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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只为你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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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强了吧,你这么聪明的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

    周振南又跟赵明明说了几句话,才把电话挂了。他一挂完电话,脸上原本的嬉笑之态便沉寂了下来,转过头问跟来的人,说:“何总到了吗?”

    老式的一室一厅,客厅很小,放着一张桌子和一张两人座的简易沙发。因为年代久远,墙壁处有些地方已经隐隐见黑了,家具虽然陈旧,可是收拾得很干净,没有灰尘。赵明明看着江城北拎着药站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不知道该如何招呼。反而江城北显得十分自在,并没有什么不习惯的样子。

    周振南听她这样说,也不与她争辩,只是微笑着看着赵明明孩子气的脸。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明晃晃的,一双眼睛明净而清澈。周振南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仿佛有无限的感慨,又仿佛有说不出的深藏在心底的怜惜。

    “赵明明,你呀,还真是傻。明明自己心里难过得要命,还巴巴地来安慰我。”

    “还有谁,就是那个赵明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午饭时间不吃饭,要去找她。”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街道两旁早已亮起了五色的霓虹和明亮的路灯。回去的时候,江城北从容了很多,车速也慢了下来。赵明明看着外面的夜色没有说话,江城北也没有说话,他的车空间宽阔,有香水和真皮座椅混合的淡淡气息。

    江城北看着赵明明,只见她眼底黑白分明,澄澈明净,可是又夹着说不清是悲还是惊的神色,心里禁不住生出几分怜意,可是又莫名地隐隐带着一种怒气。到底是在气什么,却又说不明白。仿佛是在气她的倔强执意,这样的时候,还依旧是这样的脾气。又仿佛是在气她对周振南的态度,就算是与公司无关,可是她也不应该对周振南这般维护。

    电梯下行,整个电梯间除了江城北和赵明明没有其他人。下行的速度极快,赵明明还没有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便听到“叮”的一声,已经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便出现了何淼明媚的脸。

    “能不能不要让赵明明为你工作了?”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为我骄傲,她已经去世很久了。”江城北的声音十分平静,既没有成功唾手可得的喜悦,也没有那种怀念逝去亲人的悲伤,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小事情。

    “何伯伯这么忙,还记挂着爸爸,振南先替爸爸谢谢您了。不耽误您的时间,我开门见山吧。您知道我前段时间一时气盛,拍了块东边的地皮。现在想跟伯父一起开发,计划书我都已经做好。东方实业现在的状况您是明白的,如果您愿意参加,有什么要求,我尽量满足。”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信封,已经有些陈旧了,大概经过太多次的摩挲,信封四周的边上原本的白色都带了一种浅黄色,泛起了细细的毛边。这样一个平常无比的信封,却被赵明明如此珍爱地放在床头,让江城北心中生出几分诧异,便问:“赵明明,你怎么把公司的信封放在床头?”

    其实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会议,说的都是平常的事情,不过一会儿便散了会。江城北回到办公室,心里仍只觉得闷闷的,像有什么卡在胸口一般,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一整天都是说不出的心浮气躁。下午的时候,何淼又来了电话,说:“晚上跟我爸妈吃饭,你可千万别晚了。我爸最讨厌等人了,要是惹我爸妈不高兴,到时候我也帮不了你。”

    周振南的回复很快,他没有发短信,直接就打了电话回来。电话中他的声音听起来还跟以往一样,淡淡的带着一点痞气:“怎么啦,真的以为我败局已定,怕我难过,要安慰安慰我?”

    “周振南,你很辛苦吧。”看着他,赵明明终于忍不住问道。

    江城北接过文件也不看,随手便放在办公桌上,看着赵明明问:“我说话不喜欢兜圈子,昨晚我看到你跟周振南在一起,好像很熟悉的样子,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那个人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又瞅了瞅了周振南的神色,才又说:“可是如果何先生这边不肯跟我们合作,就算我们拿到贷款也没有用啊。”

    赵明明听江城北这样问,抬头看住他,心中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想,说:“因为这是你给我的。”

    周振南听了赵明明的话,看着她,心里只觉得莫名的错综复杂,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伸手抚了抚她的头,说:“你呀……”

    赵明明也不推辞,端起面前的杯子,也不说话,与周振南的杯子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就真喝完了。

    赵明明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露出怔忡的神色来,脸上都是隐忍的落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蒙着蒙蒙的水汽,脸上的神情都是无尽的惆怅,可是却还要拼命做出一副平常的样子。陈峰看着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带着一点怜悯与同情,又仿佛带着深深的失落。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江城北还在讲着电话,赵明明看着他眼睛也不眨一下,近乎贪婪地注视。她要把他记在心里,记住他的脸,他说话的样子,他走路的样子,他皱眉头的样子。她想,她应该很快就要离开泰悦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这样靠近他了,哪怕只是远远遥望,也不会再有了。

    “振南你不是外人,何伯伯也不怕你笑话。淼淼喜欢江城北,跟我又哭又闹,何伯伯我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她因为她妈妈的事情一直对我心存怨气……”何建辉说到这,顿了一下,看着周振南,才接着说,“振南,其实不论我是把股票给你,还是给江城北,说到底还不都一样吗?”

