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神念就不必了。”叶抚走到一边,在一棵残存着的树上,取了一片树叶,递给师染,“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用神念传进这里面,我就能收到了。”
“那个……秘密。”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意思有偏差,改口又说:“时间迷雾里,你同我说了那个秘密。你给我说,碰到什么难题,可以问你。”
叶抚看着他,开口说,“东宫是一个人,那边的人,天就是天,那边的天。而那边,其实就是这边。”
叶抚自然不会说,书屋里有个麻烦精。
叶抚说:“你不是已经看到结局的了吗。”
“……去看看吧,我也不想太早回书屋。”
莫长安笑道:“也是。”
莫长安心思一动,便问:“叶先生是要离开了吗?”
墨香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说:“先生放心,这是我的本职。”
“会想吧,大概。一点点。”
叶抚站到百家城原本城门口的地方,朝后面看去。
“为什么?”
是啊,叶抚知道,她早些年里,一直都是孤苦一人。
莫长安叹道,“这座天下,顶梁柱歪了啊。”
“那老师你可真无情。我就是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不去,不想给你送钱。”
叶抚一步迈过去,横穿神秀湖下半区,来到百家城的中间。
“去吧。”
老板擦拭着手中分外干净的茶具,“卖酒的没眼力见,给她钱,她就什么都敢卖。我不同。”
“那我就装疯卖傻呗,还能怎么办。你看到那卖酒的下场了吧,一万年的生意,白做嘞。”
“我要用来联系你。”
男人笑着点头,“好看啊,人间喜剧嘞。”
墨香似松了口气一般,肩膀轻轻沉了一下,然后倒了一杯炣油茶,送到叶抚面前。
“谁种的因,谁承的果?”
师染便问:“那我可以到哪里去找你?”
“你偷了第五家的气运,就不怕遭报应?”
叶抚便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再朝身边看去,换上了一身黑衣服的师染便站在身边。霸气还是那股霸气,只是没了王的那种疏离感。近着瞧来,会发觉她长得其实挺小家子气的,哪有什么王的英姿。
“你是大圣人,你明白的。”
叶抚瞧了瞧她,觉得这个人性格挺奇怪的。
莫长安沉默片刻,想这些让他心烦意乱。他岔开话题,又问:“叶先生,我成大圣人是因为那倒悬之地吗?”
莫长安摇头,“长山先生曾说,只要问你,你便会说。但是,他不敢问。似乎知道那些事情,便是一件罪过的事。至圣先师、明圣都不在,长山先生肩上担负着儒家,所以他不敢问。但老头子我,只是把神秀湖抗着而已,没有多大的负担。”
两人踏足雪上,脚印远去。
莫长安点头,“我明白了。”
“你这人有毛病。”
昨日的大霁,停留在昨日,没走到今日来。
“人嘛,都有点毛病。”
本想着收拾东西,赶着清早,下南去。但转过头来,朝着这房间里一看,才发现哪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空手来了这里,也还是要空手回去。叶抚便出了房间,刚走到廊道,便看见三月抱着几叠衣服,从二楼西侧的阳台过来。
“嗯,先生你们慢走。”墨香弯腰行礼。
“叶先生下一趟会去哪里?”
“为什么要找我?”
秦三月遥遥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小声嘀咕自语:“头发都弄乱了,下次轻点嘛。”
这一处洞天是百家城里保全下来的洞天。神秀湖这边同朝天商行达成了一些协议,许多人被安置到了这边来,工程司的人,正在这里修筑暂时安置的房屋,看去,也还是一片火热朝天。而百家城,则大都是家族子弟在负责清扫,在莫长安这位大圣人的帮忙下,进程很快。
师染捏着树叶,皱眉问:“就不能给我一道神念吗?”
一口将炣油茶喝尽,叶抚再看去,墨香脸上没了失落,被平常的那份认真所代替。
叶抚点头,“这是你们的衣服?”
“直接回书屋吗?”
废墟里搭了个简易的热茶铺子,不少人在这里停靠,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看着墨香的背影,叶抚想,这个少女心里还藏着一些话,但骨子里的阶级观念,让她自始至终持有一份小心,名为“规矩”的东西是她思想里根深蒂固的东西。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出逾越的话,没有做出逾越的事。
叶抚走到她身边,笑着说:“或许你可以想一点好的。”
铺子里,有一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他坐在铺子老板前面。
“你想啊,胡兰她一个人在外面,看遍山河风雨,识遍天下英杰。一头扎进江湖里,快意恩仇,打抱不平,不正是她想要的吗?或许,她可以结识三五好友,乘着月圆分明,提一两壶清酒,举杯对明月,拔剑铮然。常常大笑着来了,挽剑红尘,斩一群马贼,灌一口酒,再大笑着离去。世人见她如雾,不着痕迹,徒留一个女侠的名头,百十年后,每每念起她的名头,一些老头子在槐树底下,激昂地同着孙子辈的人说起,那女侠的故事。”叶抚笑道,“不也是一片好风景吗?”
叶抚来到莫长安旁边,没有打扰他,待他将手头的事做完后,才上前去。
叶抚径直地点了点头,“这座天下没有余力支撑你成为大圣人。”
她是笑着的。
“能理解。王嘛,面子还是要的。”
“嗯,听老师的。哦,对了,何依依之前说,让我们回去的时候,去他那里玩一玩。要去吗?”
“嗯,总不能待太久。”叶抚说。
“好的?”她抬起头,柔顺的眼眸里,泛着疑惑。
“你倒也是直接。”男人笑了笑,笑得很好看,引人侧目,“这百家城扎根了,应该做不了生意了。下个去处,想好了吗?”
……
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喝了口热茶,问:“你是不是很庆幸,陈放找的是那个卖酒的,而不是你这个泡茶的?”
叶抚想了想,叹了口气,“你这人真麻烦。”
次日清晨,叶抚被敲门声叫醒。
“好嘞。”
叶抚在后面差点笑出声了。
“为什么这样说?”叶抚打断她的碎碎念。
叶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说:“李命可不会问这些问题。”
莫长安想起迈入大圣人玄关后所见到的惨剧,他禁不住眉头颤了颤,“我多希望那是假的。”
师染一顿,看着叶抚说:“问题又不是一下子就全冒出来的。”
“李命呢?”
“觉得无聊啦?”
“可事哪有万般如意,常常是十有八九不如意。”
“老师早上好。”三月笑着问好。
“真该死啊你。”老板碎了一口。“这次偷了第五家的气运,下次你就该去偷陈放的驴了。呸!天下第一神偷,你当之无愧。下作!”
“只是我和胡兰,还有听心的。”她轻声说着,“曲姐姐的衣服不见了。她离开后,洞天里的一切和她相关的,都不见了。”她脸上看不到喜悲,像只是在陈述事实。她又笑了起来,“不过还好,我脑袋还记着她,没有忘掉。”
她伸手,将空茶杯接过去,“先生,墨香先告退了。”
老板问:“大圣人的风景好看吗?”
“今天就不用了。”叶抚对她说。
“成交!”
“你还想去其他地方吗?”
“不知道,觉得更好,是自欺欺人。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
叶抚说:“佛家讲一个因果循环。有时候,也还是很有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