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曼（六）

    “你今晚去王宫作什么？”霍去病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瓦罐噗噗直响，小小灶间，溢满了药味。

    “那年我九岁，去了匈奴。”他涩然一笑，似乎并不怎么愿意回忆那段日子，“对他们而言，我与其说是个人质，倒不如说是一个玩物。白日里可以肆意鞭打辱骂，夜里……”他目光暗沉，不愿细说。

    “不是……”

    “明白。”

    “还得再熬一会儿。”子青答道。

    “我会斩了你，在军前。”

    “到了长安城，我王兄住的地方我进不去，只好去打听他经常出入之处，好不容易才见了他一面。他见了我，哭得很伤心，直说想我，要留我住下。结果当夜便有人把我捆了，要送往匈奴去。我才知道，原来王兄早就收到了叔父的信牍。”

    “嗯，他们是无辜的。”

    阿曼望着子青，目中流露出一丝歉然与不安，问道：“青儿，我没告诉你，你会怪我么？”

    她涩然笑了笑：“子青认命。”

    “因为墨家非攻？”

    霍去病深望着她，猛地直起身来，吩咐道：“天亮后，你去把他路上需用的药材买齐，我们即刻离开楼兰。他在楼兰太危险，早走早安心。”

    霍去病“嗯”了一声，在灶前蹲了下来，有一把没一把地往里头添干柳条。灶膛内的火光熊熊，映在他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去偷一卷画轴，画上是匈奴的地形水源图。我想把匈奴的地形水源图拓下来，有此图在手，想必你舍不得赶我走。”阿曼朝霍去病慢悠悠笑道：“商旅只要向导就足矣，没有必要了解整片大漠的水源，对么？汉朝的将军！”

    “子青，若有一日，我须得攻打楼兰，你可会听我军令？”良久，他突然问道。

    “……后来我就逃了出来。我好不容易逃回楼兰，见到父王，却马上被送回了匈奴。”他笑了笑，自嘲地撇撇嘴，“那时候我太傻，总以为只要逃回来，一切苦难就结束了。”

    “听清楚，我的军中可不允许有污七八糟的事情，明白么？”

    霍去病没吭声，望着火光出神。

    “楼兰王宫怎么会有匈奴的地形水源图？”霍去病不解。

    闻言，霍去病怔了下，遂也不再隐瞒，微微笑道：“汉朝骠骑将军霍去病。”

    他没再添，干柳条在手上折着玩。

    “我才不会欺负她呢，青儿，你来，我这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阿曼瞥了霍去病，“你若不想睡觉，听听也无妨。”

    子青怔了片刻，随即缓缓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欺负老实人……”霍去病轻轻摇了摇头。

    室内一片寂静，半晌，子青颦眉望着他：“那你怎得还随我们到楼兰来，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笑什么？”霍去病看见她的神情，冷道，“想着能和那小子在一块，欢喜？”

    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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