    周振南听何建辉这样说,脸上仍还是淡淡的笑意,只是一双眼睛看着何建辉,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么说,何伯伯这次是不准备帮我们周家了。”

    江城北这样的咄咄逼人,赵明明站在他的面前只觉得好似无所遁形,心里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委屈。他办公室里的隔音极好,此时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大概是站得太久了,赵明明本能地换了个姿势,腿都是酸的。心里更是如乱麻一般,千丝万缕,怎么都理不出头绪。

    江城北却没有理她,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赵明明见他这样,也不能再说什么,连忙加快步子超过了他,开了门,请江城北进去。

    江城北听了何淼的话,看了看赵明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对不起。”说完这三个字便挂完了电话。

    从饭店出来,周振南和赵明明两个人都有些醉意,脚下的步子也似乎有些飘浮起来。周振南伸手扶住赵明明,赵明明也伸手扶住他。两个人笑嘻嘻地彼此搀着摇摇晃晃地走在路边。

    听人这么一问,江城北似乎才回过来神来,脸上也瞬间恢复了一贯的神色,笑了起来,说:“没事,我们走吧。”

    “人生的梦想,”赵明明重复了一遍,过了片刻,才接着说,“我人生的梦想是希望妈妈不要再做何建辉的情妇,清清白白地做一个人。梦想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成功,不再被人轻看。”赵明明说完看了江城北一眼,笑了笑,才问,“是不是很幼稚?”

    他抱着赵明明一路冲出去,吓得苏倩和其他员工俱是一跳,愣在那里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状况,回头就已经不见江城北的身影。还好不是下班的时候,路上的交通顺畅。江城北一路飞车,将赵明明送到医院。

    “去世了,我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突发的脑血栓,走得很快。”赵明明说得这样平静。反而让周振南看着她不知说什么好了。

    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对真正倾心相许的男人有所保留,赵明明敞开自己的心房,自己的身体,迎接江城北的到来。赵明明感受到他的灼热、他的润泽,还有他如海啸般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渴望,像涨潮时分的海水,从细巧的小腿,一分一分地漫延过赵明明颤抖的身体,直至将她整个人完全淹没。

    急诊室的大夫见他这个阵势,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拿了检查的结果,才说:“怎么才来医院,高烧都快四十摄氏度了,再拖两天都该成肺炎了。”说着,开了处方单子,递给江城北,道,“交费挂吊瓶去吧。”

    “这个是人家的私事。再说,赵明明的妈妈是她的妈妈,她是她。我不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把一个优秀的员工解雇了。”

    江城北摇了摇头,向前面看过去,因为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只能听见他缓缓地说:“不论是谁,有梦想就不幼稚。虽然梦想并不一样,但没有谁的梦想更高贵,谁的梦想更平凡。区别在于,有没有为梦想全力以赴。”

    何淼见江城北这个样子,脸上露出笑意,可是还是不肯就此放过,仍就对江城北说:“城北,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真是大少爷,这么一大桌子,就咱两人,还不够啊。”赵明明说着瞪了一眼周振南。她脸上是故意做出的怒气,可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都是笑意,像个努力装成大人的孩子。

    “还可以吧。遗传我爸的,我爸那才是好酒量。”

    “是,是你给我的。这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你让苏倩给我的,用这个信封装了一个月的薪水,你说是你私人预支给我的。钱已经花掉了,只有这个信封我还留在这里。很多个夜晚,我都会拿出这个信封,一遍遍地想着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漫不经心的样子,第一天上班你在电梯里一本正经的样子,你在公司楼顶的天台发呆时茫然的样子,你在拍卖场举牌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你开会时俯瞰一切的样子,你高兴时笑起来偶尔孩子气的样子,你生气时皱着眉头的样子……”

    江城北点了点头,向她这边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站住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马路上的车和人都变得了小了许多,但是依旧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江城北的话虽然让赵明明一惊,但她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脸上慢慢地露出了笑容,说:“你的愿望快要实现了,你妈妈一定很为你骄傲。”

    赵明明递过手中的文件,说:“江总,您要的文件。”

    “江总,谢谢您送我来医院。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您忙您的去吧。”赵明明大概猜出了他今天要见的人,便说道。

    可是话没说完,便被江城北打断了:“开会吧。”说着,他的目光从会议室里坐着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却不看赵明明,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一样,只是说,“公司在打仗,我知道各位都很辛苦。虽然看起来泰悦好像是胜利在望,但是商场上翻云覆雨,变数太多,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敢说是赢家。希望各位再接再厉,不要懈怠。”

