
他默默地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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