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从军（下）

个马厩走去。

    “像是集结的口令。”子青翻身起来，手摸索到旁边的军服铠甲，便飞快地穿起来，“要快！在笳声结束前需得到达校场。”

    晨风冷得彻骨，打着旋刮过，寒气穿过铠甲直渗进去，透骨的凉意。高台上静静立着蒙唐，朱衣玄甲，石雕般纹丝不动，只用目光缓缓扫过校场上集结的士卒们。

    “在！”一名士卒出列。

    “嗯。”

    赵钟汶笑道：“这小子也是刚从羌骑营调过的，十七，你们别看他年纪小，本事可大，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对了，你多大？”他问子青。

    “你这脾气！别勒着他啊……”

    这点倒是出乎自己意料，蒙唐怔了一瞬，面上仍有不愉之色：“他才多大，有十五么？”

    “将军可不管这些，”赵钟汶无奈道，“我是旗手，徐大铁是鼓手，缔素是负责找水源的，你们俩都是医士。临战时，咱们这伍是不用冲锋陷阵的。不过将军要求平时操练我们都得参加，跟不上就罚，同伍连坐。所以……”后面的话他没再说，望他俩的目光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殷殷期盼。

    易烨与子青都明白他的意思：他俩一定不能在操练上掉队，否则就会连累伍中的每一个人受罚。

    “你怎么知道？”易烨奇怪，抓过军袍。

    “成成成。”

    子青以“嘘”字作答。

    易烨嘿嘿地笑，手仍在摸子青脑袋，越发像拍小狗一样。

    赵钟汶笑道：“没事，兄弟俩能在一块好，也有个照应。”

    高台上，胡笳声又起，一长一短，是各队散开各自训练之意。蒙唐也下了高台，自往马厩方向而去。

    易烨无奈，只得老老实实闭上嘴。

    听出她语气有异，易烨诧异地抬眼望向她，后者却已经背过身去整理物件，不愿再多言。

    “可……怎么也不能比人吃得好啊！”易烨还是觉得心里别扭。

    易烨忙连连点头，悄声朝子青庆幸道：“幸好咱们跑得快，真是祖宗保佑！”

    赵钟汶走过去弯腰看他的马，大笑道：“你这两匹马可都是公的，怎么生？”

    “……你呢？”子青反问。

    子青却已经明白，淡道：“在大漠长途奔袭，换马不换人，这原是匈奴人的打法。”

    “怎么挑的？”他看不出她所挑的马有何出众之处。

    蒙唐不说话，底下黑压压的一千多人皆鸦雀无声，就这么在寒风中抖着。良久，蒙唐才冷冷扫过校场外的那十几名士卒，道：“未能入列者，持戟十圈，同伍连坐。”

    “就这样的，我还得谢你？！”越骑校尉蒙唐眉头皱得像铁疙瘩，大手一伸，把毫无防备的子青提溜到跟前，“长得跟个小鸡崽似的，被马踩两脚他小命就没了，还怎么打仗。”

    易烨与子青虽身处校场，却不知该在何处列队，两人站在队列之外，孤零零的，分外扎眼。蒙唐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顿了顿，子青仍静静立着，易烨则□地缩了下脖子，便听见蒙唐大声道：

    徐大铁挠着头，憨憨问道：“你认得字么？能不能帮俺写信回家给俺娘？”

    后衣领被他拎着，子青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二人依言将马栓好。

    赵破奴听出他语气缓和，凑上前笑道：“十八了，面皮子生得嫩而已，说不定家里都有老婆孩子了。”

    “我弟弟十八，他就是长得嫩些，其实气力比我还大。”

    “持戟十圈，居然同伍还得连坐！”易烨倒抽口凉气，低低惊道。

    赵钟汶哈哈一笑：“如此看来，都是人不可貌相。成，大家都认识了！我去和队长说一声，得先带你们去选马匹，这是要紧事！”

    “就是，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易烨不解：“每人一匹马就足以，配两三匹马也骑不了啊。”

    因初到军营，这夜两人睡得都不甚踏实。次日天还未亮，外间忽然胡笳长鸣，尖锐高亢，骇易烨打挺坐起来，惊道：“出什么事了？”

    “赵钟汶！”

    徐大铁欢喜笑开，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那俺替你刷马，洗衣裳。”

    子青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他压根没听清楚。

    “真省事……”易烨皱眉盯着一溜的马臀，半晌，也牵了两匹马儿出来，笑道，“我挑了两只屁股最大的，都说屁股大好生养，以后它们生了小马，那我就赚了。”

    此时士卒们这才敢开始说话，校场上嗡嗡声随着各队散开而此起彼伏。

    他们俩刚至校场，气喘未定，胡笳声便已嘎然而止。身后还有十几个的士卒犹在往这里狂奔，听见胡笳声停，绝望地刹住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立在校场边上，不敢再进一步。

    “这是新来的医士。”赵破奴无视他的怒气，温和笑道，“越骑校尉，上回没分到你骂我，这回你可得谢我了吧。”

    易烨在榻上坐下，叹道：“咱们若是在卫大将军的军中就好了，听说卫大将军待兵如子，对了，还有李广将军，与士卒同甘共苦……”

    赵钟汶奇道，打量着子青。子青低着头站在易烨身后，微点了下头。

    话音刚出，立时队列前后左右都有人朝他嘘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别看他生得单薄，很有把气力，”赵破奴笑道，“长戟能扔出去三丈远呢，我亲眼看见的。”

    “不知道，咱们跟着人走就行。”

    “这两名医士是你伍里的人，把他们领进去。”

    蒙唐立在原地，又打量了番子青，没好气地一把掀开帐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