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铖嘴角嘲讽的一挑,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有什么资格这么和他说话?他的眼风淡淡扫过浮朱,一路逃难让她显得十分狼狈,头发披散,衣衫凌乱,脸上还沾染了几道烟灰,她虚弱娇柔地站在夜风火光中,俏生生孤零零,竟然还是那么美。好像整个世界都背弃了她一般,让她显得更加遗世独立,倾国倾城。
他眼神一闪,心里转了想法,耐心起来:“那就用你的假儿子来换!”
斓丹一愣,虽然置身火海,仍旧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斓凰和五哥都在北门?难道……是斓凰偷偷打开城门,让北漠军入城偷袭?
申屠锐看了会儿她,又冷然瞥了瞥两边抓住她的兵士,兵士心惊,齐齐松了手。
斓丹为熟睡的申屠锐盖好薄被,借着中夜皎洁的月色细瞧了他一会儿,看来是真的累了,睡得这样沉,她笑笑,俯身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他一动没动,丝毫没有感觉。
紫孚吓坏了,脸色在火光里惨白如鬼,“城西怎么会着火?城西怎么会着火……”她像傻了一样不停重复这句话。
斓丹心慌意乱,垂着肩膀,僵直地站在那里,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像随时要倒下去。
斓丹慌乱地打量了一下周围,或许情况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糟糕,对面背城而立的不是斓凰么?她没有束手被擒,身边还跟着一队兵马,和申屠铖成对峙局面。斓丹浑身一寒,她看见了申屠锐,他站在申屠铖身边,正冷冷看她,他的嘴抿得那样紧,下颌的弧线显得特别刚毅,这样的冷漠……必定来自心里。
紫孚手上没行李,疯了一般推开迎面来的逃难人众,那架势像要和人去拼命。斓丹把行李紧紧抱在怀里,借紫孚开出来的路,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好一段,倒真有些感激紫孚这么卖力帮她,这种乱局,紫孚这样的弱质女流,没有弃她而去,实在不容易。
她的话音很快就淹没在海啸般的喊杀声里,不知道哪里又传来孩子和女人的哀嚎,尖厉凄惨,满城火光中,宛如置身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斓凰向身边的将领丢了个眼色,将领知机,正要有所行动,被申屠铖哈哈一笑拦住了。
“北门?”斓丹觉得她简直疯了,北门最先被攻入,火势最大,交战声也最激烈。
与紫鸢和孩子迎面而过时,她不忍心了,停下步子看了看那个在紫鸢怀中安睡的小婴儿,揪心地猜想他是真的甜睡还是被斓凰的药毒得浑浑噩噩无法醒来。
“快!快!”紫孚变了神色,十分仓皇,她甚至拽着斓丹的胳膊,拖着她小跑起来,“怎么提前了?!”她狠声抱怨。
斓凰神色一慌,瞬间又压回去,她傲然一笑,不失气度道:“既然如此,成王败寇,你我各安天命吧。”
“现在怎么办?”斓丹喘得厉害,不知道斓凰到底是怎么安排的,又为什么北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城偷袭。
“这是怎么了?”斓丹被震天的喊声和火光吓坏,边跑边回头看,整个街道都亮得令人害怕,火和交战声也飞快地向全城蔓延开来,离她们越来越近。
“对,就是西门。”紫孚生硬地肯定,她似乎听到什么声音,眉头一皱,“快!快走!”
斓丹一咬牙,目不旁视,跟着紫孚向斓凰的阵营走了过去。
在街上走了几步,斓丹就感到绝望了,哭喊奔逃的百姓已经被火势和战事吓至癫狂,疯乱四散,只这几步就快被撞散架了,按这情况走到北门恐怕天都要亮了。
城西也出现了火光,哭喊呼啸的声浪也骤然沸腾,因为距离近,斓丹都感受到一波波冲袭而来的灼|热空气。
申屠锐的喉结动了动,双眉厌恶地皱起,垂下眼睛不想再看。
“其实我也不想为难他,可他的存在是我的一个耻辱,看见他,我就觉得被你愚弄了。”申屠铖叹气,似乎十分惋惜,可他的决定仍旧冷酷,“杀了。”
斓丹被撞了好几下,勉力把紫孚拉进一条死巷,因为狭窄不通行,倒没人群冲撞拥挤。
紫鸢和斓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孩子被杀时她们尖叫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气,紫鸢更是跌坐在地,泪流满面。
“废物!”紫孚鄙夷地骂了一声,冷着脸一手拽起紫鸢,一手扯住斓丹,走入斓凰的队伍。
将军府外是空空荡荡的街巷,好像连这座城都陷入沉睡,斓丹并没看见马匹,正有些疑惑,紫孚好像料到她的问题,漠然道:“城里驻满将士,骑马太惹眼,步行到城门才稳妥,快些,一会儿巡逻的都要巡到这里了。”
一个校尉快步上前,一把从紫鸢怀里抓过婴儿,他太粗鲁了,紫鸢和斓丹都失声喊了一下。
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一声,斓丹心一颤,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她又看了眼申屠锐,不舍么?很不舍,可是没办法,他是个她要不起的人。她决然转过头,再不看他,轻手轻脚地从柜子里拿出早就收拾好的包袱,斓丹开门出来,看见门口站着的紫孚,她正看月亮,文静的脸上没有表情。
城门大开,夜风有力地从城外的开阔原野直吹进来,城门口反而没有一丝烟霾,周围民居已经烧得差不多了,火被风势吹得一路烧向城中,依旧把这里照得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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