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她不是人！

    “拔起洛河！”莫长安难免震惊了，不禁去想，陈放到底做了多少，才能把整条洛河拔起。

    莫长安瞳孔微缩。这个摇头，自然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李命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不由得想，龙，就这么厉害吗？

    酒坛子里的姑娘，睁开双眼，直直地看向远方。

    李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陈放。这个问题只能由陈放来解答。

    “能在这样的废墟里开花，真不愧是雪见兰。”她想。

    而如今，就是这样一条大河，所有的水，不管是主干还是支流，亦或者衍生的湖泊、沼泽等等，全部拔地而起，盘踞在东土上空。洛河是东土的文明流域，更是生命流域，可以这样说，大半个东土都是洛河养活的。整个洛河流域，占据了东土九成以上的内陆水域。

    震惊、疑惑、猜测、恐慌。

    不管输赢如何，都与她无关。至于三月，先生会照顾好她的。

    ……

    他回头看向祭坛里的秦三月，想到，原来那位姑娘是叶先生的学生。他忽然想到什么，以神念问：“长山先生，既然叶先生说会完成告灵仪式，岂不是意味着，这场告灵仪式从始至终就根本不会被打断？”

    这一天，无疑的，是要载入史册的一天。

    “玄女创造龙，是因为时代需要龙。即便她不在了，时代需要，龙依旧会诞生。”陈放看着李命，淡淡问：“李命，你觉得这个时代需要龙吗？”

    先前，还在洛河里的船只等等，全部因此被掀飞。高高地腾到空中，然后重重地摔进没有水的干涸河床当中，支离破碎，死伤无数。

    “叶先生是局外人。”

    走开几步后，她又回过头看来。那朵雪见兰果然消失了。

    这是她懂事起便知道的一件事，自己心里头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叫做“灵犀”，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法宝、秘法、神通还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历来她都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无法去唤醒，只能去感受她的存在。

    酒坛子里，只是脑袋露出来的她抬头望着天。直直地望着，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他或许并不介意入局。”

    远处，庾合望着天上的姑娘，张着嘴，久久不能言语。

    曲红绡离开了朝天商行的洞天区，来到百家城。她没有对百家城变成废墟这件事有任何惊讶，这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那么多的圣人出动，若是百家城还能安然无恙，那才是真的稀奇。

    她不是人，不是人！

    心有灵犀。这是曲红绡的秘密。这不是一个成语，而是她身上的特殊情况。

    只有莫长安知道，那言语里，是长山先生多少的无奈。

    “或许，是我们犯了错。”

    她思来想去都不明白。

    刚才那一丝悸动便是由灵犀发出来的。

    她停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绝对，不是人！甚至，绝对不是生灵！

    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她心头升起。然后，便看到，那株雪见兰迅速地枯萎了，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如粉一般消失了。

    透过天上的大海，继续看去，看向那更高的空中，看到的是盘踞在那里的巨物。它没有具体的形状，流水是没有形状的，或者说像是什么形状就是什么形状。

    从南城区的废墟经过时，她在废墟里看到了一株花。一株雪见兰。

    他不理解，明明只是几天没见。为什么原本深爱的姑娘，变成了这样。

    从南城区离开后，便能直接看到祭坛那边的情况。

    “陈放，请龙吧。”李命语气有些低沉，亦有些决绝。

    莫长安问李命：“先生，我该怎么做？”

    陈放说：“李命，你知道的，洛河可以是龙的载体。”

    老板娘看着那对眼睛，惊骇得连连退后几步，神魂止不住地颤抖。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从未想过，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人身上。那是没有一丝情感，空寂到了极致的眼神。不，这样形容是枯燥的，是单调的。那是根本不能去形容的眼神，不是没法形容，而是不能形容。任何形容与描述都起于人的主观意愿，而那眼神是绝对的客观，没有任何一丝主观的情调在里面。

    陈放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那随意且平淡的态度，就好似他们不是站在对立面的人，而是正相互交谈着的老友。

    陈放淡淡一笑，“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李命摇摇头。

    莫长安和李命看着神情平淡的陈放。是啊，如果他陈放会关心这些，也就不会做出这些事了。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龙，并非龙族，更不是一种生物。它是一种意象，是一种促使万灵所在的象征。一株草可以是龙，一滴水可以是龙，一个石头可以是龙，一座山、一条江都可以是龙。万物皆可为龙。龙从来不被任何人去定义，只被天下定义。”李命道来。

    “原来，叶先生考虑的事情，比我们多了那么多。”莫长安叹道。

    金色的光，从神魂身上涌出。

    这是她留给陈放的最后神念。

    当一个个国家，一个个势力本事尚可的人朝天上看去后，赫然发现，在那阴云之上，水化成的巨物正盘踞在那里，静静地俯瞰大地。

    曲红绡猛地转头看去。只见，在那空中，一个女人缓步走来。看上去，她明明走得很慢，但是却在几步间，跨越了大半个百家城。

    “或许，我可以联系这门功课。”

    “长山先生，不如，请叶先生……”

    “我不关心。”陈放平淡地看着李命。“我不关心东土的死活。”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赢过这一场对局。

    对于自己的陈师祖出现在这个地方，曲红绡没有什么意外。从她知道陈师祖到这神秀湖来了后，便想明白了，同神秀湖对局的主角是他。

    “天下万物，生生息息，循环往复，在平衡当中。一旦平衡被打破，后果会很难预料的。”李命看向天上，“这就是为什么至圣先师和道祖他们不干涉天下事的原因。叶先生不是这一个层次里的人，他看到的，知道的东西更多，更广……也正因为此，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破平衡。但是平衡被打破后，崩开的局面，谁来收场呢？”

    就是这一个眨眼，酒坛子里，没了那位姑娘。

    这让她想起还在三味书屋的时候，先生给自己布置的第二门功课——格物致知。

    “为什么洛河之神要取走洛河水？”

    “灵犀？”

    也认得她的样子，那是周若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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