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破（七）

    “那倒不是，”平阳公主与卫青相视一眼，含笑道，“我是说，去病有了他中意的人。那日我与仲卿在街上亲眼所见，他对那姑娘可真是着紧得很。”

    似有些明白了，卫青道：“所以你今日故意如此说来，其实是为了让姐姐对那姑娘心中生厌吧？”

    “……”卫少儿愣住，不明其意，“难不成圣上指婚的意思了？”

    直到此时，卫青方才全然明白了妻子千回百转的心思，不禁又想到当今皇后卫子夫，还有现下得宠的李美人，皆是由平阳公主荐给圣上，她的心思又岂是自己猜得到的。

    “原来是去受降！”卫少儿不懂军事，只听闻不是去打仗，便松了口气，笑道，“这孩子，也不差人与我说一声，毛毛躁躁的。”

    说罢，平阳公主朝他柔柔一笑。

    “这可不知，你也知道去病那脾气，什么都没跟我们说。看打扮，可能只是个庶民……”话到此处，平阳公主瞧见卫少儿面上喜色褪去，忙又道，“庶民不打紧，收作侍妾也使得，要紧得是先替嫂子你添个孙子，是不是？”

    平阳公主忽然话锋一转，道：“那姑娘庶民出身，又做不得正妻。”

    卫青犹豫了会儿，又一次仔细回想了当时情形，确是凶险万分，沉重地点了点头。

    按去病的脾气，还真是有这可能。卫少儿思量着待会儿往霍府去一趟，将此事弄个明白才好。

    “瞧她的肌肤便知，大户人家的女儿那里会晒得那般模样，定是常常在日头下做粗活才会如此。”平阳公主解释给他听。

    “哦，原来如此。”

    端起酸梅汤，轻抿了一口，平阳公主想起日前在街上一事，抿嘴笑道：“姐姐，你不用急，我估摸着去病那里好事将近，再过一阵子，你能抱上孙子也说不定。”

    卫少儿一喜，忙问道：“是哪家姑娘？”

    卫青不便再问下去，只是心底隐隐觉得也许妻子还有别的考量未曾告诉他。

    “嗯。”

    平阳公主焉能留意不到丈夫的目光，在合榻之上，自袖中轻触了下他的手，仍朝卫少儿笑道：“扮男装可不算什么，前年李美人陪着圣上往淮南时，还特地扮成侍卫的模样，圣上可是赞不绝口。”

    “那是自然。”

    “去病那性子，虽是为了他好，可我也不敢与他硬碰。姐姐便不同了，他们是亲娘俩，再怎么样去病也不会记恨她。”

    平阳公主望他片刻，轻叹了口气，反问他道：“那日，去病为了那位姑娘，拦在咱们马车前头，若不是你当时制住马匹，去病便非伤即死，对不对？”

    卫少儿笑道：“只怕要等他们自己成了家，有了孩子，才会稳重些。”

    卫青望了一眼妻子，觉得她虽是好意，但也未免说得多了些。

    长安城内，长平侯府邸。

    卫青与平阳公主知她心中有事，故而也不挽留，起身相送。待卫少儿走后，卫青方转向平阳公主，不解问道：“这事咱们也不能全然确定，便是能确定，也该得让去病亲自告诉她才好。在我看来……”他叹了口气，未再说下去。平阳公主现下虽然是他的妻子，但却是他旧时的主人，对于她，卫青始终存着尊敬之意，从不敢出言相责。

    “我就是不明白，平日里去病对女子从不上心，我只道他没这个心思，可没想到他居然不声不响地已对这个姑娘用情如此之深。将来纳了这姑娘为侍妾，定是要冷落正妻的。”

    望了丈夫一眼，平阳公主含笑低首未语。卫青与霍去病这些在外征战的人都有个习惯，总是将明明凶险难测的事情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他们不愿身边的人为自己担惊受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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