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征途（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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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去病连话都懒得说，一只手冲她的方向烦躁地摆了摆，示意她少管闲事，紧接着又紧咳了一阵，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来。

    子青答道：“我不冷。”

    待她带好手衣后，霍去病瞅了瞅，皱眉道：“有点大啊，就先凑合着用吧。看不出你的手那么小。下回再给你寻一副小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子青怔怔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未反应过来。

    看她有点急，真是一副很怕欠人情的模样，霍去病笑了笑，未再多言，返身回了自己帐中。

    “不用，回去之后我可以自己做一副。”子青连忙道。

    “诺。”

    子青认真问道：“每年冬天都咳么？那就是嗽疾。”

    霍去病点点头，温言道：“……去歇着吧。”

    “你们族中还有与你一样的人？”

    霍去病低沉道：“不用。”

    “你也觉得是吧。”缔素望着已近在咫尺的漠漠黄沙，心底没由来地有点发怵，低低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会不会……”

    子青低头端详手衣，这是一副锦缎手衣，银丝流云纹的刺绣，针脚细腻整齐，属于她所不喜的虚耗人力物件。况且也确是太大，原该是到手指半截处，现下都到了她末端指节上。

    “能行？”

    霍去病怔了一瞬，立时想起墨者那些不成文的规矩：“哦……不能接受礼物和赏赐是吧？我知道。”

    言下之意像是在说自己很多余，霍去病微皱了下眉头。

    入了夜，风一阵紧似一阵，支起的简易帐篷不比营中的厚实大帐，一小股一小股的风在帐内穿来窜去，寒意透过衣袍，沁得肌肤冰冷。

    察觉出缔素异于寻常的沉默，子青诧异问道。

    骆驼们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列，静静地曲膝在地，在这样的夜里，它们安静地就像绵延起伏的小山丘。马儿垂头而立，悄然无声。星空低垂，除了风声，听不到其他声音，似乎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和这些温顺的庞然大物。与白日相比，子青忽有说不出轻松之感，欢愉地拢手呵了口气，猛力对搓，再搓了搓自己冰冷的脸。

    显然不愿意听到自己的小毛病被人冠上一个大帽子，霍去病皱了皱眉：“你们这些医士最好小题大做，咳几声而已，什么嗽疾不嗽疾的……这事，你可别给我到处乱说。”

    “诺。”缔素眼睛闪闪发亮。

    虽然觉得不太对，可惜子青口拙，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得听命。

    “治风寒的药材是备了的，我可以去煎碗汤药。”

    霍去病吩咐罢，又招手将缔素唤过来，朝他沉声道：“我听人说过，这片大漠中有条暗河，我要你把它找出来。”

    白日未听见他咳，夜里才咳，该是体内存有寒气，子青心中暗忖道，可惜眼下连热水都没有。只是不知他既然咳嗽，又何必出帐来，呛着风不是更重么？

    “将军可是受寒了？”作为医士，她本份地问道。

    告诉邢医长，应该不能算是到处乱说吧？她想。

    霍去病摇摇头，自怀中掏出自己那副递给她：“带上吧。”

    子青骤然打断他道：“不会的，我……我们一块出来的，肯定一块回去，别瞎想了，有人会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酒在腹中暖烘烘的，感觉已比刚才舒服得多，霍去病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是一点小毛病，天冷了偶尔会犯，也就是咳两声，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面上笑意尚未及敛去，霍去病也愣了一瞬，随即低低喝道：“笑什么？”

    她犹豫了下，迟疑地回头，霍去病掩着嘴又咳了几声。

    不知他有何命令，子青侧头看了他一眼，月光洒下来，不知是由于饮酒还是咳嗽的关系，他的脸苍白中透着些许潮|红，神情倒是同寻常一般。

    “能行，以前我就曾经找到过暗河，只不过不是这片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