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儿子

时个头小的那个想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抓旁边个头大的。刚站起来，踉跄走了两步就跪坐下去。

    岑三娘目瞪口呆。

    个头大的愣了愣，大哭起来。

    山间青树环绕，这处院落已偏离了宫苑的中柱线，显得分外清幽。

    荞面一巴掌拍过去，杜燕绥慌得一仰头，巴掌拍在了下巴上。他一怒伸手将荞面提了起来，还没开大，荞面就挣扎着笑了起来，一副杜燕绥正和他玩的兴奋模样。

    杜燕绥才做几年国公，手里能有多少银子？都能养得起儿子和下人，过闲淡日子。滕王知道他是在劝自己。

    杜燕绥偏过头看他，仍不住用手去戳他的脸，触到柔嫩的肌肤又放得轻了。

    岑三娘赶紧去看个头反而长得小一点的老大。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笑。

    “夫人！”两名侍卫激动不己的上前行礼，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到了宫门，仰头就看到长长的青石阶，那些楼台殿宇都隐没于长阶背后。杜燕绥忍不住嘀咕了声：“这声势。心宽点的说声奢靡。心窄点的怕是会觉得王爷心高了。”

    “平定西突厥后，皇上异常兴奋。连先帝都没做到的，在他手里办成了。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高兴之余连开三天宴。头风发作，比往日更为厉害，最恼火的是看奏折总是头晕眼花。自五月起，皇后就进了宣德殿，与新提拔的中书令尚书令同时协同处理政务。你到玉门关时是五月，尉迟宝树告诉你的旨意是皇上最后一次亲自拟诏。”

    杜燕绥正和大儿子大眼瞪小眼，腿被荞面抱得紧，他低下身哄他：“你松手，爹寻你娘说话，回头再和你玩如何？”

    杜燕绥携了三娘的手进去，远远的看到崖边起了座亭阁，四面无遮挡，中间摆了方硕大的画桌，滕王穿着件青色的长衫，正在作画。

    杜燕绥连爵位宗族都不要了，假死归隐，原来的名字就用不得了。苏定方和几位有着能直奏密折上达天听的人万万不敢隐瞒皇帝。

    “夫人！”两个丫头又惊又喜。

    岑三娘心头一软，伸手握住他。逢春在身后搭了把手，扶着荞面站了起来。

    你要玩消失，朕不拦着。还给你把后路都留好，你混不走了，还回来做你的蔡国公。岑三娘觉得，皇帝能做到这一步，还是算不错了。

    滕王淡淡的说道。

    荞面一巴掌挠过来，清清脆脆打在脸上，兴奋的直乐。

    岑三娘只觉得双腿一软，情不自禁的蹲了下来，贪婪的望着两个小儿，急切的想分辨哪个是荞面哪个是米糕。

    杜燕绥一愣，把他放在毡毯上，这小子一下子扑到他脚边抱住他一条腿，咯咯笑着望着他，好像在说他还要玩。

    岑三娘嗯了声，接过了大哭的儿子哄着：“荞面不哭不哭哦。”

    院中一棵高大的榕树遮蔽了院落的天空。秋日的阳光洒下来，在地上碎成片片金色的斑驳影子。

    岑三娘大怒：“当然是咱们的儿子！”

    杜燕绥走后，滕王起身走到画桌前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纸。画里百花怒放，蛱蝶翩跹。花丛中一名垂绍少女婷婷玉立。俯首嗅花，叫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杜燕绥叹了口气，把他扔给了逢春，拉着岑三娘在回廊上坐了，撑着下巴疑惑的说道：“……你确定是咱们的儿子？”

    山崖不高，下方恐有温泉，一片雾气蒸腾涌出。阁边种有不少花草，温暖的气侯下反季开着花。中间还有几只蓝色的蛱蝶飞舞。

    滕王痴痴的看着这幅画，脑中不自然的想起鼓楼上为他送行的武媚，又想起了船长初见岑三娘的霎那。

    见过了，就要接走，从此就再不会踏足隆州了吧？滕王心里这样想着，仍点了点头，“你去吧。”

    暖冬赶紧接了过去。一接过去，米糕不哭了。

    岑三娘一抚额，赶紧去找老三。

    “回头接了老二，咱们找地方安置下来慢慢教吧！”杜燕绥摇了摇头，一手抄起荞面，听到他清脆欢快的笑声，无奈的说道。

    方妈妈和尹妈妈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大少爷要调皮一些。性子也活泼……”

    岑三娘暗暗叹气。话都是两头说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讨不了皇帝的好，想怎么挑你的不是都有说法。她只盼着能顺利的接了儿子和府里的人，早日离开。

    “王爷在崖边阁里作画，两位请自去。”属官和女官站在一方矮墙外，不再进去。

    坐了轿子上山，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

    “哎哟！小少爷！”方尹两人又被两小子的动作吓了一跳。逢春和暖冬赶紧把两人抱开。

    方妈妈尴尬的上前解释道：“夫人，这是三少爷。”

    荞面一巴掌打在米糕身上，顿时吵醒了睡着的小儿，哇哇大哭起来。

    小的又一巴掌，笑得更加欢快。

    荞面笑得更加高兴，手脚乱挥。

    杜燕绥一惊。等哪一天？

    杜燕绥松开岑三娘的手，一本正经的抱拳行礼：“在下孔方，拜见王爷！”

    就为了废太子承乾？杜燕绥端详着滕王，笑了起来：“好罢。皆大欢喜不是正好？时辰不早，我急着去瞧儿子。生出来我还没见到过呢。”

    杜燕绥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爷一会儿便来。”岑三娘知道他们的心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一笑，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岑三娘无奈的看着两个性格迥异的儿子，想起跟着阿秋一家离开的二儿子。当即决定：“成。晚上我带着睡。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走。”

    两人沉默了坐了好一阵。滕王才开口打破了安静：“我一直等着这一天。”

    “当时只是听到祖母过世，皇上又听信流言抄封国公府，一时激愤。”杜燕绥笑了笑，“后来，却是尉迟宝树赶来说了番话。”

    “嗯。”

    高宗撤了抄封蔡国公府的旨意。又下旨说两人虽死，杜燕绥的儿子尚在世。道如有一日杜氏子认祖归宗，这爵位仍叫他继承。

    不多时，有王府的属官和女官迎了出来，直称二人为：“孔先生和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