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琴音未绝（一）

    两人牵着马就在林间缓步而行，子青问起李老夫人身体状况，方才知道年初时李老夫人也已经过世，不由叹了两声。

    因此番子青也得随行，虽有乳娘照看嬗儿，霍去病还是不甚放心，特地将母亲卫少儿请至府中小住，帮忙照看嬗儿。

    众人一路策马，不多时便到了甘泉山。刘彻兴致正浓，也不先进甘泉宫休息，径直便往山中狩猎。

    “是她，是她射杀了关内侯！”

    甘泉山中有不少野鹿、野抱、野猪，是狩猎的好去处。

    一时问，鹿群在山间飞奔。

    “我教他骑射之术，便是按着当年秦叔教我的那样。”林间落叶噗噗而下，李敢回想起那时候自己与子青一块练箭时的情形，“你还记得么？那时候你有好长一阵子对箭靶上的红点心存忌惮，怎么射都射不中，秦叔怕你从此废了，急得不得了。”

    “青儿！”霍去病跃下马背，猛力推开押解子青的宫中侍从，半跪下未扶住她，边解开捆她的绳索，边朝侍从怒道，“她犯了何事？为何将她绑起来？”

    刘彻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么？好，让朕来告诉你，你的父亲秦鼎原是李广的副将，置水关外，羌人反叛，是秦鼎前去招降。后来李广杀降，秦鼎自觉对不起八百羌人，自裁身亡。李家根本就是你的仇家！你杀李敢是为了替父报仇！”

    霍去病朝刘彻急道：“陛下，猎场之中有刺客潜伏，请陛下彻查！李敢非她所杀，请陛下明鉴！”

    眼下并非是在战场之上，却生如此骤变，子青托抱着李敢的尸身，一时问呆愣在当地，茫然不知所以。

    早有甘泉宫侍卫守在山中，知道陛下己到，当即敲锣敲鼓，将山中的野兽都赶将出来，便于刘彻捕猎。

    “有人要杀你？！”霍去病惊诧，急问道，“可看清了是谁？”

    甘泉宫，在甘泉山中，原为秦皇所建林光宫，周匝十余里。元封二年，刘彻加以扩建，周匝十九里，距离长安三百里。登上宫中通天台或是望风台，便可遥望长安城。

    在她还没有完全自李敢身故中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被推搡着跪到刘彻面前。后者刚刚狩猎折返回来，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幕。

    李敢同样也是牵着马，朝她走过来，笑容温暖，“孩子可好？听说是个男娃，长得像你还是像霍将军？”

    “卑职看见了！”

    子青笑了笑。

    子青迟缓地转头，望向那人——那人，她从未见过，也不认得。

    李敢此番是要害部位中箭，根本连延喘的工夫都没有，他狠命地想站直身子，手紧紧地握着子青的肩膀，双目深望着她，张口似乎还想嘱咐什么话，却已来不及……“李家哥哥，李家哥哥！”

    他一字一句，不仅让子青惊诧，连霍去病也甚为吃惊。

    子青双目直直对上刘彻，清晰无比道。

    “我亲眼看见的！她杀了关内侯！”那人复道。

    “卑职也看见了！”

    “我没有杀他！”

    “阿原。”

    “前些时候他夜里头不爱睡觉，现下好些了。”子青淡淡一笑，自然是不会说阿曼的事情，为了岔开话题，她朝前头努努嘴，“你怎得不去猎野鹿？”

    这一切一切的一连串变故都是让子青猝不及防的。

    “来！看看谁射的鹿最多！”

    眼看着一群野鹿朝着山南面奔去，刘彻高声唤上霍去病、卫青等人一同逐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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