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也散了。白璐顿住脚步,看见三个男人挤在一把伞里推推搡搡地往外走。
“嗯。”
她们平淡地从嬉笑的他们身边走过。
“怎么了?”
事后回忆的时候,她也忘了自己究竟为何踏出那一步。
白璐看向周雨欣,周雨欣:“我们三个一个寝室的,本来还有一个外班的,不过最近搬走回家住了,空出一个位置,你来吧。”
“买什么?我们一起去。”
“什么医院。”白璐打断,看着周雨欣,似乎是想抓住某些夸大其词的蛛丝马迹。“什么医院给她做手术?她今年才十七,还没成年,手术要监护人同意的。”
“蒋茹?”白璐说清来意,包老师从试卷里抬起头,念出蒋茹名字的时候,眉头不由蹙在一起。
包老师:“昨天那个时间段出去,多危险啊!还下着雨,你说真是万一出点什么事,那不就完了。”
同学纷纷表示高三的战士不会为狂风暴雨低头,包老师终于说:“那地点你们定吧,晚上聚餐!”
不大的餐厅人满为患。
“带伞了么?回学校不?”
高高瘦瘦,穿着深色衣服,微松垮,双手插着衣兜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距离很远很远的时候,她似乎就已经闻到被雨冲来的花香。
她太小了,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像漫画里的忍者一样,与树融为一体。
感染,哪感染?
白璐抬头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是周雨欣和另外两个女生。
过了一会,白璐抬手看时间。
“啊?”
窗外晴天白鸽,夏日校园梨花铺满地。
“嗯,偷偷跑出学校了。后来有人给她家里打了电话,父母来把人领走了。”
“咱们一起走吧。”
招手再见。
白璐:“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东西要买。”
最后选定了一家自助餐厅。选这里是有所考量的,在自助餐厅楼上是一家KTV,吃完了饭,好多人要再聚第二波。
白璐没有取唱歌,背着书包回学校。
大概五六分钟过去,夜风逐渐凉了起来,他拿手抹了抹脸上的雨,转身离去。
女生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帮白璐搬家的事情,对路边的几个人并没有在意。
许辉家外面跟邻居不太一样,没有拦围栏,也没有种植物,看着光秃秃。
“哦,你是她同桌。”包老师点点头,“她回家了。”
白璐犹豫着说:“那蒋茹什么时候能回来?”
白璐点头。
白璐目不斜视,只是在与人错身的几秒钟里,身边女孩们的声音淡化了。
每天繁复的学习考试,让白璐也渐渐淡忘了这件事,只是偶尔轮到她们组打扫卫生时,白璐才会盯着旁边空荡荡的书桌发一会呆。
白璐还是没有动,周雨欣来到她身边,关心地说:“怎么了?怎么发起呆了?刚刚也没喝酒呀。”
白璐摇头,“没事。”
蒋茹不是本地人,是中考时外市考过来的,蒋茹家境并不是很好,但父母为了她升学,硬生生在本市买了房子,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干脆休了学,把人接回家。
小路里面的一根电线杆下,站着一伙人。
今天一天都是阴天,预报是大雨。
白璐曾经尝试给她打电话,但手机号已经停机了。
没了伞,人就浇在雨里,毫不在意。
白璐觉得,女人天生有直觉。
于是学霸吴瀚文成了白璐新同桌。
会考是完全按照高考的模式来的,科目和时间安排也一样。最后一科英语结束是下午,学校难得放了一次假。
“太可怕了,你们知道么,蒋茹偷了家里的钱去做整容手术了。”周雨欣跑到白璐身边,一脸惊悚地说。
周雨欣:“你也不唱啊?”
往后几天,蒋茹都没有来。
肩膀被人戳了戳,白璐回头,看见吴瀚文平静的神色。
白璐在外面等了一会不见上层楼道的声控灯亮起,正觉得奇怪,一楼的房间亮了。
白璐拿着盘子捡了两块蛋糕,又加了点炒菠菜。
她打从心底里感谢包老师简短而冷冰冰的话语,因为在此之前,她的脑海里一直是一个画面——昨晚她怕下雨,留在了教室,蒋茹一个人背着书包离开学校。
“走吧。”
周雨欣:“听说好像是感染了,她家里知道都要气疯了,直接去医院闹起来了——”
“白璐?”周雨欣叫她。
中午包老师来跟班里同学说,蒋茹回家了。
想起她从地上捡起花,给她们两人一人一朵,又蹲在花丛边哭,告诉她这种花叫忍冬……
他们的身影变得小了许多,每个人都隐匿在树木的阴影和雨的帘幕下,看不清楚。
女生纷纷道:“天啊!不会出事吗?”
雨滴打在伞上,噼里啪啦。
许辉进了最外面一栋楼,四层高,安装了声控灯。
周雨欣接着说:“整容手术啊,而且手术蛮大的,磨颧骨,动了骨头。”
白璐站了一会,手上缓缓动作,收起了折叠伞。
白璐战战兢兢地过了一晚,第二天上学也看不进去书,似乎冥冥之中在等待着某些残酷的消息。
屋子拉着窗帘,看不到里面。
白璐把书包往上提了提,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