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白璐想让许辉早点休息,但许辉坚持要洗澡。
白璐往阳台走,随口道:
白璐了然,转首之间,一对校园情侣相互喂冰激凌,挽着手有说有笑地从他们面前经过。
“哪呢哪呢?人咧?”
“哥们昨天去市区提的,送你!”
“小事!?”皮姐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震惊了,“自杀啊大姐!”
“好。”白璐了然,“那就回店里。”
他爱干净,醉的时候可以当成不知道,一旦醒了便忍不了身上残留的酒汗味。
“就……就道理呗。”皮姐夸张地给白璐解释,“自杀啊!正常人谁会自杀啊!”
许辉洗澡期间,白璐在屋里闲转,无意之中看见了窗台边的画框。画框被摔过,中间碎了,但她还是轻易地从细密的裂痕中认出这是自己当初画的忍冬花。
“白璐……”他睡不着,就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又怕吵醒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到最后,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或者干脆只是脑海中的臆想,许辉已经分不清了。
三个人磨磨蹭蹭下床,脸没洗牙没刷,坐在下面聊天。
白璐凝视他片刻,最后同意,“睡吧。”
许辉看他看了很久,最后把一口气咽下,去衣柜里选了几件衣服换上,又回到孙玉河面前。
许辉失眠已成习惯,但白璐不是。
“你作息时间太乱了。”
就是没有闭眼。
“三天没洗澡了。”他嫌弃地说,“好恶心……”
他没有力气喊话,便负过手,轻轻欠身。
“……”
艳阳天下,人白衣黑,他安安静静的样子,就像是一滴老天在勾画人间卷轴时,不小心遗留的水墨。
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说实话孙玉河一点也听不懂这些,但是对音乐的舒缓度很满意。
“她自己也吓死了吧。”老三在旁边说,“听说许辉是跟她去听音乐剧,半路回去就自杀了,好多人还问她情况呢。”
校园太小,甚至大学城都太小了,这周边发生的任何一点超出寻常的事情,都会成为学生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戴眼镜的白璐看起来更为娇小,细细的眉,小巧的鼻尖,薄而紧闭的唇。
模模糊糊之际,隐约一个人影蹲在床边,颇为担忧地看着自己。
诚诚恳恳地说到一半,脖子被掐住了。
老幺问白璐:“室长你昨晚去哪了呀,怎么没回来?”
蓦然,他似有所感,仰头。
抬眼问道:“你们饿不饿?”
《摇篮曲》。
没错,她心想,走过生死关的人,真的会变得不一样。
她抬手想揉一下眼睛,结果发现一只手被握着。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坐在青草坛边,看起来干净又单薄。
白璐才想起来,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真正对视过——没有酒精,隔阂,或纷扰。
结束一天的学习,学生们的步伐变得慵懒缓慢。
皮姐盯着老三,半晌不满地来了句:
许辉看见对面墙边堆放着一套新型音响设备。
白璐转头,许辉离她很近,面对着她微微弯曲身体。
“黄心莹啊。”老幺嘴里还有根黄瓜丝,“昨晚她上我们寝室来串门的时候说的。”
可三天的功夫,未免传得太快了。
没有窗帘,偌大的玻璃窗外,大学城的夜星星点点,灯火通明。
皮姐接收到利好信号,一脸谄媚:“室长要出去买饭不,帮忙带点。”
众人齐声:“饿!”
许辉洗完澡出来,刚好看见她拿着画框。
白璐:“你现在身体这么差,感冒怎么办?”
把杯子拿过来。
四个人在阳台边站着,高低不齐地码成一排往下看,态势非常之像儿时逛动物园。
他用鼻尖蹭了蹭。
白璐靠在桌子上,“没死就行了,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许辉放下画框,很听话地躺到床上。
半睡半醒间,有人从身边坐起,扶着她的身体慢慢放平。
他一直没有发现她,直到白璐坐到他身边。
“吃药。”孙玉河不容拒绝地说:“你要不想回医院住,就按时把药吃了。”
松开手,孙玉河捂着脖子。
许辉虽然病中,但手上力气却不小,修长的手指卡在孙玉河脖颈上,就差最后使下劲。
楼下,还是那个青草坛的位置,许辉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衫,休闲裤,正拿着手机低头看。
许辉是凌晨睡着的,觉很浅,不到四个小时便醒了。
老幺点头,“她是吓死了,一宿都没睡着,昨儿个上我们这压惊。她劝我们少跟许辉来往,说这人搞不好精神有问题。”
白璐尽量让屋里保持安静,出门散步。
黑暗把一切淹没。
可能身体还有些难受,许辉没什么精神,双手叠在一起,头低着。
许辉微微垂眸,似是默认。
白璐一顿,老三已经插话进来,“好像是,啧啧……以前就觉得他有点阴郁美,没曾想美到这个程度了。”
老三在后面顶着她,“干什么!?就他妈这点出息!”
“嗯。”他回答她一样,低声道:“你早点睡……”
白璐起身,他很快说:“去哪儿?”
“你现在身体没有恢复,不能乱走。”顿了顿,白璐又说,“胃病要静养。”
许辉凑近一点,低声道:“不想干了就直说。”
往后的时间里,他们基本没有再说过话,只是会偶尔看对方一眼——他们几乎没有聊过彼此的生活,可又好像对对方的事情了如指掌。
许辉对白璐的冷嘲热讽保持沉默。
许辉点头,拿了两件换洗衣服进了洗手间。
手机震动,白璐低头看。
皮姐拉着白璐:“室长,你说得对。”
“昨天我陪高中同学,她从四川来玩。”
“那你小心点。”
“你能不能别总偷我饼干?昨天晚上拿了两块以为我不知道?我都数着呢!”
白璐站起身:“走吧。”
站起来,孙玉河指着他说:“你什么意思啊?不想见我?”
他背弯着,模样轻柔,像是一个走丢的孩子,迷迷糊糊来到这里,还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哎呦我操——草草草!”孙玉河抓住许辉的手腕,“哥!你别照死里掐啊!”
白璐还在无意识地呢喃,“你早点睡……”
“你们从哪听说的?”白璐问。
许辉看着她,不确定地问:“可以么?”
许辉侧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孙玉河严谨地措词,“我认真说,你现在这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剧烈运动……万一出点啥事你说是不是赔死了!加上你本来就没经——哎,哎哎哎!?”
许辉看向她,目光里并没有复杂的“意味深长”或“明知故问”——事实上他的眼眸里干净得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孙玉河觉得晦气,许辉的房间被彻彻底底地打扫了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的,厚重的窗帘被扯了下去。
白璐放下水杯,“不是没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