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戴面具的女人（一）

    叶抚淡然看着她，“怎么，你想给她报仇？”他的语气，他的神情都透着无形的威严。

    “在山海关梦境里待了二十年，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就只有钻研这些。”秦三月说，“也多亏了单医师，帮我完成了不少猜想验证。”

    “不至于。”

    秦三月眨眨眼，“人嘛，都是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比起你告诉他们的真相，他们更愿意相信通过自己努力挖掘出来的东西。这大概是人本能的排他性吧。所以，我就把真相隐藏在故事里，去满足他们的发现秘密的成就感与自我中心感。”

    秦三月满意地笑了笑，捧着这一大叠写满了字的纸，轻快地出了门，来到叶抚的房间，咚咚敲响。

    “或许还要一段时间。”

    “嗯嗯。”秦三月坐到叶抚对面，看了看叶抚手上的东西，顺嘴一说，“啊，老师你又再雕刻那些东西啊。”

    叶抚笑了笑，“随你吧。”

    秦三月应声推门而入，边走边说，“老师，新书写好了！”

    秦三月愣了好一会儿，才狠狠跺了一脚，边喊着，“你就是在取笑我书名取得丑！太过分了，居然还笑得那么大声！”，边追上去。

    一路追到甲板上，秦三月看见叶抚站在边栏处，静立远望。她瞧着那安静的背影，心里一下子安宁下来。不着痕迹，她站到他身边，同样静立，同样望远，想着：

    “山海关是个局，符檀身在局中，若无他人干涉，依照如日中天的大夏的本事，不可能救不了她。”这番话，算是默认了秦三月的发问。

    “无形有命，有命无意，可躲天灾，可避五衰……”秦三月喃喃，看着手中的长短剑。

    “是的，真相往往不被人接受，因为那与被接受的常识相悖。大家还是喜欢看被人粉饰过的美好珠帘。”

    自云舟驶入一片阴沉沉的天空，再也没见到太阳起，大家便知道，现在已经进了东土的围海，不久后，就要驶入东土上空。在甲板上，遥遥朝着东边望去，目力极好的话，可以看到那边细雪飘扬的样子，那里就是东土了。

    秦三月低沉着肩，失去了反驳叶抚的勇气。在长没长大这件事上，似乎晚辈总是没有理由去反驳长辈。她晃了晃头，撇开那些莫名的念头，向着叶抚，翻手，两道光芒泛动，随后，她手中出现一柄长剑，一柄短剑。

    “既然是符檀的遗物，你收好便是，当然，也可以当你的兵器。僵鬼的攻击是没法规避的，毕竟超脱了规则。”

    “或许，我应该怪我生错了年代。”

    ……

    “噗——”

    良久之后，所有的不舍、伤心、自责与无奈，化作一声叹息，从她口中吐落。

    她略微回头看去，见叶抚站在门口，表情淡然。她牙齿咬着嘴唇，转过身，低着头，显得委屈地说，“老师你应该先敲门再进来的。”

    秦三月幽幽抬起头，朝着东南方看去，先是没什么表情，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震惊得睁大了眼，张嘴看着叶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三月转过身，面对着星河，低声说，“我不想做你学生了。”

    云舟上一间厢房里。秦三月提着笔，点了墨，在最后一个字上着落，随后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肩膀微微低了低，嘴里喃喃，“终于完成了。”

    “大夏之魂？什么意思。”

    她满眼都是星辰。

    叶抚笑问，“为何这么想？”

    “国运所炼。”

    “我已经长大了，许多地方，我这个年纪，都开始张罗亲事了。”

    “一切看你怎么处置。”

    叶抚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张嘴又觉得也不应该给刚失去了挚爱之人的秦三月那么大的压力。他语气便轻缓了下来，“总之呢，我还是希望你能做好你自己的事，等有能力了，再去探寻那些秘密吧。”

    “所以，符将军之所以会死，极大程度是因为被谋害了？”秦三月想起之前在梦境里，符檀曾写过一封信，向大夏汇报山海关的情况，但结果并没有收到来信，或许，那封信被别人拦截了，根本就没有送到大夏。

    “当然不惭愧。你是我的学生嘛。”

    “你倒是实诚。”叶抚摊摊手，“说实话，我也怕。毕竟，永无止境的轮回确实很折磨人。”

    “你又来了。”叶抚摇摇头，“算了，不闲扯了。想想吧，这本书你打算叫什么名字？”

    “怕了。”

    透过薄薄的纱窗，向外面看去，是星汉灿烂。那些星辰，每一个，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放着光，直到烛灯逝尽的那一天。那些星辰，倒映在秦三月的眼中。

    “哦。”

    “在很久以前，炼器师有一支比较特殊的支脉，他们能够把气运，诸如文运、武运、仙运，甚至是国运，炼作神魂，形成具备生命但不具备意识的存在，通常我们称这种存在为僵鬼，亦有僵傀之说。无形有命，有命无意，可躲天灾，可避五衰。便是形容僵鬼的。”叶抚说，“而你手中的两柄剑，就是僵鬼。”

    “等红绡命星升起，就可以了。”

    秦三月顿了顿，“但既然她是继承者，为什么大夏任由她死在山海关？”

    秦三月努努嘴，撇过头，小声嘀咕，“我不想当你学生了。”

    “怕了？”

    “关于山海关的吗？”

    叶抚笑道，“你写的东西，自然是好看。我打算等印刷了，买本珍藏的，好好看看。”

    秦三月背对着叶抚，没看到叶抚看她时，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忍。

    “难不成，是有人想要符将军死在那里？”秦三月震惊道。

    “大夏曾经所在的高度，是现在的帝朝无法比拟的。那样层次的帝朝的帝位，没有人不觊觎。”叶抚说，“自然地，也有人不希望大夏一国独大，无法正面击溃它，那么就从内部将其分裂。”

    “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的书名取得真……棒！”说完，叶抚笑着大步走了出去。

    “会在哪儿升起？”

    “因为它们不是器物，而是生命。”

    叶抚点头，“这大概也是一种不幸吧，身为大夏之魂的不幸。”

    “算了，要御灵，还要学阵，我怕我练不过来。我收着就是了。”

    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又要见熟悉的人。希望，一切还是最初的样子。

    她束净笔墨，收好纸具等等，招来一道吹墨风，将纸上的墨迹吹干。桌子上，几百张纸哗啦啦地颤动起来，在吹墨风的吹拂下，尽数收束整齐。

    “进来。”

    不同于去年冬的雪，现在的雪小了许多，也不再那么猛烈。可这依旧是极其反常的气候，毕竟现在是九月间。以往，整个东土，除了极北的雪山带可能会下雪，没有哪个地方会在九月下雪。即便现在居住在东土的人大都已经习惯了，也仍旧没有改变这并不寻常的事实。

    叶抚其实理解，秦三月话意倒不是真的是“先敲门”，而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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