    周振南见她如此,也笑着拿起酒杯,干完了自己手中的酒。两个人喝着酒又天南海北地说了许多话,说到高兴处,哈哈一笑。说到感怀处,也会唏嘘几句。到最后,都有了几分醉意。

    周振南这才收了神,恢复成平常的神色,说:“走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明明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江城北,说:“我和周振南虽然是朋友,但是我从来没有和他说过任何关于公司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违背过泰悦的任何管理规则。如果江总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你现在安慰我还早了点。现在的情况看起来是江城北占了上风,但我也还没走进死角。江城北还没有入主东方实业呢,他拼尽全力,我也会尽我和东方实业最大的努力,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谁成谁败。”

    江城北不再说话,只是笑着向前走。何淼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再说赵明明,只是说:“想好跟我爸吃饭说什么了吗?定了时间,你可别晚了。”何淼说着,见江城北只是笑并不答话,便又接着说,“这事的轻重你比我清楚的吧。”

    赵明明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巨大的震惊之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答,只能扭头看向江城北。

    江城北握着电话,没有答话,只有笑了笑。何淼这会儿反而不急了,也只握着电话不出声。隔着电波,两个人轻浅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赵明明的短信内容是:有空我请你喝酒。

    赵明明看了看他,也就没再说什么,向自己租住的房子走过去。挺老的小区,没有电梯,楼道的电梯需要大力跺脚。赵明明觉得尴尬,便忍不住又说:“我没事了,您还是先回去吧。”

    江城北面无表情地拿过她手上的一袋子药,也不看赵明明,只说:“我送你上去吧。”

    听陈峰这么说,赵明**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只是说:“是啊,泰悦都是江总自己拼回来的。”

    一时之间,江城北心里好似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心里油煎火燎一般,可面上仍只淡淡的,说:“赵明明,你要交什么样的朋友,我自然是管不着。可是如果关系到公司,我身为泰悦的管理者,总不能袖手旁观,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赵明明见他目如寒霜,心里一阵模糊茫然,说不清是伤是悲,还是委屈。只觉得满心的百转千折,可却又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只不过是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其实,现在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周振南听了那个人的话,从椅子上站起来,也不看那个人,只是边往外走边说:“慌什么?事情没到最后,他还没决定跟谁合作,就还有转圜余地,我们先把资金筹集到位。”

    “我可不是什么大功臣,泰悦的一草一木都是城北自己一分血一分汗拼回来的。跟他比,我们都不算什么。”

    护士小姐向赵明明投过来羡慕的目光,忍不住对她说:“你真幸福,男朋友这么帅,还这么细心。”赵明明听了护士的话,人怔了一下。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抬头看着站在不远处讲着电话的江城北,只听见他耐心地说道:“真的很抱歉,我这边临时有很着急的事情,可能会比较晚,要不改一个时间我登门道歉。”他边踱着步子边说着电话,距离越来越远,到后来,赵明明也听不清他在说着什么。

    如果我漂亮一点,聪慧一点,没有一个给人做情妇的妈妈,有一个像何建辉这样的爸爸;如果你不是这么有钱,不是泰悦的老板,长得不是这么的好看,你只是江城北,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你表达我的爱意的。

    赵明明听他这样一说,反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倒是周振南在电话那头嘻嘻一笑,接着说:“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你把钱带够了,到时候别嫌贵,借口钱没带够,让我买单,那样我可不干。”

    “是啊,眼下这个形势,你不着急做个了断吗?我说过了,你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帮你实现的。而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哦。”何淼的话说到最后,那个“哦”字故意拖得很长。接着又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才把电话挂断了。

    “这样可不像你何大小姐的做派,你先说什么事情吧。”

    夜风带着些许凉意,乍一吹过来,赵明明又刚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周振南本来就带着几分醉意,见她这样,便问:“你是不是冷?我帮你暖和一下。”说着,便用力搓热了手,嘻嘻哈哈地向赵明明伸过去。

    周振南听赵明明说到自己父亲,微怔了一下,看了看她脸上神色平静,才问:“那你爸现在呢?”

