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别苦（二）

    “此事我现下不能说，也许日后你会明白。”子青顿了下，切入正题道，“我与他有急事，不能耽搁，你方才说你这里有骆驼？我想买！”

    李敢温和一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此地不是说话之处，待会我再向你解释。你们可是要买骆驼？……要去大漠？”

    尽管不知道她所为何事，但西域千里迢迢，李敢仍是本能想劝她莫要去。

    “阿原，你怎得在此处？”

    “你要去大漠？为了何事？”李敢关切问道。

    正是正午时分，虽己是夏末，但日头仍是毒辣辣的。

    这在李敢眼中无异于是默认。

    在此地留宿，其实子青也不甚放心，遂未再勉强，只道：“那你歇着，吃点东西，我去买马。”

    “阿原……真的是你？！”那人不可置信地唤道。

    私贩马匹确是触犯汉律，但李广此举未必是为了正朝纲，倒是报私仇的嫌疑大些。

    金城郡，焦阳县。

    汉廷因连年征战，马匹用量巨大，私贩军马一事子青也早有耳闻，倒不以为奇，只是对李敢来查此事有些奇怪，却又不便问。

    为了稳妥起见，行走在街道上，阿曼仍是用布巾蒙住头面，弯刀掩在衣袍之中，微垂着头，与子青缓步而行，捡了家偏僻的店家歇脚。

    阿曼多看那骆驼两眼，忍不住笑道：“你觉不觉得它吃东西的模样与邢老头有几分神似？”

    “阿原！你……”李敢拿她无法，忙拉住她，“骆驼都在后厩，你们随我来。”

    “没坏，能……吃的。”

    阿曼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无奈取下蒙面的布巾，没好气道：“看够了没有，要不要我把衣袍也解了。”

    见状，子青不愿在此事上纠缠太久，干脆利落道：“你若不愿，我往别处买便是。”作势便要走。

    子青默然不语。

    阿曼略扫了一遍，确是没有看得入眼的马匹，便转了身去看骆驼，寻思着买两匹骆驼也不是不可行。

    阿曼拿她无法，先命店家倒水来，免得她噎着，然后自也伸手想去拿一块，却被子青拦住。

    阿曼伸手欲夺，道：“这店里头有的是新鲜软乎的，你又吃这个硬邦邦的做什么！”

    子青望了阿曼一眼，不知该不该对李敢说实话。

    他指这一匹嗤嗤打着响鼻的骆驼，笑着问子青。

    子青侧身躲过他的手，硬馍渣渣在口中嚼了嚼，艰难吞咽下去。因她想着进大漠要带些新的糗粮，故而先把旧的吃完，免得白白浪费。

    两人同时问道，又同时收了口。

    左右无人，李敢掩好门，才朝子青一笑，压低声音道：“两位见谅，因我来焦阳县是追查私贩军马一事，故而在外头说话不便。”

    “我不懂，你看着好就行。”子青不会相马，更不会相骆驼，任凭阿曼做主。

    瞧骆驼嚼着青草，摇头晃脑，神情滑稽的模样，还果真与邢医长有神似之处，子青细瞅片刻，明知不太厚道，却还是忍不住低低笑开。

    朝中诸将之中，李广自是比不得霍去病卫青等人，马匹这等事情，那些马尉自是挑软柿子来捏。而李广脾气刚硬，不愿白白吃亏，定是想命李敢查出椽史私贩军马的证据，然后再上书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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