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发凉。
白璐站起身,坐到他身边。
转回头,白璐在书桌下面拿出手机,编写一条短信。
“过来坐。”
“好、好……你不想道歉,那现在先不道歉。”许辉到底退让了,“我们说其他的。”
在她的印象里,吴瀚文并没有请过假。
白璐在黑暗里看着他。
有一阵闹禽流感,全校戒严,每天早上老师带着口罩在教室门口量体温,一个一个过塞子,那天吴瀚文感冒,稍稍有点发热,学校老师让他回去,吴瀚文死都不走,最后还是有人录了老师上课录像,他才老实回家养病。
白璐知道推不开,索性也不费力了。
发完之后,白璐接着做题。
白璐被他这样的姿态唤醒,站直身体,看着他。
“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喜欢我么?”
他只叫了一个名字,声线就忍不住颤抖。
许辉没有说话,白璐接着道:“但我也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她看向沙发,那里有一个纸袋。
白璐抬头,看见窗外雪花漫漫。
白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声音很低,但没有余地。
“你说。”
“是不告诉你。”
许辉固执地大喊,“我说有!怎么可能没有!”
不知是不是老天也喜欢戏剧性。
“说啊。”
“怎样?”
白璐没有打伞。
白璐还要摇头,被许辉握住了胳膊。
白璐低声说:“笨蛋。”
他好像瘦了,才几天的功夫。
“我对你好不好,你自己知道!”
白璐轻轻嗯了一声,许辉两只手握在一起。
“嗯,我什么事你都知道……”
吴瀚文今天迟到了。
许辉的手掌一点一点地恢复力气。
仅剩的温暖在抵抗,气温在零度来回徘徊。
她的目光转回的时候,刚好跟他看在一起。
听不出是委屈,是伤心,还是愤怒。
许辉似乎想笑,可试了几次都笑不出来,最后不由自主地化成了哽咽。
她没法开口。
“我跟我爸说,我想离开家里。”许辉低声说,“我跟他借了点钱,想自己去外面生活。”
“昨晚朋友来了?”
认了现下这种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陌生的感觉。
今天跟之前不同,本来就是阴天,再拉着窗帘,屋里昏暗得好像深夜。
酒量差的人体内酶不够,不能快速分解酒精,是以味道会比酒量好的人重很多。
写完之后,她点开通讯录,之间在“忍冬”的名字上,轻轻一点。
“你说什么。”
他顿了顿,咽喉卡住,得用力才能往下说。
“许辉。”
“你还问我怎样?你这个时候还跟我装?”
“白璐,你骗——”
“你说吧,你想考哪个大学?”许辉费力地看着她,“211,985……想去哪所,留在这里还是去外地。”
“……许辉,再见了。”
白璐缓缓摇头,“许辉,我不是因为要留下才来的。”说着,又道,“今天不是,当初也不是。”
许辉干什么都比平日慢半拍。
白璐走一步,差点被地上绊倒。她低头看,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堆空酒瓶。
“哎,到底开始懈怠了不是。”李思毅摇头晃脑地说。
白璐手指无意识地绷紧,“我为什么道歉,你道过歉么。”
白璐静静听着,许辉自己一个人往下说。
门没有关,白璐进屋,发现窗帘又拉着。
白璐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
身后沙发上传来沉闷的声音。
白璐走过去,“怎么了。”
还没有来暖气,屋里也没有空调,坐在窗户边,冷到骨头里了。
白璐停下笔,看着旁边空了的座位。
“那我最后问你……”他慢慢站直身体,声音因为刚刚的大吼,有些脱力。
于是冷笑也维持不住了。
他因为白璐的反问大口吸气。
白璐依旧安静。
他干干脆脆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亦或是解释。
许辉声音很小很小,打着商量一样。
“小白,你知道么,今早我爸告诉我他答应我的要求,过几天就把钱转给我。他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忽然有种——”
“是么……”
笑容凝住一瞬,而后慢慢化了。
酒味很重了。
白璐转过头,打断了他。
“我跟家里又吵了一架。”
心里一根线拉着,到底没有说出口。
白璐弯腰把瓶子都捡起来,放到一边,“你多少酒量我知道。”
“没……”
许辉抬起双手,揉了揉脸,说:“你吃饭了么。”
“我也不知道。”许辉顿了顿,语气不确定地说,“他今天早上给我打的电话,告诉我同意我的要求。那时候我迷迷糊糊的,他还给我骂了一通。”
白璐听了许辉的话,轻轻嗯了一声,问:“吵赢了么。”
许辉平静地看着她。“我对你,没有需要道歉的。”他犹自嘴硬着,“其他人我不管,跟我没关系!”
白璐看着他,“现在就是了。”
“我在说什么?”
白璐嘴抿成一条线,也在固执地坚守什么。
白璐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可她也没挣开。
“那是你送过我的所有东西,单据都在里面,能退的都退了吧。”
她下巴微抬,“让开吧。”
许辉紧盯着她,繁杂的目光中,渐渐似乎也有了怒意。
冷风大雨,霜花初雪。
“没了。”
“没家没路时,才看出男人本事,你别被自己吓死了。”
许辉第一次回短信回得这么慢,这么短。
“好。”
“没事。”许辉从沙发里坐起,人好像迷迷糊糊的。
白璐试图在狭隘的空间里转动身体,又听见了他的哽咽。
一直到中午放学,吴瀚文也没有来上学。
“我忽然有种我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
许辉笑了,揉了揉脖子,他一整晚,第一次笑得如此轻松,如此笃定。
许辉还看着她,“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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