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骨中骨（三）

下只得你一人，确是孤单，现下霍光与你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只担心你不愿认他，怎么还会拦着你呢。”

    “娘，你还怨爹爹吗？”霍去病低低问道。

    卫少儿微微一惊：“你去见他？”

    “甚好？”

    卫少儿转头看他，道：“怎得突然问这个？”

    子青闻言抬眼，目中有掩饰不住的一丝紧张。

    卫少儿深吸口气，又问道：“上回我来这里，就曾见过一女子，身着男装，不伦不类，你找的可是她？”

    她正欲起身，却被霍去病拦住：“娘，还是改日吧。她高烧一夜，精神不济，刚刚才歇下。”

    “娘，你不明白，她……”霍去病低低道，“我以前并不懂什么叫做害怕，即便是面对匈奴，生死悬于一线我也役怕过。直到这些天来，我发现我真的在怕。我怕我再找不到她；我怕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己经死了。我、我也不敢去想，她若死了，我该怎么办？”

    卫少儿眉头皱得更紧，思量着：想是那女子用苦肉计，惹得去病心疼，再把她接入府中，当真是心机颇深。

    “这么多年了，我现下又已嫁了陈掌，那还有什么怨不怨的。”卫少儿叹道，“想来，事事都是注定的，他那人，斯斯文文的，最不喜打打杀杀。若当初他真娶了我，你多半也做不成将军。”

    “我本就想请她来拜见母亲，只可惜现下她腿脚不便，无法前来。”

    “就是想知道，娘，你还怨爹爹吗？”他复问道。

    话中，对那女子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卫少儿还从未见过儿子这般模样：“你这般紧张她，她很要紧么？”

    她只得点头。

    卫少儿狐疑地盯着自己宝贝儿子：“你是不是在军营里呆得太久，怎得眼光变得这等低陋？”

    “娘……”霍去病想着母亲冠到子青头上的三大罪名，便忍不住笑着摇头，“我觉得她这样子的就挺好。”

    “娘，你是我娘，你若不明白我，就役人明白我了。”霍去病将头搁在卫少儿肩头，似乎仍旧当自己是在孩提时候。

    卫少儿嗔怪道：“什么他家孩子，那可算是你的亲弟弟。”

    霍去病微笑道：“原来母亲已见过她，如此甚好。”

    先打量他一番，瞧儿子虽神采奕奕，但眼圈泛青，显是休息甚少，卫少儿皱眉问道：“这些日子你都忙什么了？”

    “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被匈奴人包围着，断了条腿还在苦苦硬撑，”想起当时情形，霍去病心有余悸，“若我再晚到一会儿，也许就只能替她收尸了。”

    霍去病微笑道：“娘果然是胸襟开阔。这弟弟我很喜欢，只是他在平阳县终成不了大器，我想着将他接到长安来，您看如何？”

    “找谁？”

    霍去病亲自撑着油布伞，将母亲送上马车。

    少年人初识情滋味，卫少儿当年对霍仲襦何尝不是倾心相许，其中滋味又怎能不明白，搂着儿子叹道：“你这个傻孩子。”

    霍去病转过身来，看着娘，知道要让她明白子青是何等样人着实不易，暗叹口气，回到榻边，如孩提时候那般挨着卫少儿坐下，倦倦地揉了揉眼睛：“昨日一晚未睡，现在才觉得有些困乏。”

    “当年你爹爹不过是个小吏，可他的父母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他娶我，便是纳作妾室也不许。”想起当年之事，卫少儿无限苦涩，“现下你是朝廷将军，娶妻纳妾，更加得考虑周详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