    赵明**里一阵刀割般的难过,她知道江城北话里的意思。一时之间,她心里想起了很多事情,想到陈峰,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遇见这样友善的上司了。最难过的其实是,她就要彻底地离开江城北,从此之后,自己再也不会与他半分交集。一想到这些,赵明明只觉得像有一把利刃猝不及防划破她的心房,钻心的痛楚,久久不息。

    两个人这样你来我往,盘子里的菜很快就变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的空瓶子凌乱地散落上桌子上、地上。一不小心,便会有碰着了的空瓶子滚动时发出的咚咚声。人也渐渐涌起了酒意,可是心里却都只觉得暖融融的。

    赵明明看了一眼周振南,笑了一下,也对着他举起杯子,说:“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她这么说着,眼睛里却不知怎么的就蒙上了淡淡的水汽。

    好一会儿,赵明明才说:“周振南,其实我是真的不难过。喜欢一个人和要和这个人在一起是两回事。从见到江城北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他那样的男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除了他心里的那个目标,其他旁的什么都是无关紧要的。我只是喜欢他而已,至于他选择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跟我没有关系。所以,我是真的不觉得难过。”

    赵明明恨恨地瞥了周振南一眼,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账单看了一眼。边掏钱包边说:“奸商,喝成这样也不忘了要我买单。”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答应我了,如果我坚持呢?”何淼说着,望向江城北,一双满是风情的眼睛里透出微微的不满,些许的试探,还有隐隐的挑衅。

    江城北听何淼这样说,禁不住眉头一蹙,说:“她是很好的员工,我没有理由不欢迎这样的员工。”

    周振南也不理她,只是笑着看她边抱怨边一条条核对完了菜品,才拿出卡来付了钱,又忍不住抱怨了周振南几句。她的举动像个孩子,一旁的服务员也禁不住悄悄露出笑来。周振南看着她,眼中不自觉地流淌出温柔的光,慢慢地覆盖在赵明明的身上。

    电话那边的人情绪应该十分激动,赵明明坐在那里都能听到何淼发出的尖锐声音:“江城北,有什么事情能比今天跟我父母亲吃饭更重要!我爸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要不是因为我,他们能等你这么久?”这样激烈的语气,几乎可以想象出电话背后何淼怒气冲冲的脸。

    “幸福,”江城北喃喃重复了一遍,脸上浮起轻笑,像是讥讽,又像是不屑,“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

    这一会儿,喝酒的速度都已经慢了许多。赵明明举着一杯酒,映着灯光,打量着里面略带一点浅绿色的液体。醇酒的气息芳香四溢,屋子里都是淡淡的酒香。连人都有一种微醺的眩晕。一时之间,赵明**中仿佛无尽感慨,说:“今天真高兴啊。”

    他排队的时候,赵明明便远远地注视着他。江城北穿着一件近乎白色的极浅的蓝衬衫,黑色基本款式的长裤,简洁的款式越发显出他笔直修长的身材。好看的面孔打理得十分干净,在长长的人群中亦是熠熠夺目。中间有电话打进来,隔得远,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能看见他很快地便挂断了电话。终于轮到了他,江城北递过单子,很快地付完了钱。又到不远处的窗口取了药才回来。

    赵明明看了看江城北,脸上的神色仍旧只是平常,看不出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好朋友。”

    江城北摸了摸赵明明的额头。他的手带着一点凉意,微凉的触感让赵明明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心中好似五味杂陈,说不清酸甜苦辣。

    周振南见她这个样子,脸上的笑意也深了起来,可仍只是说:“赵明明你别担心,这里的东西不贵,保证你买得起单。”说着,便将已经开了封的酒给赵明明倒满了,又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了,举起来,说,“先干一个。”

    还是这样的口气,赵明明被他说得笑起来,也就说道:“放心吧,你把位置告诉我。我下班直接就过去。”

    江城北握着电话,竟微微地出起了神,站在那里脸上神色复杂莫测。握在手里的电话听筒还急促响着嘀嘀声,好一会儿,他才将这电话慢慢地放下了。他人还在站在那里,看了看办公桌,又伸手将办公桌上那份没看完的文件拿了过来,可是只看了两行,便又丢开到了一边,从桌上拿起烟便走了出去。

    “好到什么程度的朋友?知己?情人?还是其他的什么朋友?”

    “没来吗?”周振南说着还向马路两边看了看,看了一会儿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哦,我跟他说了,我今天自己回去,让他不用来接我。我先送你回去。”说着,便站在路边摇摇晃晃地伸手拦出租车。

    仿佛突然间,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江城北和赵明明都没有说话,只有护士偶尔的轻斥声和嘱咐声,或者病患时不时传过来的咳嗽声,还有开门关门的声音和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赵明明坐在那里,心里如乱麻一般,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赵明明付完了账,抬头见周振南这副神情,看了看周围,才走上前去拍了他一下,说:“走吧,发什么呆呢?”

    江城北听他这样说,心里一阵诧异,不解地问:“我?”

    赵明明看着酒,周振南看着她,双目好似闪着朦胧的星光。他也觉得高兴,这样的时光,留在生命里,真高兴。

    “如果我漂亮一点,聪慧一点,没有一个给人做情妇的妈妈,有一个像何建辉这样的爸爸;如果能够给予你想要的帮助,我也会像何淼一样,毫不隐讳地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慕的;如果你不是这么有钱,不是泰悦的老板,长得不是这么的好看,你只是江城北,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你表达我的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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