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逢

    冯忠带过门，用突厥话吩咐守卫：“看好了。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主人！”

    岑三娘在脑中一遍遍的过滤着所有的计划。进了城主府，意外的惊喜接连不断。只要能把城主府里的情况传出去。黑七和荆楚带着军中好手夜里摸进城主府，救出城主大人。冯忠就插翅难飞了。

    城主府的厨娘不可能和才到柘析城的岑三娘认识。冯忠笑道：“等她晚上做完饭菜，我让她给你送来。”

    杜燕绥接过弩箭，把匕首还了回去：“你防身要用。”

    隔着栅栏，杜燕绥狠狠的抱住了她。

    杜燕绥眼神微沉，手微微一动，眼神瞟到横在中间的粗壮的栅栏。匕首扔出去，如果冯忠闪开，不能射进要害，三娘和自己都有危险。小弩……他遗憾不己，弩箭没有扣上，白白错过直接杀冯忠的机会。

    牢里就他们两人。城主寂寞的回骂：“汉人都奸诈，我一个都信不过！你们侮辱了好客的主人。胡大会惩罚你们永远走不出沙漠，翻不过雪山滴。”

    岑三娘使劲捏了他一把：“回头再说。擒了贺鲁破城了，就只有城主府没……黑七他们今晚就会摸进来。他身边只有三个人。”

    杜燕绥倒吸口凉气，目光直往她腹部睃，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咋生的？”

    杜燕绥没有回答，只是痴痴的看着她。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冯忠是一定会杀他的。破了城，擒了贺鲁，征西军大获全胜，只等着皇帝派节度使来收地盘了。冯忠擒了自己躲进地主府。苏定方能为自己忍一两日，绝忍不了太久。人质不管用了，冯忠要逃命，会不顾一切先杀了自己。

    岑三娘从榻上爬起来，扑了过去：“是我啊！听说百草嫁了个商人，你们搬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们了！今天吃到妈妈做的菜，我以为我在做梦啊！”

    “妈妈。”岑三娘拉住了她。从头上拔下杜燕绥送的那枝银簪子，掏出手帕，将里面的软筋散倒了出来，“妈妈，你要救我，就把这些药粉下到那冯大人的吃食里去。你记住，混在味重一点的菜里面。莫要下到酒水和茶里。”

    许氏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眼睛着急的打量着岑三娘，想摸摸她的脸，看到自己粗糙的像树皮的手又缩了回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淌着，又是惊喜又是悲伤还有重重的自责。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三娘子，妈妈对不住你……”

    出了石牢。守在门外的人走了进去。冯忠关上门，把钥匙仔细收在了身上，隔门叮嘱道：“看好了。别听下面闹出什么动静就轻易跑去看。”

    杜燕绥终于选中了一根栅栏，掏出匕首在上面钻着眼，哈哈大笑：“城主大人，你想不想我这个奸诈的汉人救你出去呀！”

    “杜夫人，该走了。”冯忠弯腰提起了灯。

    岑三娘从她怀里抬起头，看到她用拳头堵着嘴，这样的时候，许氏不敢哭出声来，她得是受了多少苦才怕成这样？

    她还是忍住了，不想这时候告诉杜燕绥老夫人过世的消息。

    杜燕绥闭上眼睛，听到外面门开合上锁的声音，石牢里安静了下来。

    冯忠提起灯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站在岑三娘身后和气的摇头：“如果不是看在杜夫人是太子外孙女的份上。我会让城主府的胡人当着你的面挨个和她亲热。”

    岑三娘的手放在他腰间，一搂之下，羊皮袄空荡荡的。她心酸的卟卟直掉眼泪。

    许氏把饭菜放在桌上，心里浮起了一个纤细清秀的身影。她的三娘子也曾经这样喊过她。她低着头，态度恭敬不己：“夫人有什么吩咐？”

    “晚上我嘱厨房给你做大唐的饭菜。您先歇着吧。想告诉我你儿子的下落，就叫他们来喊我。”冯忠指了指对面的厢房，“我就住在那边。”

    这一别，他还能再看到她吗？

    冯忠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杜燕绥对岑三娘未必没有感情。现在越幸福，将来他就会越痛苦。他把灯放在了旁边：“一刻钟，我去陪城主大人聊聊。”

    “是我错了。我不该吃百草的醋，又怪你管着我。把你们赶出府去。我找不到你们，以为你们真的不要我了，一声不吭的离开，连个口信都不捎来。我常常想你，醒了才知道是在做梦。”岑三娘哭着笑了起来，“我带你回长安去。我生了三个儿子。以后让他们叫你奶奶。对了，你怎么到西突厥来了？百草呢？”

    “冯忠过来了。”杜燕绥看到冯忠转过了身走来。

    岑三娘舍不得走，被冯忠拉着胳膊往后扯了一把。

    城主恨恨的说道：“如果你能救我出去，我的美姬随便你挑，我会拿斗请你去我的库房里随便装整斗的珍宝做酬劳！”

    杜燕绥脸上黑呼呼的，站在昏暗的阴影里傻笑，眼睛特别亮，牙齿特别白。穿着件起了黑油的光板羊皮袄，邋遢得像叫化子似的。可他还能站起来，还能开口说话。冯忠没有打断他的手脚，没有对他用刑。他慢慢的走过来，脸瘦的能清楚看到颧骨和下颌的线条，岑三娘一下子笑了起来，扑在栅栏上，朝他伸出了手。

    岑三娘猛的抬起头来。门被推开，外面已经是黄昏了。门再被守卫拉过去关住。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佝偻着身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夫人，用饭吧。”

    她护着百草，忘记了三娘子才是自己的小主人。她仗着养育了三娘子，插手管她的事。还向老太爷出卖她。让三娘子寒了心。可如今三娘子却说想念她们，却说要带她们回长安……许氏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嘴咬着衣袖呜呜的哭了。

    “妈妈！”岑三娘哽咽的喊了她一声。

    岑三娘没时间和他斗嘴，微微推开他低声道：“你看着点。”

    “百草嫁了个有钱的商人。那狼心狗肺的哟，过了门才知道他在江南有妻室。嫁都嫁了，长安又只有她一个女主子。百草就认了。结果那商人要走西域行商，卖掉了长安的房产，我和百草就跟着一路侍候。没想到，到了这柘析城，他把百草送给了城主大人换了批货，狠下心就走了。本来嫌我老了不中用。好在我还能做一手好饭菜，就留在厨房做了厨娘。”许氏提起那个商人，又哭了起来，“百草心高，良家子她嫌人家无钱无势。商人逐利，她迷了心窍！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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