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比箭（上）

    “哪有把握，碰运气而已。”缔素边说边在箭羽上亲了又亲，“万一运气好，射中了，赏足足五个金饼呢。”

    之前那人闻言笑道：“瞧瞧，蒙唐连我都听不出来，倒还记得你的声音。”

    李敢装好弩矢，左手持弩，右手勾住钩心，目视望山瞄准，只听得咯嗒一声，弩矢疾射而出……

    “京城房子贵着呢，十个金饼哪里买得起。”赵钟汶笑道。

    缔素也兴奋地插话道：“要我就攒起来，到京城挑幢好房子住。”

    仰头喝了口水，子青理所当然道。

    “回禀将军，三十。”

    缔素细细地将箭羽修了又修，对着日头认真端详，不放过任何一缕多余的杂毛。赵钟汶正在打磨箭镞，尽力将箭镞磨得光滑尖锐。

    易烨看着她片刻，无奈微笑。旁边徐大铁听见，自言自语道：“那俺就给俺娘，对了，还有俺妹妹。”

    第四排士卒替上，有一人射中，欢欣鼓舞而下。

    当今圣上命霍去病为骠骑将军，领兵操练，此举令朝中不少人、尤其是武将心中皆不甚服气。霍去病虽在去年曾率领八百精骑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捕季父罗姑比，勇冠三军，但大多人都认为此役不过天幸而已，纯属偶然。此番李敢借运送弩器之名来军中，其实也是李广将军的意思，想看看这位显然年轻得有些过头的将军究竟如何练兵。

    “五金饼！大的还是小的？”

    论年纪，李敢比霍去病还要略大两岁，听他话虽说得极客套，眼中却带些许戏谑之意。知他也是存心试探自己，李敢生性仁厚，倒也不计较，朝众人略拱了拱手，便接过霍去病手中的六石赤具弩，又取了弩矢。

    霍去病在后击掌赞道：“好准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李敢放下弩具，回身谦逊摇头笑道：“家父能开十石弩，而我不过区区六石弩而已，已经是给家父蒙羞了。”

    易烨看了看自己前方百射不中的箭靶，想象了下换成一柱线香，顿时张口结舌，半晌才问道：“你们可有把握？”

    第三排士卒替上，无人射中。

    “人挺小，口气倒挺大！”赵钟汶笑着摇了摇头。

    霍去病放下擎张弩，转身又去拿六石赤具弩，抬眼正看见李敢，遂朝众士卒笑道：“大家且停下……这位便是李广将军之子李敢，今日我特地请他来给大家露一手，你们可得好好跟着学！”

    缔素白他一眼：“当然是小的。”

    “这么远……”易烨眯起眼睛看向明灭忽闪的香头，因在夜里，香头又是极小的一点，愈发显得距离遥远，“这也太难了！”

    霍去病手上拿着一具擎张弩，显然已经试过几支弩矢，面上表情看不出满意或是不满意。旁边各有十几名士卒也拿着擎张弩在试用，李敢扫了一眼木靶，中红心者约为五成，成绩已可算是不俗，这倒是李敢之前未曾料到的事情。

    “当真拿到金饼了？！”

    第五排士卒替上，赵钟汶缔素亦在其中，众人正屏息静气等着，忽听见校场边有人笑了笑，接着又道：“罢了，早知不该来，让你看笑话。”

    “咱们军中，可有人射中过？”

    易烨射完整个箭箙，也未有一支箭矢能碰到靶子，笑对周围的嘘声拱拱手，而后坐下来往徐大铁背上一靠，看着赵钟汶和缔素忙活。再环顾四周，拿着箭矢做同样事情的人亦不在少数，还有一部分人在忙活着弓。

    “要是纵马射中，赏十个金饼呢。”赵钟汶扭过头来补充道。

    “你是我哥，自然是给你。”

    “青儿，若你射中，拿了十个金饼，你预备怎么花？”休息间歇，易烨兴致盎然地问她。

    霍去病耸肩未语，朝众士卒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操练，这才转过头来朝李敢道：“对了，我军中蒙唐是令尊的旧部，箭术十分精湛，你可认得他？”

    “诺。”

    “哦。”子青把箭矢放下来，整理到各个箭箙中去。

    子青想了想，仍是摇头道：“不知道，给你吧。”

    “嗯。”

    另一声音道：“暗夜射香本就极难，更甚于百步穿杨，百人中能得其一，便已不易。”

    易烨笑了一会儿，便俯身在地，加紧锻炼臂力，仿佛一下子有了盼头。唯子青还是与以前一样，一式一样的练着箭，一式一样的射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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