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破（六）

    那日在将军府中与子青匆匆一见，连话都未说上一句，可霍去病与子青之间的亲密关系却是让人一目了然的。扎西姆苦理所当然地以为霍去病早已知道子青真身，涩然笑道：“该我们去看她才对。说起来，我，还有孩子都亏得子青姑娘出手相救，只可惜我们身为降俘，身份低微，无从报答起。”

    “孩子还好么？”让日磾自己思量着，他闲聊般问扎西姆。

    自己怎么会没有察觉，那么单薄的身量，削瘦的双肩，本就该是女子才有。若不是初见之时，她展露那手骇人的气力，他本早就该察觉才对！

    而降汉，至少能让族人过上平静的生活。

    霍去病原地踱了几个来回，尽可能得让心跳平复下来，这件事情他不敢自己深想下去，隐约显出的真相已经让他有些呼吸艰难……

    “你说，子青是姑娘？”他停在扎西姆面前，尽可能放慢语速。

    霍去病悠悠吐出一口长气，道：“老赵，有你在，我觉得好一点了。”

    “老赵……”霍去病缓缓开口，问道“你说，子青会不会是女子所扮？”

    扎西姆盯着他，慢慢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她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位看似英明神武的少年将军居然直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

    “……将军？”

    “没有。”

    她为何不告诉他？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扎西姆回想着，“虽然她穿着男装，可眉目清秀，温和柔弱，显然就是个姑娘。日磾问她为何要扮成男装，那时她只说是为了行走大漠方便些。”

    “那是自然！”

    他想起她清秀的眉目、柔软的唇瓣，还有身上那股清清甜甜的味道，懊恼而沮丧地长吐口气，自己真是傻到家了，居然这样都没有发觉。只知道她与寻常人不同，却从未想过要去细究其中的缘故。

    “初来时是有些水土不服，起了疹子，后来便慢慢消了，连药都没有用。”她如实答道。

    子青、子青、子青……这个名字在这刻几乎淹没了他全部的思想，强烈的冲动让他很想拿头往最近的树上撞去。

    霍去病扫了一眼，清点人数，见只有十五人，便瞥向赵破奴。赵破奴理所当然地往他们中间一站：“这事怎么能缺了我。”

    不让自己有去思考的机会，霍去病紧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破奴很快将随行人马召集整齐，将他们带至将军面前。

    霍去病骤然转向日磾，幅度之大，速度之快，超出寻常数倍。他没有再问日磾，只是重重地盯了他一眼，胸中气血翻滚——连这个与子青八竿子打不到的人都知道，而他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是怕自己将她军前问斩么？

    扎西姆呆楞片刻，以为这个称呼不敬，忙道：“难道她现下的身份……我、我对汉廷的规矩并不太熟悉，而且也不知道她现下的身份地位，冒犯之处，还请将军见谅。”

    被霍去病看得浑身发毛，赵破奴不自在道。

    其次是李敢。想到此人，霍去病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他终于明白了李敢还有李广三番两次想从自己这里要走子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是啊，她救过我的孩子，救过我……”扎西姆解释道。

    还是怕连累易烨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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