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别苦（一）

    子青侧耳细听片刻，周遭并无异常动静，再看那小径，确是比不得官道，只得陪笑道：“辛苦大哥。”

    “此处偏僻，往来的人甚少，我看就在此处渡河吧。”不多时，子青折返回来与他商谈，“过了河，便是金城郡，再往西走，出了关塞，便可进大漠。”

    阿曼只望着她。

    “莫再说了，我们还是赶快渡河要紧。”

    “我知道你担心我被匈奴人追杀，现下我们已到了渡口，想来他们已经追不上了。你实在不必再陪我走下去。”阿曼柔声道，“你回去，告诉霍将军你其实是个姑娘，我想他定欢喜得很。”

    黄河岸边，一处颇为偏僻的渡口。

    子青不欲再谈论此事，急急返身去找车夫，将金饼给了他。车夫自是千恩万谢，帮着子青将行装自马车上取下来，便驾车走了。

    “我们会离开长安，去西域，大概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子青望着卫少儿道。她并不迟钝，卫少儿要他们走的真正用意她非常清楚。

    阿曼点了点头。

    闻言，子青只楞了一瞬，缓缓转向河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道：“我不会回去。”

    “……到了对岸，咱们就该买马了。”子青想起雪点雕也留在霍府，微叹口气，而后又一想，雪点雕在将军身旁总是比在别处强些的，也无甚可惋惜。

    出霍府时，子青与阿曼身上的钱两便已所剩无几，卫少儿颇厚道慷慨，请管事呈上一托盘钱两，足足有十二锭金饼。若在寻常，身为墨家后人，子青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些钱两。但她身旁有阿曼，他们还须避开杀手长途跋涉往搂兰，钱两着实不可或缺。有这些金锭，作为远行的盘缠已然够用。

    她一直以为还能再与将军见上一面，想不到事出意外，不得不提前离开将军府。此去天涯，路远风急，日后已是相见无期，一想到这层，她心中便怅然若失。纵然早知须有这日，然而到了这刻，痛楚还是比料想中地难熬。

    车夫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阿曼点头，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霍去病的心境，苦涩笑道：“这样很好。”

    “多谢夫人。”

    “青儿！”阿曼拉住她，低声道，“你不用为了我……”

    “莫说了，楼兰正是风雨飘摇之时，你不能有事。”子青低道，“我知道该如何权衡轻重。”

    子青应着，神情始终怔怔的，心绪并不因为这话而有什么变化。

    “青儿！”

    阿曼心中一窒，再说不出话来，青儿以他为重，以她自己为轻，心甘情愿被卫少儿看低，连墨家的规矩都破了。

    子青遂依言而行。

    “嗯？”子青不解。

    “待我回了楼兰，自当遣人送银两回来，十倍偿还给她便是。”他道。

    看着马车行远，阿曼轻叹口气，道：“日后，你后悔了怎么办？”

    阿曼疲倦地靠着马匹身上，眉头皱着，模糊不清地听着不远处子青与船夫在说话……

    子青便取出一个金饼，便要依来时的约定，将金饼给车夫，阿曼在旁忽按住她的手。

    车夫没好气道：“你不走官道，偏走小道，这路上坑坑洼洼是难免的，再往前还要难行，你们且就忍忍吧。”

    子青将行装拎到小船上，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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