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山无情

   申屠铖对她们的态度也是古怪的，如果喜欢，那就善待吧，他冷眼相看，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既然这么瞧不起，那就赶出去或者杀了了事吧，他还偏偏册封她们，让自己的娘亲都对他声严厉色。斓丹不愿意过多去想申屠铖，只不过越来越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理解过他，哪怕最浮皮潦草的表面。

    斓丹又忍不住看了看因为多下两阶台阶而与她一样高的申屠锐，他为什么不喜欢斓橙？

    “还真有点儿想那个提着兔子灯的傻姑娘。”他转身，有些怅然，和死去没分别，那个纤弱瘦小，颤颤巍巍，提灯而来的傻姑娘，再也见不到了。

    人们在官吏的组织下，向普庆台三叩九拜，山呼万岁。

    斓橙不甘心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气哼哼地去拉他的手，发现他没有再牵着斓丹，顿时又高兴起来，眉开眼笑地拉着申屠锐蹦蹦跳跳向前走。

    申屠锐提着灯，直直照到她脸上来，他默默看她，她也被他深冥的眼神擭住，傻傻地回看。

    申屠锐走到她身边，默不作声陪她一起看。

    不等申屠锐答话，斓橙抢着说：“皇帝哥哥，今天你玩你自己的去，你也不是没人相陪！锐哥要和我一起，我们早就约好了。”

    虽然斓橙走在前面，斓丹还是觉得她的目光透过申屠锐热滚滚地刺在自己身上。斓丹忍不住看了几眼斓橙的背影，双肩平端，脊背挺直，因为不高兴，走起路来一步一顿，脚步格外沉重，连发脾气都还像个不解事的娇蛮少女。她算是旻晏两朝最幸运的人了，是父皇疼爱的女儿，又是新帝呵护的妹妹，公主的身份之于她，是命定天生的，不必费半点心思，用半点手段。

    还是斓橙先看见了申屠锐，先是一喜，随即泫然欲泣，跑过来捶申屠锐的胸口，哽咽抱怨说：“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只带了两名侍卫两名宫女，微服简从的一行人从普庆台围墙的后门出去，走过卫兵把守的小巷，一下子就汇入了人海之中。

    斓丹听了，忍不住讽刺地挑起眉，反问：“既然江山这么无情，还想要？”

    人群实在太凶猛了，只要不拉着手，走几步便会被冲散。

    “是么？”申屠铖笑容别有含义，他看着申屠锐问。

    一群人走过来，斓橙走在最前面，她的眼睛只看着申屠锐，一靠近就抱住他的手臂，整个人都挂上去，“锐哥，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人太多了，申屠锐加大了手劲儿拉住斓丹的手，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示意她跟紧，不要走散。

    眼前骤然一亮，她被晃得眼花，不得不眯了会儿眼，才看清面前的兔子灯。

    预热的庆典稍作停歇，龙灯潜伏落下，外太液池四角突然焰火齐发，五颜六色把天河染亮。

    斓橙也靠过来，紧贴着申屠锐，为了极力无视斓丹，就算不高兴也佯装兴致勃勃地给他指沿路比较出彩的花灯。

    申屠锐看见了什么，说了句别动，在这儿等我，就跑没影了。

    走下普庆台的楼梯，因为申屠锐拉着她的手，显得格外长一些。

    斓橙听了前半句醋坛子都粉粉碎了，可后半句却又那么中听，她的脸色变来变去，终于笑嘻嘻地扯着申屠锐向前走，“就知道锐哥为我着想，这样我就不怕她的眼线了。”

    申屠锐挣脱斓橙的手，随即又被她抱住，他无奈皱眉，“她不去，我就不去了。再说……”他看了斓丹一眼，“你要去见的人，有她相陪也方便些。”

    “是——”申屠锐十分无奈，苦笑不叠地拉长调子。

    申屠锐被她捶得发疼，赶忙苦笑着抓住她的双腕，敷衍解释说：“人多，一眨眼就不见你了。知道这里是必经之路，这不火速赶来了？”

    她唯一的不如意，就是申屠锐不喜欢她。

    等申屠铖领人下了楼，斓橙才撇着嘴，用眼角看斓丹，话却是问申屠锐：“她呢？她怎么办？”

    斓丹眼看着斓橙被几个拿着灯，笑着疯跑的少年撞得后退几步，瞬间被人潮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