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昏礼（八）

    “眼下不能说，待丫头想你们了，会回来看你们的。”霍去病答道。

    卫青无奈，自己也满饮下觥中酒。

    闻言，霍去病忙到：“不急，这事并不急在一时三刻，我不过是说说。”

    “哪句话？”

    李广在军阶上要比卫青低得多，但卫青从未在人前对他有丝毫不敬。

    子青这才问道。

    “哦，舅父有何妙计？”

    此后，有卫青的话垫底，霍去病再不必顾忌，放开手脚，挑选精兵。而刘彻允了李广的请战，将他拨至卫青军中。

    娘亲一片好意，若不让她做，只怕她更不放心，霍去病只得笑着点头。

    “明日一早。”

    至陈府中，陈掌也是颇为识趣之人，知道霍去病定是有事来寻卫少儿，寒暄客套之后便称事而出，独留下他母子二人。

    对于伊稚斜的挑衅，只能暂且忍耐。

    霍去病放下鎏金铜觥，道：“此番挑选人马，陛下命我先行挑选，我觉着这事……”

    “不用了，”霍去病道，“大冷天跑来跑去怪累的，让家人收拾便是。”

    “你若真想要李敢，这事我来和李老将军说。”卫青道，“他定会点头。”

    “眼下还不知道，得等陛下的旨意，此番只是令我们去操练兵马。”霍去病笑道，其实这等军务大事，即便知道他也不能告诉卫少儿，“对了，娘，上回您说的那话还算数么？”

    “舅父，到我那里坐坐吧。”霍去病朝他笑道，“好久没和舅父您喝上两杯了。”

    霍去病点头笑道：“舅父说得是。”

    子青收拾好行装自后院转回来，又辞过易烨，与霍去病出了医馆，眼睛立即一亮，雪点雕正立在玄马旁边。

    “军中，要开始练兵了，准备对匈奴的决战！今年我都会留在陇西。”

    元狩三年，刚刚开春，匈奴单于伊稚斜，发数万骑兵，分别从右北平、定襄两郡入犯，杀略干余人。

    子青正在医馆内拿着小药杵捣药，看见他进来，脸上漾开笑意。

    “他家三子李敢倒是不错，精通骑射之术，去病啊，你此番挑选人马，可有想过用李敢？”卫青问道。

    卫青话未说完，已被李广打断，他面有愠色道：“大将军，你可是瞧不起老夫？”

    霍去病起身过来给卫青斟酒，叹道：“李广这辈子……”他心中想到李广杀降，不仅八百羌人身死，接连害了子青一家，而到头来也害了李广自己。

    “不敢不敢，老将军为国尽忠职守，卫青敬佩得很。”

    “你这孩子！”卫少儿嗔怪道，“什么时候走？我过去替你收拾行装。”

    见卫青面露迟疑之色，似是不愿告诉自己，李广又道：“若不能说，也就罢了，不瞒二位，老夫正是预备进宫向陛下请战的。”

    “不瞒舅父，前年我就曾邀李敢到军中，但被他推辞了。”霍去病笑道，“那会儿我刚从李广那里把蒙唐挖了过来，老将军气了许久，李敢不敢违逆他。”

    霍去病重重点头：“去病记下了。”

    “原来就为了这个！我还当你又惹出什么祸来了呢。”卫青松了口气，笑道：“陛下此番是想要你与匈奴主力决战，比起左贤王部，要更加凶险万分，你自然该先挑人马。此事便是陛下不提，我也会让你先行挑选精兵的。”

    看着他们背影，卫青暗叹口气，这几年来刘彻重用霍去病，他倒被撂在一旁，同样身为军人，李广心中所思所想，他又怎么会不理解呢。

    “老将军莫急，陛下已颁下旨意，命我二人挑选兵马操练”卫青道，“此一战须深入漠北，长途劳顿，老将军年事已高……”

    才出宫门，他们便遇见正预备进宫去的李广将军，李广身后还跟着李敢。

    易烨在向霍去病见过礼后，偷眼瞄了他好几次，才提起勇气，问道：“请问将军，要带青儿去何处？”

    这日霍去病与卫青自宫中出来，刘彻今日下旨命他们各挑选五万人马操练。在刘彻筹划中，卫青率人马用来对战匈奴左贤王部，而霍去病则率五万精兵深入漠北，与伊稚斜决战。因霍去病肩负的任务更加艰巨，故而刘彻令他先行挑选人马，需得是敢力战深入敌腹之士。

    将军既然说了不能说，易烨也不敢再多问，只得轻声道：“青儿命苦，请将军务需好好待她。若是将来烦了、腻了，也让她回来……”

    “就是您说不嫌弃她，还想让她多生几个娃娃的话。娘，您不会忘了吧？”

    刘彻若允许李广出征，自然是不会让他在霍去病军中，必定是让他跟着卫青，这点卫青与霍去病心中都明白。

    说到后半截话时，易烨是硬着头皮承受着霍去病的锐利目光。

    卫少儿挑眉看他，又好笑又好气道：“怎得，又想把那姑娘寻回来了？”

    至于李敢，卫青果然亲自去向李老将军讨要，让他去了霍去病军中。

    卫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遂随着霍去病回到府内。霍去病命人置了些酒食，又端来上好的佳酿，遣退家人，自己亲自举壶替卫青斟上酒，随即返回案后给自己也斟满。

    “我知道……知道了……”他垂目看着觥中酒，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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