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秦三月的心思

    “薇姐姐不愿意的话，还有我啊，我可以陪着老师你的。”秦三月说完这话后，觉得是自己欠缺考虑了，不由得稍稍别过头。

    “老师你的目标是什么？”

    “负担？为什么这么做？”

    “你一直都擅长照顾身边人。胡兰、听心、红绡、何依依、居心等等等等，不管比你大还是比你小，你都能把他们照顾得很好。但我觉得，你更多地应该照顾照顾自己。”

    这是叶抚明确告诉何瑶的。并且他还直言不讳地说了，落星关局势很严峻，在那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埋骨异乡，包括祁盼山。

    “这样啊。听老师这样说，我总感觉下次在见到何依依时，我会吓一跳呢。”

    “说真心话。我想回家看看。”

    “听心嘛。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收她做学生的打算。”

    “为什么？我感觉听心挺好的啊。有慧根，可塑性强，出身好，性格也很好。”

    “教好你们这些学生，等你们能独当一面。”

    她是无情的吗？

    说着，他就迈开步伐，往枫林宛外面走去。

    叶抚笑道，“没关系。愿意去思考，对我来说，并不叫任性。你是这个年纪嘛。老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幻想着天下是围着我转的，大家都该顺着我的心意来。你比老师优秀太多了。”

    “是啊，也是，挺有道理的。”

    何瑶离去之前，在一楼又同秦三月说了会儿话，从她这里了解到了居心的心思。

    “她就是那种一屁股坐下去，就会生根的人。”

    叶抚点头。

    “你这话说的，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啊。”

    “当着人的面说人怎样，不太合适。”

    “你说得对，哪里会有人不知道家在哪儿。大概我是那种人家哪里，家就在哪里的人吧。”

    一楼的居心，早已从秦三月那里听完关于何依依的事。她是很伤心，但再如何伤心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改变现状的事实。爱笑的少女，总还是坚强的，坚强地接受了事实。当然了，她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女，尚且还做不到独自一人去承受这般不讲道理的悲离。秦三月到底还是做了一回温柔贴心的妹妹，尽可能地去排解居心心头的苦闷。

    “唉，但我总觉得，在这样的天下里，这优点反而是缺点。”

    “这个不好说。以后再给你说吧。”

    “之后的话，或许我会有新的学生。”

    何瑶刚离去不久，叶抚就从二楼下来了。见着秦三月正在院子里，一棵枫树前蹲着。

    “你这就太胡兰了。”

    叶抚没有因为要照顾何瑶的心情，而去同她隐瞒或者理想化某些事情。他将落星关的局势与在那里的守关人所要遭遇的事，不加词藻，简单直白地同她说了。

    “不，我想老师跟我一起。”秦三月眼中夹杂着某些期许。

    “明天，我们就出发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我是说，你今天有点像胡兰。”

    叶抚想了想，笑道：“也行。走吧。”

    走着，叶抚稍稍驻足，停下来，上下审视一番，然后问：“是不是居心给你讲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私心？这有些不像老师会说出来的话。”

    “不太符合？老师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啊。”

    自己给自己圈一个理想地界，在里面自我陶醉。那才是最无情的。

    不，在叶抚看来，她正是因为有情，才能不动声色地接受现实。

    要是再成熟一点就好了。可以坦然地说出心思，可以放开身心去表达。即便事与愿违，也能去释怀。

    “我要是再幼稚一些就好了。”秦三月却无端地说出这样的话。

    秦三月有些茫然。什么叫更加细节上的事？什么又叫好好照顾自己？她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从叶抚口里说出来后，她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不知道在这个话题上，再如何进行下去，不由得勉强笑着岔开话题，“老师，如果你以后不再收学生了，会做些什么？”

    “怎么？”

    “当然啦，我也有不想放弃的事。”

    “表现在什么方面呢？”

    “再之后呢？走遍这座天下后，你想做什么呢？”

    秦三月莫须有地紧张起来，“什么？”

    她想，

    叶抚清爽地笑了笑，大步向前。

    秦三月愣在原地，看着叶抚越来越远。

    “哈哈，我说笑的。只是在想，老师还会有怎样的新学生，我又会有怎样的师弟师妹。”秦三月说着，望起头问：“对了，我想问，老师你为什么没有收何依依和听心做学生？”

    叶抚沉默片刻后说，“她的确不知道。代学生收徒，也算是我自己擅作决定吧，这一点并没有经过红绡的意见。之所以要这么做，是为了给红绡增加一点负担。”

    但手至中途，她一下子清醒过来，立马收回来，然后牢牢地锁在背后。她讪讪一笑，“老师你真会开玩笑，哪里有人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又不跟我一样，是个流浪者。”

    秦三月拍掉手上的雪，走过去，想了想说：“老师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问我。”

    “怎么又问。”

    “哎呀，老师你操心太多了。难道我这样很别扭吗？”

    叶抚笑笑。

    “这一次，发生在曲姐姐身上的事……”

    再幼稚一些，就可以像胡兰那样，像雪衣那样，像听心那样。毫无顾忌地索求自己想要的。

    “老师是觉得我太软弱了吗？”

    “这样也好。人还是要有个目标的。”

    落星关锁关了。

    秦三月低着头，没看叶抚。她像是略带着赌气的情绪说：“我不觉得那是浪费青春。老师你既然都说了，尊重我们学生自己的选择，那也就不要擅自决定我该做些什么。我想跟着老师，老师你可以不想让我跟着，但不要说那是在浪费青春。”

    叶抚呼出口气，凝结成一片雾珠，迅速弥散在空中，“三月，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家？”秦三月忽然意识到，似乎自己等人对老师的过往一概不知，她不由得抬起头，认真地问：“老师你的家在哪儿？”

    “只有弱势的人才有缺点。强势的人，即便有缺点，也会有人说那是优点。人啊，一旦弱势起来，做什么别人都会觉得你是错的。所以，我其实挺希望你能强势一点。”

    叶抚笑道：“你也应该要有自己的人生啊。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可不要跟着我浪费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