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能救出城主,府里的突厥护卫一定不会再听冯忠的命令,还会掉头对付冯忠和他的徒弟。自己这方的胜算就更大了。
“别饿着了。我说话算话。”
冯忠笑了。她是一品国公夫人,小主子的母亲,她才十八九岁啊。生的这般柔弱,像水墨画似的。她能有多深的心机。一个担心丈夫的小妇人罢了。
她的声音尖锐,神情惊惶,十足吓傻了的模样。
“等我走后,唐军也会撤走的嘛。您还是尊贵的城主大人呀!您的吩咐我会照办的。”冯忠躬了躬身,提着灯引着岑三娘继续往里走。
岑三娘扫了眼几上的金钗:“我知道。外祖父给我说过了。这枝钗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她用手抚摸着那枝钗,回想着当初李老太爷话,手指灵动的又掰又拨,钗慢慢被分开,散落在案几上。
后院也是一排石屋。穿过这排石屋时,岑三娘听到屋子里传来一群女子嘤嘤的哭声。暗忖这定是城主的姬妾们。
再往后走,看到有一个汉人守在外面。见冯忠领了岑三娘来,打开了门上的锁。
她正转过头离开。城主一下子扑到了栅栏旁嗷嗷叫唤:“冯忠,今晚送一名汉女子来陪我!”
“这支钗……”冯忠眼里闪动的痛苦与回忆。积年往事,几句话那里说得清楚?因为这支钗,他在中土苦心经营多年的老巢被杜燕绥领着千牛卫一窝端了。只逃出他和四个徒弟。他怎么就信了杜家父子呢!这对愚忠的愚人哪。皇帝杀了驸马,夺了爵位。杜家父子怎么就不恨皇帝呢?
这时,胡人提着食盒到了门口,穿着普通的旧羊皮袄子,谦卑的用半生的汉话说道:“厨娘做了大唐的饭菜。”
冯忠激动的站了起来:“是它!是它!我苦苦找了多年的信物!”
他的徒弟让那胡人进来。
岑三娘就迅速的拿起了筷子,飞快的吃着饭。
她现在不信,总有一天她会相信的。冯忠本已穷途末路,如今知道李建成还有曾外孙,自己只要能抚养他长大,将来自己老了,死了,他还能继续夺回属太子殿下的江山。心里又生出了希望。
“奸诈的汉人!你占了我的府邸,还把我关了起来。我不用你假腥腥的问侯。你晚上烤只羊送瓶好酒来吧!”城主大人咆哮完,依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别搭理他。胡人只有两种死法。一是死在争地盘的马上,一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冯忠淡淡的说道,在最里间的木栅栏外停下了脚步。
岑三娘迟疑的看着他:“真的?”
“为了杜燕绥不值得!”冯忠听着又来了气,“您在这里住上两日。叫那厨娘做给你吃便是。”
冯忠和颜悦色的说道:“杜夫人,午时都过了,您用饭吧。”
儿子?主子有了曾外孙?冯忠眼睛一亮:“你的儿子在哪里?杜燕绥投敌的消息定传回了长安,皇帝肯定要抄家灭族。你儿子呢?”
“您用过饭,我就领你去见他!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他。我还要借他让唐军放我们离开。”冯忠劝道。杜燕绥如今对他来说是让唐军放他们离开的护身符,他只要带走岑三娘,劝得她相信自己,说出小主子的下落。能离开的时候,再杀杜燕绥也不迟。
“不!我不吃!我要见杜燕绥!”岑三娘尖叫道。
岑三娘像是极为好奇,突然开口问城主:“您府上还有汉姬?”
岑三娘此时不提厨娘,紧张的问他:“我吃好了。能见国公爷了吗?”
如果冯忠还认为自己是李建成的外孙女,他会不会对自己网开一面?这样,她是不是就有了机会?岑三娘心头闪过一个个头,恰到好处的露出彷徨与吃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外祖父是长安胜业坊李府的主人李老太爷!”
她朝关着城主的石牢看了眼。牢房时铺满了华里的毡毯。城主挺着巨大的肚子惊奇的看着自己。
为了给太子报仇,寻找太子的血脉,他苦苦谋划了几十年。金银团花蛾儿分心插在岑三娘乌黑如墨的发髻间,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旦拿到太子隐藏的巨银招兵买马,他有信心从年轻的高宗手里重新夺回属于太子的皇位。哪怕岑三娘是女子做不成皇帝。他也要颠覆大唐替主子报仇。
“送进来!”冯忠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