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哀乐相生（2）

    从头到尾，二哥哥都是被逼的。

    如果他消失了，知幸就能代替他站在这里了！而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知幸身边，永不分离了！

    “陛下！二哥这边……”

    谢长晏上前，抓了抓他的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她再睁开眼时，人在知幸房中。

    “挺住，知幸！你不是一直想见太上皇吗？你不见你的父王一面，不问他那句你惦念了这么多年的话吗？”

    如果彰华消失的话……

    “怎么办”三个字噎在了喉咙里，谢长晏也想到了一件事，面色大变地跟着冲了出去。

    然而谢知幸的目光涣散了起来，唇角的笑意也一点点地淡去了。

    他沉默。

    一滴眼泪从谢繁漪脸上滑落，滴到了谢知幸脸上。

    谢繁漪想，她大概是那一天走火入魔的。在见到彰华的那一天，她的心，崩了。

    他因对谢繁漪的爱，而被逼着推到了替身的位置上。

    “你啊……救了我三次呢。我这条命，是你的。”七年前，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如此道。

    她以死相逼，终令他妥协。

    除了你，繁漪，没有人会选我。没有人会爱我。

    于是，第二天她找到长公主说，为了表达诚意，总该让她先见一见陛下。

    七年后的天牢，她再次抚摸着眼前这个挚爱的男子的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的命是你救的，是你的。现在，到了还给你的时候了。”

    长公主把如意门的人引荐给她。

    谢知幸紧咬牙关，额头冒出了一颗颗汗珠——以谢繁漪对他的了解，他的头疼又发作了。可这一次，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用滚动来消减疼痛。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她怀中，轻轻哆嗦。

    于是她知道，自己终于赢了。

    他扭身就走。

    “知幸！知幸！”谢繁漪神魂欲裂，想要撑住他，“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一墙之隔的密室里，谢长晏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过了好半天，两行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眼眶。

    谢繁漪慢慢地俯下身，将脸颊贴在了谢知幸脸上。他的肌肤还带着温度。再等等，就让她再在噩梦中，待一会儿吧……

    谢繁漪当晚就去找长公主，跟她说：“来吧，我赞同你的想法。我们一起，来实现它！”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知幸吵架。她费尽口舌游说他，逼迫他，他都不同意。

    她从没见过知幸大笑的样子。知幸总是活得很压抑，孤独和悲观仿佛跟面具一起烙进了他的生命中，随着年纪越长，越无法生活在阳光下。

    她以为他在惺惺作态，她以为他选择见谢繁漪是为了图谋后事，她以为谢知幸已变成了一个为了报仇而丧心病狂的人。可是她刚刚看见了什么？

    “那时候的我们多单纯啊……只想着长相厮守。若能与你在一起，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可是，世界那么大，竟无他们的容身之所。堂兄妹！乱|伦！道德人伦礼法，一座座山压在他和她头上，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

    谢繁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间，似意识到了什么，刚惊悸地喊了一句“知幸”，谢知幸就从她怀中软软地滑了下去。

    又一个半月后，她抵达玉京，在长公主的安排下，真的入宫见到了彰华。

    可是知幸依旧不肯屈服。

    长公主笑着答应了。

    他到死也没见太上皇最后一面，没有问他最想问的问题。

    哪怕是带着勇气在黑暗中行走的人，骨子里也是期冀光明的。即使，那可能是一团诱人沉沦的鬼火，会将他们带向地狱。

    她便道：“我一个字都不信。但是，如果这可以让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可以假装信！”

    “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而现在，还没到死的时候，那么，你活一日，我便跟你一日！我们逃吧！逃一天，是一天！”

    然后他们的事被母亲发现了。母亲半夜梦醒，惦念女儿，去看她，却发现房中没有人。母亲多了个心，等在院外，便等到了送她回来的他和她。

    “不。”谢知幸伸出手，也轻轻抚摸着她的脸，“纵我此生，诸多不幸，若只是为了遇见你，那便已值得。繁漪，你自由了。”

    她要见一见彰华，是不是真的跟知幸长得一样。

    然而，若苏醒后的世界里，没了这个人……

    明明是同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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