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含恨而去,过此关此路时又可曾想到他的儿子没动一兵一卒就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广袤河山?
苏易明打了个哈哈,故作镇静地说:“哥,你回来了?”
苏易明立刻忍着笑,狗腿地打着千,靠过来听他示下。
他又不说话。
申屠锐也焕然一新地进她的房里来,锦衣玉带,又成了平常奢侈美貌的燕王殿下。
他们走的是南门,正是申时太阳西落,阳光把城里照得金光通亮,城墙外侧却隐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斑驳沧桑。
斓丹提着孙世祥给她的包袱,缓缓走过监狱的窄道,心里五味杂陈。不久前的她,对牢狱充满恐惧,这里的黑暗,气味,都是她的噩梦。可是现在,她换了种身份,再到这似曾相识的地方,非但不怕,竟有了那么点点居高临下的心安神定。
斓丹根本没精神反击他,闷声不响地走出去,上车,孙世祥引她直奔牢房。
“是,殿下!小的这就给您牵马去?”苏易明故意谄媚看他。
申屠锐一下子回过味来,他把自己都给骂了,悻悻地啧了下,无比冷漠地说:“你!”他用下巴指苏易明。
“这个……怎么办?”她也有些苦恼,从斗篷里哆哆嗦嗦探出小手,手里是那株红绿俏皮的雪屠苏。
申屠锐停住脚,走在他后面的斓丹一时不察,差点儿撞到他背上,见他微微歪头,抱着臂,看后脑勺都能想像出他那傲慢挑衅的表情。
“你觉得申屠铖和斓凰算不算同路而行?”他问,很随意地拉起自己的披风裹住她,拖着她一起坐回亭子的长凳。
“这个东西味道不错,再去给我多采点儿来。”
申屠锐极尽嘲讽地哈了一声,“狼性?你这分明就是见屎就扑过去抢的狗性!”
“谁抢她驸马了!”斓丹真是忍无可忍了。
斓丹点头。
他嗤了一声,眼睛冷冷地一瞪她,用了个心照不宣的鄙视眼神。
她的嘴角抖了抖,不满地下拉,他不是很会说话吗?对了!还很会说暧昧不明的情话,那天和斓凰说得多好啊,怎么到了她这儿,就成同心同德了?
他看见她,几乎是爬过来扑在栏杆上,不敢高声,嗓音就显得越发沙哑了:“是……”他警觉地缩住口,“来救我的么?”
斓丹不解地看他,申屠锐又瞥了她一眼,“你前后抢了她两个驸马。”
她以为自己的命运已经波折摇曳,可比起这些大人物,她这点风浪又算得了什么呢?
斓丹不明就里,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就下车步行进城。
斓丹又瘪嘴,原来他还知道!
心情就这么低落下来,直到进了将军府的下榻之处,盥洗更衣,都没能因为舒适而振作。
申屠锐冷哼,“还不去?等请?”
申屠锐默认她的说法,“所以,一起走多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能不能同心同德。”
她不再回避,这股安全感来自申屠锐。
斓丹一噎,仗着站在他身后,他瞧不见她的神情,明目张胆地咬牙切齿。这不是连她都骂了么?
斓丹看着他,又怜悯又悲伤,勉力自持,尽量平静地点了点头。
他戳破她的小心思,“你不是对我的保证很不满意吗。”
申屠锐一笑,从腰上解下一块腰牌递给她,“去见你五哥,放他走。”
苏易明连连点头听命,转身往马厩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手里的雪屠苏塞给孙世祥,“这个还是送给你吧,世祥,其实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
斓丹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谁沮丧了!”
斓丹和他一起回到小院的时候,苏易明正垂头丧气地和孙世祥一起在廊下喝茶,见他们回来,干笑着站起身。
申屠锐翻了下眼,又看远处了,被她取笑了很不甘,忿忿道:“你就嘚瑟吧!”
“去吧。”他走过来拉起斓丹,“孙世祥送你去。”
往常她一旦说了傻话或是让气氛尴尬的话,申屠锐心情好,就会随便扯些什么,高竿地把难堪化于无形,他心情不好,就冷嘲热讽,把她气得心跳肝颤。但不管怎样,都会顺利地过去,下次见面他不提了,她就当没发生。可是这次他没有出声,斓丹傻了一会儿,觉得太没脸了,跳起来准备跑——胳膊一疼,被他拉住了。
“我是觉得你又在耍心眼!”反正骗不过他,干脆有什么说什么,“是不是等回了京,你要把我往宫里送,我们的路就到头了?”
她不知道他这算不算表白,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承诺,她也是经过起落悲欢的,很明白身在皇族的无奈和危险。申屠锐并没有给她一个凿凿如石的誓言,说一句话诚然容易,兑现却难,他不想骗她,自然不会说那些他也没把握的话。
斓丹根本无心在这些穿衣打扮上,闷闷地听他说,也不想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